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藝高妖膽大
如蛛網般密密麻麻的城市街道上，一輛出租車正風馳電掣般穿梭在如潮的車流中，數個詭異的變向，出租車宛如一個靈活的輕功高手，在若幹輛公交車間鑽來鑽去，眨眼間便超到了前麵。
車神蔡少陽一臉興奮莫名地攥著方向盤，兩眼爍爍放光，馮凡坐在蔡少陽的身旁，臉色凝重無比，不時輕輕摸著身上那件西服“戰衣”，似乎對車窗外差不多幻化成線條的情景視若無睹。
現在的他已經忽略了飛車帶來的不適，他唯一擔憂的，是白狐。
不久前，小白樓前，大胡子的那句話曆曆在耳：“出事了，我們需要你。”
“需要我？”馮凡怔了一下，把懷中的鈴鈴放到地上，疑惑地看著大胡子。
大胡子將馮凡和鈴鈴一同拉進樓，俯身對鈴鈴道：“鈴鈴，去上樓找小青姐姐玩好嗎？”
鈴鈴瞪著眼，嘟起小嘴用力搖搖頭：“不好。你們背著我說話，準沒好事。”
大胡子幹笑著摸摸胡子：“鈴鈴怎麽會這麽想呢？”
“電視說的，背人沒好話，好話不背人。”
馮凡意識到這其中肯定有事，想了想，他拉了一下大胡子：“先上樓。”
二樓，小青正在樓道上走來走去，見到馮凡，她很想撲過去，但看到了旁邊的鈴鈴，又忍住了。
大胡子用眼神示意小青，讓她把鈴鈴帶走，小青顛顛跑過來，去頭拱著將鈴鈴推進了自己的房間。
馮凡將手中那袋子菜放好，問大胡子：“出了什麽事？”
說著，他還打算開火做飯，大胡子一把拉住他，由於是在樓道，他生怕又驚動剛隨小青進屋的鈴鈴，便壓低聲道：“別弄了，對了，你手機是不是沒電了？”
馮凡掏出來看了一眼，果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關機了。
他隻好回閣樓找出備用電池換上，大胡子也尾隨著上來，指了指掛在衣架上的那件西服，道：“穿上它吧，這個能保護你，一會兒可能用得著。”
馮凡一愣：“到底怎麽了？”
“白老大來電話，需要你去一趟。”
“哪兒？”
“聽風樓。”
“幹什麽？”
“去見一個人。”
“什麽人？”
“一個令白狐也頭痛的人……呃，應該說，妖。”
“停……”馮凡擺著雙手，打斷了兩人之間的談話：“我說，咱能不能換個方式，不用這種古龍風格。”
大胡子聳聳肩，講了一下急著找馮凡的原因。原來白狐上午帶著大塊頭去找他的老大標哥，本來按她的意思，和標哥談談，留下何小輝，把大塊頭送回去，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這次就放過他，萬沒想到，昨天大塊頭出事後，標哥已經知道了，而且連夜居然被他憋出一個應對之策。
一夜間，他聯絡了幾個在市裏頗有些勢力和道行的妖，準備第二天搶先和白狐要來一場談判，事以至此，標哥打算拚著撕破這張臉，也要打破小白樓是外妖禁地的這個神話。
在城裏混的妖數量也不少，時間長了，總會分出各種大大小小的勢力，尤其是一些背後有大家族做靠山的，和幾隻道行比較高的妖憑借著各自的能力收攏了不少弱小的妖，組成自己的班底，形成了錯綜複雜的勢力，妖妖相處自然免不了磕磕碰碰，碰到這種情況，有家族背景的自然會組織麵對麵談判，甚至手下見真章，至於有些不開眼的如果惹了不該惹的，宰了吃了煮了扔掉，在妖族中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
隨著人類一天天向山林步步逼近，茂密的森森一點點被蠶食，一些住在山中的妖怪紛紛選擇遷入人類的城市中，妖與人不同的是，一但外來的妖怪仗著自己強大的力量肆意殺害其他妖怪時，一種新的秩序也就悄然地暗中形成了。
有些大妖怪們彼此競爭，想得到更多的地盤與管轄權，有些理智的妖族想要維持平衡的局麵，但畢竟這些妖屬於少數，無力和眾多對手抗衡，最終隻好選擇明哲保身，不問外務。而小妖怪們的生活則一天比一天難過，被欺淩甚至被吞吃成了家常便飯。
白狐這次所見的標哥，其實本是一個仗著自己有兩把刷子，在人類社會中混到了個不錯的位置，成了專撈偏門的老大，而且他還攀上了城中三大勢力之一。
“等等。”說到這裏，剛穿好西裝的馮凡又一次打斷了正說得唾沫星子亂飛的大胡子，問道：“什麽三大勢力？什麽時候咱市裏還出現個三大勢力？我怎麽沒聽說過？報上也沒登過啊？黑惡勢力？警察都去哪兒了？也不管管？”
