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我隻說六個字
留守兒童除夕吃黑暗料理，是親情的淪喪還是基友的不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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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很久，小正太才像是做出了一個極為艱難的決定般，舔舔嘴唇，抬起頭，說了三個字：“做手術。”
葉柔竹眼皮一跳。其實在剛才和墨菲談的過程中，她就隱約猜到了點內情，十來歲的少年，突然要借這麽一大筆錢，甚至都求到網友那兒去了，又不肯說明理由，這種種跡象加起來，讓人很難不想到某個糟糕的結果。
“什麽手術？”
“……人流。”
這兩個字似乎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說完之後他便把頭埋了下去，一副再也不想多說的架勢。
果然是這樣嗎？葉柔竹不免心下歎息，看向小徒弟的眼神也變得十分複雜。這孩子和她中學時候很像，不愛學習，總是逃課去上網，遊戲打得很好，再加上年紀輕不懂事，所以又很自負，有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自以為是。
但當年的她逃學歸逃學，沒有在男女問題上犯過錯，即使談戀愛，也是柏拉圖式的，具體來說就是一起打遊戲……
“孩子，是你的嗎？”
墨菲沉默不答。
葉柔竹無奈：“好吧，借你可以，但我們得先商量好還錢的事。”
一聽她答應了，墨菲頓時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先是飛快地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又馬上低下，“嗯”了一聲，說：“錢我會想辦法還給你的。”
“你準備怎麽還？”
“打工。”
“打工？”葉柔竹忍不住提醒，“你可還沒成年，誰敢雇你？”
墨菲嘴一撇：“代打競技場。”
葉柔竹：“……”
像是怕她不信，墨菲又把價格也報了出來：“現在22七段是50，八段300，如果能打到九段，一次就能賺1000。”
臥了個大槽！競技場九段！你師父我昨天33死磕四十幾場也才升到二段，九段什麽的，沒有一身極品裝備根本想都不敢想的事，到你口中竟然說得跟吃飯一樣簡單！我特麽這是收了個什麽徒弟，居然這麽DIAO的嗎？
葉柔竹的內心猶如被原子彈轟炸過一般，方圓百裏一毛不剩，萬籟俱寂唯餘耳鳴。
“錢我是一定會還你的，”墨菲表情糾結，吞吞吐吐，“隻是小梓……急著要用，所以……”
葉柔竹：“你這麽有把握能代打賺錢？”
墨菲：“嗯。”
葉柔竹：“能打到九段？”
墨菲：“看搭檔了，如果輸出太爛的話，多大的奶也不可能把對方奶死。”
葉柔竹點點頭，代打在遊戲裏是個挺常見的現象，隻不過對於墨菲來說，麻煩在於他不是輸出，說是代打，其實對搭檔的要求也不低，所以真操作起來，要如何說服別人也是個難事。
她把自己的疑問說了，墨菲卻表現得很鎮定：“這你不用擔心，如果對方不信，我隻要說六個字就行。”
“……我能問問是哪六個字嗎？”
“我是宵月無疆。”
葉柔竹：“……”
在這個千家張燈萬戶結彩辭舊迎新的大年夜裏，棲星宮的風大掌門險些被這震撼性的真相噎得一命歸西。
宵月無疆！
曾經的淨土第一神奶！
內測結束時，開荒積分第一，裝分第一，有效治療量第一！
寂靜嶺一團因為他的存在，一度是全服高玩的開荒首選！
雖然消失了三個月，但非滿級本首通團悉數榜上有名！
更重要的是，在他消失之前，他所在的22的隊伍是唯一的九段！但凡上過九段的輸出，身邊的搭檔必定是他，可謂“鐵打的宵月，流水的近戰”。
而在他離開後，缺少優秀的治療輔助，人不寐、末日呼嘯，以及仁家不要嘛曾經的師父一壓一叫喚都止步八段，再也沒能前進半步。
在這個遊戲裏，如果有人敢說一定能上九段，那隻能是他宵月無疆。
“你你你你……”葉柔竹語言功能徹底錯亂，“我剛說什麽、呸，你剛才，你說你是誰？”
墨菲小正太看著她驚慌失措的樣子，眼裏有幾分小得意，嘴角微微上翹：“我是墨菲啊，你徒弟。”
葉柔竹食指對著他點了點，好一會兒才憋出一句：“你大號呢？”
墨菲：“被小梓燒了，本來就是她的卡，分手以後就被她要回去了。”
葉柔竹又問：“那你還回去嗎？”
“回哪裏去？”
“當然是回你以前的幫會，以前的團——你以前是寂靜嶺的？”
墨菲搖搖頭：“我以前的幫會叫藏龍，是個隻有四個人的小幫會，班級幫，另外三個人現在已經不玩了。”換言之就是幾個經常一起逃學打遊戲的人一起建的幫會，和肥皂幫建立的背景倒是很像的。
