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真麵目
他當初就是這麽對我的，現在用同樣的套路對你，很奇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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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的第二天，葉柔竹特意出了一趟門。
去年請蕭英吃飯的時候，“偶然”撞見鬱婉君和弟弟小武的甜品店開張，當時鬱婉君對蕭英的態度很惡劣，這背後的原因她一直沒有去深究。可是在這次的事暫告一段落後，葉柔竹覺得是時候去了解一下他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如果鬱婉君不介意的話。
她憑著記憶找到了那家甜品店，等雨的屋簷，運氣非常好，鬱婉君正好在店裏。
一年不見，風晚翠本尊依然是美得驚心動魄，紮著最簡單樸素的馬尾，穿著普通的白色連衣裙，係圍裙，紮頭巾，就這再普通不過的裝束，都能讓她看起來像在發光一樣，楚楚動人。
“歡迎光臨，請問喝點什麽？”
鬱婉君已經忘了她是誰，葉柔竹卻忘不了，走到櫃台前小聲對她說：“能跟你聊一會兒嗎？”說著把掌心裏的賬號卡亮給她看。
鬱婉君看到風晚翠的卡，先是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她，隨即眼神變得厭惡，手裏的抹布摔在操作台上：“我跟你沒什麽可聊的。”
葉柔竹忙伸手越過櫃台去攔：“等等！你誤會了，我不是他女朋友。”
店裏還有零星幾個人，一聽到這對話馬上都開啟了八卦雷達朝這邊看來。
鬱婉君皺皺眉，表情十分不滿，弟弟小武在儲藏間裏聽到動靜也跑了出來，她隻好摘了圍裙頭巾放在凳子上：“換個地方說吧。”
二人走到附近的的另一個商場，找了個人少的咖啡座。
葉柔竹：“我請，你隨便點吧。”
鬱婉君臉色依然不好看，點了一壺大吉嶺就沒再要別的。
葉柔竹看得出來她是把對蕭英的厭惡轉嫁給了自己，多半以為自己是來搞些惡心勾當，比如炫耀啦、威脅之類的，倒也是人之常情，畢竟蕭英上次故意擺了一道，給鬱婉君留下了葉柔竹是他新歡的印象。
“是這樣，嗯……”葉柔竹斟酌著用詞，“突然跑來找你，是我不好，上次見麵的時候我還沒太搞清狀況，可能你有點誤會……我今天也不是來澄清誤會的，我是想弄清一些事，當然我會先說清楚我為什麽來找你，總之就是……希望你不要生氣。”
鬱婉君雙手攏在膝蓋上，坐姿文靜優雅，雖然生氣，卻也沒有失掉禮貌：“你想說什麽？”
葉柔竹：“上周米嫣楠離職了，我懷疑她是替蕭總頂包才被開除的。”
“頂包？”
“嗯，公司裏發生了一些事，盛總搞了一攤事，想利用我把蕭總搞下台。”
葉柔竹把自己入職以後被蕭英追求，幾次三番被米嫣楠欺負，以及最後這次停職調查的事都簡單說了一遍。鬱婉君剛開始有點漫不經心，聽著聽著表情就嚴肅了起來，眼裏也有了怒火，不等她說完就打斷：“你錯了，盛總是不會有空搞這些的。”
“咦？”葉柔竹意外地看著她。
鬱婉君喝了口茶，像是放下了心防，對她說：“你覺得你身邊有個內奸，這個內奸是盛總派來要搞蕭英的，我可以告訴你，不是，絕對不是，盛總所在的那個層次，根本不會玩這種小孩子氣的把戲，他要是想整蕭英，隨便別造一個罪名就可以，沒有必要處心積慮來利用你。”
葉柔竹：“可是……真的有內奸啊。”
鬱婉君：“有也是蕭英在搞鬼。”
她這話聽起來有點賭氣的意思，葉柔竹沒當回事，就說：“他派個臥底來算計我，間接整自己，難道他瘋了嗎？”
鬱婉君抬起眼皮看過來：“他當初就是這麽對我的，現在用同樣的套路對你，很奇怪嗎？”
葉柔竹：“……”
“當初我和他在一起，是真的很開心，覺得自己找到了正確的人，我們甚至都已經訂婚了，婚戒也買了，”鬱婉君說，“蕭英看起來，確實是一個很優秀的男人，他懂得照顧女朋友，也很有事業心，我那時候完全沒做過遊戲文案，他一點點帶著我做，我和他既是戀人，又是事業上的夥伴，連加班都是幸福的那種。分手以後我回想起來，覺得就像是童話故事裏的事一樣，特別美好，但是，是假的。”
葉柔竹舌頭有點打結：“什、什麽意思？”
鬱婉君靠在椅子裏，眼睛看向空氣中某個不存在的點。
