第十五章 春風不度玉門關
軍隊趕了一天的路，已經向北行進了近千裏了，周邊的景象也愈加蕭瑟。李太白下令原地紮寨休整，在搭起的軍帳裏打開了顧晚清的信。信上麵的話很短——簪子是要還的，要親自來還！
玉門關內，一個絡腮胡須的的胖子正坐在內城的院子裏。腳搭在一名跪在地上，身上穿著薄棉衣的中原女子背上，啃著手裏大塊的羊肉，把滿手的油往腦後的頭發上抹了抹。咂咂嘴，回味著羊肉的美味。地上的女子冷得瑟瑟發抖，咬著嘴唇，不敢抬頭。
淳於丹不顧地上女子的顫抖，又從小桌上拿起了一條羊腿，用野獸般的牙齒撕咬下一塊肉，大快朵頤。
身著皮甲的衛士帶著一位身長七尺有餘，看上去孔武有力的青年進了門，額頭上的狼頭刺青顯示出其高貴的身份。
淳於丹馬上從凳子上跳起，一腳把那漢人女子踢開，單膝跪地。
“恭迎太子殿下！”雙手抱於胸口，低下肥胖的腦袋。
“淳於丹將軍不必如此拘謹。”完顏克掃了一眼那倒飛出去沒了呼吸的女子，皺了皺眉頭，也不說話。
“聽聞那江南侯之子李太白和朱家的三皇子帶著十萬大軍正火速趕往虎跳關。”完顏克在淳於丹身旁坐下，也不客氣，撕下一片羊肉就往嘴裏塞。
淳於丹嘿嘿一笑，小山似地肚子上的肉抖了一抖。
“那武朝的皇帝老兒也真舍得，拿故人之子和自己的兒子來給咱們送軍功。”
“不可輕敵，那李太白是武朝武道榜上新的第十名，還有太白劍訣傍身。”完顏克咽下肉塊，看著淳於丹說到。
“嘿嘿，太子殿下也忒謹慎了些，那何重煥在去年同我交手就挨了我一記封神手印，現在怕是隻有破聖境前期的實力，在我手上過不了三招。太子殿下如今已是半步聖體境，那李太白縱有太白劍訣傍身又有何用？李煜要防著海那邊的波契，西境那老光頭得提防著南蠻，朱家老兒要坐鎮京都，不然咱老狼主直接單身入京給他朱家老巢端嘍。況且太子殿下此番出征身邊帶著的那十幾名狼衛也不是他李太白能應付的了的。”
完顏克笑著點點頭，他此番出征，抱著必須拿下武朝邊境兩關的念頭，甚至他還看著地圖想過，能不能破了虎跳關後來一招千裏奔襲，直衝京都。
淳於丹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太子殿下，那何昉怎麽處置？”
“我聽說李太白和那何昉是至交好友，老皇帝還給他和何昉的姐姐指了婚？”完顏克嘴角露出一絲陰險的笑意。
“先別殺了，那些玉門關裏抓到的漢人也別殺。等李太白到了虎跳關，我們給他看出好戲，我看他還好不好意思回京城去成親。”
淳於丹笑了笑，從地上抄起那中原女子，扇了兩耳光。女子悠悠醒來，淳於丹罵道：“武朝的賤婢。”說罷扛著女子進了廳堂。
完顏克走出院門，聽到後院裏傳來女子撕心裂肺的哭聲，臉上並無什麽表情。轉頭和一名身著黑色玄鐵盔甲，帶著及麵頭盔的狼衛說：“讓淳於丹最近幾日別總想著中原女人，把虎跳關打下，我完顏克帶他去下江南找江南女子。”
說完他快步走出院門，向著城內的監牢走去。
說是監牢，其實也就是幾十個木頭籠子罷了。他並不去看向那些關著衣衫不整的女子的牢籠，隻是走到一個上身赤裸，結實的肌肉上布滿了傷疤，但是臉上卻是平靜淡漠的寸頭青年人麵前，也不拘謹，席地而坐。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聽哪個？”
他見何昉就像個啞巴一樣不說話，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武朝皇帝賜婚，李太白和你姐姐要成親了。”
青年人睜開雙眼，堅毅的目光裏帶有一絲柔和，嘴角掀起一抹笑意。
“壞消息是他們倆永遠成不了親了，李太白已然在來邊關的路上，我會殺了他。”完顏克很認真地看著何昉。但是何昉臉上並沒有他預料中的怒意，嘴角仍是掛著恬淡的微笑。
“你會死在太白手裏的。”何昉終是開了口。
“為何？”
何昉搖了搖頭，臉上仍是掛著雲淡風輕的表情，“你不會懂的”
完顏克點了點頭，站起身對守衛說：“這幾天把這些漢人都看好，一個也不許死！”
何昉的表情仍舊是風清雲淡，但心中卻驟起波瀾。他突然知道了完顏克要用什麽手段，他用力向著木籠的柱子上撞去，隻可惜內力盡消的他隻是把頭撞破了一角就已經被守衛製住。
“你很聰明，可惜沒有用，我一定要讓李太白死在這裏。我不會讓他活過玉門關的春天。”
說完，他向著城門樓子走去。腳尖輕點，幾個輾轉騰挪，跳上了這座號稱天下第一關的城樓。他看著遠方白雪漸融的草原，漸漸下沉的夕陽裏，他看到了弟弟的野心，父親的期許和阿妹的笑。
“李太白，李太白。”他念叨著這個幾十年前令耶郎老卒聞著色變的名字。
“真是命運使然啊，我太爺爺死在你太爺爺的劍下，你爺爺死在我爺爺拳下，我父親當年也被你父親重傷。你父親在草原上，幾千騎，追著我耶郎幾萬騎殺，追了足足上千裏。”
“這在你們中原，該叫世仇了吧。那這次趁你還沒子嗣，就死在我手上吧。畢竟冤家宜解不宜結。”
“我倒想看看，這名為太白的武朝劍，到底會不會斷！”
玉門關內，漸漸消融的冰雪下已經長出了片片青草，關外的青草仍舊是枯黃。完顏克聽額娘說，江南那裏的嚴冬比草原上的春日來的還要暖和。舅舅們也常說江南女子是最水靈的，草原上一名江南美妾價值千金。每當說起那江南女子細膩的皮膚，阿妹總會羞紅了臉，弟弟卻是心神向往。
春風不度玉門關，他完顏克做不到把江南的春天帶給阿妹和額娘，但是他想給阿妹和額娘整個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