大胡子不客氣地伸手抓過馮凡屋裏櫃子上的大茶缸子，那裏麵有昨天泡的多半缸茶水，雖然已經涼了，但大胡子根本不在乎，一口氣喝了個淨光，然後一邊啐著嘴裏的茶葉渣子，一邊道：“你動動腦子好不好，我們說的勢力，自然其中大多數都不是人啦。至於三大勢力，都是在妖族中傳的，普通人怎麽能知道呢，這就像你們人類，普通老百姓也不可能知道高層人物中的湧動暗流。”
“呃……”馮凡想想也是這麽個理，但還是追問了一句：“那你也沒告訴我，三大勢力是什麽啊？”
“朱家，熊家和柳家唄。哎呀，你管這麽多幹什麽，其實這些你也不用過問的，還是聽我說完吧。”大胡子揮揮手，道。
標哥傍上的就是柳家，至於這標哥為什麽能跟了柳家，其中還是有原因的。按民間說法，“胡黃白柳灰”視為五仙，就是狐狸、黃鼠狼、刺蝟、蛇和老鼠，標哥的本體就是隻老鼠成精，而柳家老大是蛇妖，標哥就是憑借“五仙”這個由頭，楞是把自己忽悠成和柳家本是一家人。
人有惰性，妖同樣有，有人捧著，有人供著，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這標哥仗著自己手下人多，還把他們分成幾組，有專門負責日常業務的，有專門尋找奇珍異寶的，甚至還有一個直屬小組，專門從事綁架人口的。
隻是，他綁架人並不是為了索要贖金，而是送給柳家老大當作食物。有人能親自將食物宅急送，柳家也就樂得多個小弟差遣。現在柳家當家的是一對姐弟，柳如花和柳如風，標哥找的人當中就有柳家的弟弟——柳如風。
原本白狐帶著大塊頭直殺標哥老窩，沒想到早馮凡走了沒多久，標哥竟然派人送信上門來。
“聽風樓？什麽地方？”白狐淡淡問道。
標哥派來的隻是個普通人，帶著一張很普通的A4大小紙，上麵寫了幾個普通的字：“聽風樓，帶人來，不見不散。
何小輝一旁插話道：“是茶樓。那個標哥曾經在那裏召見過我一次。”
大胡子皺著眉，擔心地看著白狐：“看起來他們像有備而來，你……”
白狐眼眉輕挑，看了一眼大胡子：“擔心我？放心吧，沒人能攔得住我的。”說完，她瞥了一眼何小輝，把何小輝嚇得差點跪到地上，哆嗦著問道：“老大，白大姐，白奶奶，您不是要把我帶上吧……”
“閉嘴。”白狐一皺眉：“以後再敢在我麵前提奶奶這個詞，我撕了你。”
被關了一宿的大塊頭精神異常萎靡，白狐也不擔心他有什麽花樣，直接帶著他打車直奔聽風樓。
“這也太魯莽了吧。”馮凡聽到這裏忍不住脫口冒出一句。
大胡子搖搖頭，很嚴肅地對馮凡道：“提醒你一句，見到白老大，你管住嘴，最好稱她為‘藝高人膽大’，不然你會……死得很慘。”
說著，他為了加重語氣，還伸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那……叫我去幹什麽？”馮凡實在不明白，甚至有些不敢想像，自己可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不說手無縛雞之力，但麵對三個人自己就得慫，去見妖族之間談判？
馮凡越想越覺得此事懸而又懸，大胡子歎了口氣：“我知道，我也不想你出事，但這次接到了對方的電話，點了名找你，我懷疑白老大在那裏遇到了什麽麻煩事，最可氣，聽風樓裏沒有電腦，沒有監控，老八進不去，所以現在隻能靠你，你進去，看清楚環境，我們會埋伏在門口，等看清楚狀況就衝進去。”
馮凡眨眨眼，怎麽聽怎麽覺得大胡子說的不太靠譜。
“你確定白狐出事了？”馮凡遲疑了一下，問大胡子。
大胡子搖搖頭：“但我接到了標哥打過來的電話，他直截了當地告訴我，要見見你。”
馮凡伸手揉著額頭：“白狐沒有消息？”
大胡子一陣沉默。
馮凡歎了口氣，拽了拽衣服：“不會就讓我光穿上這件還不知道效果的戰衣就單刀赴會吧。”
“當然不會啦。”大胡子變魔術般從身上又掏出兩個盒子，打開其中一個，道：“這裏麵一個是內耳式藍牙，雖然配上你那破山寨手機，很有種殺雞用牛刀的感覺，糟蹋了這傳說中007使用的產品，但至少可以不被人發現就能同老八聯絡上，湊合吧。”
“呃……”馮凡趕緊把眼鏡摘了下來，免得被大胡子的話嚇得跌破了。
大胡子打開另一個盒子：“這個是微型攝像頭，別在身上，可以讓老八隨時監控你的情形。”
馮凡撿起那個耳窩大小的藍牙看了看，又拿起那個攝像頭瞧了瞧，又是欽佩又是疑慮地問大胡子：“這個老八不會是從國安局裏出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