“我們在一起的時候，米嫣楠就在勾引他，事實上我後來知道米嫣楠是他表妹了，我要分手的時候他為了挽回，就告訴了我真相，說米嫣楠隻是配合他演戲，假裝勾引他，然後他們假裝有點曖昧，讓我發現。”
葉柔竹：“他們有病吧，幹什麽啊這是？”
鬱婉君冷笑：“你也覺得他們有病對吧？蕭英後來自己跟我承認的，說是為了給我點壓力。”
葉柔竹萬臉懵逼：“給你點壓力？？？”
鬱婉君點頭：“對，就是讓我感覺我隨時可能失去他，這樣我就會每天患得患失，會投入更多在這段感情裏，甚至做出一些不理智的退讓。”
“……比如什麽？”
“比如辭職在家做全職太太。”
葉柔竹倒吸一口冷氣：“他為什麽要這樣做啊？他不是還全心全意栽培你嗎？為什麽反而要把你逼到辭職做全職太太去啊？”
鬱婉君平靜地說：“他從來不需要比翼雙飛的事業夥伴，他要的就是一個什麽都聽他的，依附他崇拜他，萬事以他為中心的老婆。教我東西隻是為了展示他的能力，滿足我的憧憬，進而增加對他的好感。我們在談到結婚的時候，他說希望我全職在家，想我每天給他做早餐，送他出門，晚上做好飯在家等他，我很明確地告訴他我做不到，我把訂婚的戒指當場摘下來還給他，然後我們開始冷戰，沒過幾天，我就收到了誌彬的禮物。”
關於她離職的情由，葉柔竹隻聽沈一丞模糊地提過一些，並不十分清楚，現在鬱婉君主動提到，她當然是認真聽下去。
“我和誌彬有一些工作上的配合，但是談不上有多熟，他突然給我送了個PS4，而且是偷偷放在我抽屜裏，隻留了個字條說送給我，我放包的時候才發現的，都不知道他想幹什麽，又不方便直接拿著去還給他，就想先找他問問清楚，結果我才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東西就被偷了。”
葉柔竹：“…………”
這似曾相識的劇情是怎麽回事！
鬱婉君不知道她的內心已經如潑了水的滾油鍋般全炸了，徑自說下去：“這麽貴的東西丟了我當然要查，我告訴蕭英我丟了東西，他非但不幫我找，反而問我為什麽收誌彬這麽貴的禮物，到後來整件事的中心全都偏移了，所有人調查都在針對我，當時誌彬和小銳在競爭項目組長，公司認為誌彬是想通過我賄賂蕭英，拿到升職的機會，蕭英自己卻說我是不是早就劈腿了，所以才找借口鬧分手。
“我當時，真的非常生氣，我還不知道這一切都是他做的，我隻覺得他不信任我，我和誌彬私下裏完全都不往來，什麽劈腿，什麽賄賂，根本不可能。結果誌彬那邊事一發就辭職了，我根本聯係不到他，也證明不了自己的清白，最後公司接受了蕭英的說辭，讓我自行離職。
“蕭英可能覺得這種時候如果他不計前嫌，我可能會感動，會甘心嫁給他做全職太太吧！結果我離職以後，直接拉黑了他的所有聯係方式，他的如意算盤打空了，才跑來我家跟我解釋，求我跟他複合。我父母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我沒有告訴他們這些事，小武也不知道，他們還怪我不懂珍惜，覺得蕭英有多好——都是假的，他這個人，最虛偽了，為了達成目的，他什麽都做得出來。”
葉柔竹已經聽得徹底呆住了。
她確實想到蕭英不是什麽善茬，可萬萬也沒想到，蕭英竟然是這樣一個陰險惡毒的人，連自己喜歡的姑娘，都要機關算盡地去折磨、去控製，這恐怕已經不能說是性格問題，怕是心理變態了吧？
今天這一趟真的是來對了，如果今天不來，她還要繼續誤會盛智秀不知道多久，這位大BOSS或許是有點看不慣蕭英，也確有打壓他的意思在，但不過是借題發揮罷了。
蕭英為了脅迫她低頭，在她入職這15個月裏，挖了無數的坑，不惜以身涉嫌，執著程度更勝過從前對鬱婉君。葉柔竹可不認為在他眼裏自己更有魅力，無非是自己看起來更好欺負，然後又總是不上鉤，所以激起了他的好勝心罷了。
“你有男朋友嗎？”鬱婉君忽然問。
“有，但是……”
“如果處著覺得還可以，你又不想丟飯碗的話，就快點結婚吧，你隻要一天不結婚，他一天不會放過你。
鬱婉君給兩人的杯子裏添了最後一次茶：“之前是我誤會你了，對不起，以後有空常來店裏坐，我給你打折。”
葉柔竹忍俊不禁，笑得苦澀勉強，輕輕點了點頭。
她舉起茶杯，兩人對飲一杯，盡釋前嫌，苦而回甘的紅茶入喉，既是在為鬱婉君的過去而祭奠，也是在為葉柔竹的未來而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