葉柔竹便不再追問，向他要了支付寶賬號，下線加了好友，然後給他轉了3000塊錢。
潁小龍：謝謝你，師父。
葉柔竹：謝就不用了，以後有機會也帶我上個九段唄~
潁小龍：……兩個奶打個毛線的JJC，讓師娘帶你啊。
葉柔竹：老娘改邪歸正不做奶了！老娘現在是輸出！
潁小龍：喔唷，輸出好了不起哦，那你離我這個邪門歪道遠一點吧。
葉柔竹：逆徒！沒良心！
重新回到遊戲裏，幫裏已經一個人都不剩了，大家都去吃年夜飯了，葉柔竹一個人無聊，又做了一會兒活動日常，便下線去煮火鍋——雖然是一個人過年，也不能太敷衍嘛！
食材是昨天就買好的，當地土豬肉切得薄得透亮，半斤撒尿牛丸半斤速凍蝦餃中午就已經解凍好，超市裏十五塊一份的鹵味拚盤，再有就是七八種蔬菜菌類，用重慶火鍋底料稀裏嘩啦煮一大鍋，蘸水都不用配，開一瓶冰雪碧就可以下菜。
樣樣準備好以後，葉柔竹滿意地把火鍋拍了一張照，打開朋友圈準備分享。
朋友圈裏：
白瀟瀟在一個名字陌生的海島上吃龍蝦，龍蝦鉗子比她臉還大。
蕭英在外省老家吃長街宴，雖然看起來很冷但菜色相當豐盛。
瘟疫小清新在深圳某五星酒店的包廂裏，席間老幼鹹具有說有笑熱鬧極了，某個看起來應該是小榕的青年正對著鏡頭耍酷。
沈一丞拍了一大堆各式各樣的花饃，順便花式曬媽。
仁家不要嘛一家在包餃子，小外甥抹了一臉麵粉還得意地齜牙咧嘴地笑。
子夜清曲發的是爸爸親手喂媽媽吃春餅卷烤鴨。
……
葉柔竹忽然不想發朋友圈了，默默地撈了些菜在碗裏，沒精打采地吃了起來。吃了沒一會兒，一條短信發過來：“吃飯了嗎？”發件人是弟弟。
雖然家裏父母都是奇葩，但弟弟葉航除了不太爭氣之外，總體來說沒大毛病，對她這個姐姐還是很尊重的，姐弟之間也時有聯係，葉柔竹不太討厭弟弟。
我：正在吃，你們呢？
弟弟：姑媽他們來了，吵死完掉，我先吃哦下樓來放煙花。
我：大白日青天你放啥子煙花。
弟弟：沒事做，又不準我出克玩。
聊了沒幾句，葉航忽然說：“姐，我有個事要挨你商量哈子。”
葉柔竹咬著筷子，一臉早知你小子沒那麽好心的表情回給他：“又要錢？”
弟弟：過完年我克你啊邊找你玩幾天嘛。
我：可以嘛，你一個人來嘛還是，他兩個要是來我倒是招呼不起。
弟弟：就我一個人來。
葉航前兩年大專畢業，找不到好工作，給人當司機開了一段時間的車，又嫌不自由，讓父母給他買了個車，每天跑跑黑車，現在各種打車軟件風靡起來，一個月也賺得小幾千。
因為工作自由度高，所以過完年不想馬上開工，跑到外地找親姐玩兩天也是合情合理，葉柔竹想也沒想就答應了，琢磨著到時候帶他去附近逛逛玩玩，廣州5A級景點還挺多的。
和弟弟聊完，葉柔竹想了想，覺得自己雖然過得不怎麽得意，但輸人不輸陣，打腫臉也要充胖子，姐就愛吃火鍋怎麽地了？誰規定過年不能吃火鍋了？於是還是把照片發了出去。
發了朋友圈的人果然一段時間內都會持續刷著手機，沒一會兒葉柔竹就收到各式各樣的留言……
雪薇：可憐的師父父，這是什麽，地獄料理嗎？黑黑的圓圓的那一坨一坨到底是甚啊！
二蕩：你這吃的比我還慘……[emoji：笑哭]
蕭總：提前拜年，代問候你父母過年好。
子夜回複雪薇：那個應該是香菇。
瀟瀟：小柔你不要這樣QAQ好歹加個濾鏡再發啊！
師兄：我從你的鍋裏看出了五穀豐登[emoji：捂臉哭][emoji：點讚]。
弟弟：……你是在暗示我不要來嗎？
葉柔竹險些氣歪了鼻子，筷子狠狠往鍋裏一插，雙手打字。
我回複子夜：那是牛丸！！！
本想一個一個回複，又覺得自己好悲哀，最後隻是謝過了蕭英的好意，就把微信給關了。
吃飽喝足後，葉柔竹把剩下沒煮的菜和鍋一起放進冰箱，接著收拾洗涮各種折騰了一番，眼看著也就快到十二點了。
她還惦記著呂陽昨晚上答應過的事，12點給她打電話。
真會打來嗎？其實不打也沒什麽了，自己才不是那麽小氣的人，葉柔竹一邊自我催眠，一邊不停地玩手機。
過了十一點半，短信、QQ、微信各種就開始彈消息了，各種親戚朋友同學同事開始群發問候語。
雪薇：師父父我放假放到正月十五，有空來深圳玩啊~我請你吃天堂般的美味！
子夜：徒弟弟你地址給我一個，我給你寄包烤鴨，順豐次日達，別再吃火鍋了。
師兄：師妹提前祝你春節快樂啊，給你發個紅包，過年還是要吃點好的[emoji：齜牙笑]。
瀟瀟：我這裏跨年啦！祝你雞年行大運，不用再吃黑暗料理！我給你買了當地的小吃，過完年回公司給你~
……這一個個的，以為是在慰問留守兒童嗎！[emoji：掀桌]
葉柔竹悻悻地收了紅包發了地址約了時間道了謝，正準備看一眼時間，手機又是一震，頂上彈出支付寶提示，潁小龍對你說：“師父，新年快樂，還有，孩子不是我的。”
後麵那句可以不用這個時間說的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