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賣女兒
能有人要你就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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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下午四點的時候，葉柔竹被媽媽晃醒了。
“快點起來，克洗個澡換身衣服。”葉媽媽見她醒了，一把就將她的被子掀了。
葉柔竹冷得哆嗦了一下，打了個噴嚏，暈乎乎地坐起來：“幾點哦？”看了一眼手機：“四點？你們一點才吃午飯，四點就吃晚飯哦啦？”
葉媽媽卻一陣風似的又出去了。
葉柔竹嘟囔了一聲，倒下去要繼續睡，弟弟卻進門來了：“姐，還不快點起來，你晚上可是主角。”
“……哪樣主角？”
最終葉柔竹還是打折嗬欠起床了，一宿沒睡的她這一覺隻睡了三個多小時，實在是不夠，整個人仿佛踩在雲上，隨便洗了一把臉便坐在了餐桌邊。
葉爸爸上廁所路過餐廳，見她困得歪歪倒倒，就說：“不要坐倒這點發呆，快點克洗澡。”
葉柔竹困頓地半睜著眼看他：“我晚上再洗，中午沒吃飯，實在沒得力氣。”
葉爸爸：“那咋個行，不洗澡一哈咋個出門見人？”
葉柔竹：“出門見人？”
葉爸爸：“是咯，你家媽約哦你家陳阿姨吃晚飯，拉們家請客，在雙喜樓。”
葉柔竹：“啊？？”
爸爸說的這個陳阿姨，她倒是知道，這座城市不大，學校也就那麽幾所，陳阿姨原本就是葉媽媽從前的鄰居，兒子王大誌和葉柔竹還是小學、初中同學，於是兩家一直都走得挺近。
隻是吧這個“近”，在葉柔竹看來，是有點自家父母倒貼人家的味道，陳阿姨的老公王先生是當地一個糕點廠的老板，屬於奔小康路上“先富起來”的那部分人，葉家則隻是普通工人家庭，在她上小學的頭幾年，葉媽媽經常去約陳阿姨吃飯、逛街，過節還給人送自己醃的蘿卜。
然而單方麵的熱絡是沒啥用的，所以後來兩家隻是保持著禮貌的、見麵打個招呼的關係，兩家孩子都不怎麽爭氣，也就不存在互相幫助或者較量，就這麽平淡如水地過來了。
好吧既然有約，那就收拾一下吧，葉柔竹乖乖去洗了澡，然後吹幹頭發，匆忙趕回來護膚品也沒帶，幸好背包裏有粉餅和口紅，還能應個急。
“喲~還會化妝了，不錯不錯。”葉媽媽看到她化妝，很是欣慰地說。
……等一下，以前是誰說我化妝像個鬼一樣？
疑問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已經無法再假裝沒感覺了，葉柔竹忍不住問：“你們到底要搞哪樣哦，把我騙回來，又著急忙慌嘞把我攆起克吃飯，到底要搞哪樣？”
葉媽媽挽著她的胳膊把她往樓下拽：“搞哪樣，等於是我們還會害你咯，快點快點，不要讓人等，不禮貌。”
等一家四口到了雙喜樓，陳阿姨一家已經到了，酒菜布了一桌子，一家三口見了他們，一反常態地點頭哈腰笑容可掬，還連連誇葉柔竹女大十八變越變越漂亮，搞得葉柔竹更加覺得毛骨悚然了。
“老同學咋個也不打個招呼？”兩家媽媽熱絡完了，陳阿姨發現倆孩子都不吭聲，忙提醒兒子。
王大誌於是主動說：“好久不見。”
十幾年不見，王大誌已經從當年的小胖墩，進化成了大胖墩plus，目測體重三百斤往上走，站那兒抵他媽媽兩個，板寸頭，痘痘臉，兩眼無神一看就知道也是個成年沉迷遊戲的宅族。
“你也好久不見，你現在在做哪樣？”葉柔竹和他沒什麽交情，但礙於情景，也隻能沒話找話。
王大誌沒說話，陳阿姨倒是說：“嗨，我們家大誌前段時間身體不是特別好，現在在家調養。哎我聽說小柔你在網上開哦個店啊，一個月收入有好多嘛？”
葉媽媽搶進來：“她就愛搞那些鬼頭刀八（亂七八糟）嘞，開哪樣網店哦，也就夠養活自家嘞。”
這對話一來回，葉柔竹隱約意識到了這飯局的目的。
父母裝病把她騙回來，是……為了相親？
和王大誌？？？？
明白了這一點以後再去看老同學，葉柔竹簡直由內而外不寒而栗，父母竟然想安排她嫁給這樣一個人？這人有哪點好？！除了家裏有錢，有哪點好？！
她發呆這會兒工夫，陳阿姨又把話扯到她身上了：“小柔還化妝哦啦，用嘞哪個牌子嘞化妝品嘛？”
葉柔竹說了兩個牌子，陳阿姨酸唧唧地揶揄到：“用那麽好嘞啊，真舍得花錢，我都舍不得用那麽好嘞。”
葉媽媽：“你少聽她胡說，她能買得起哪樣好嘞，不就是路邊幾十塊嘞便宜貨。”
陳阿姨這才平衡了點：“我就說嘛。哎呀不過我覺得年輕女娃娃家還是素顏好看，化哪樣妝哦，又浪費錢，還容易招人家覺得是哪樣不正經嘞人。”
葉柔竹頓時火氣就上來了，幾乎要起身走人，可她剛露出一點苗頭，葉媽媽就伸手在她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疼的她倒吸一口涼氣，又坐了回去。
“其實小柔平時不化妝嘞，今天是因為沒睡夠氣色不好，我才特意讓她化哦一點，她平時不化嘞，樸素完嘞。”葉媽媽積極地順著對方的需要修改自己女兒的人設。
這一晚上，說是吃飯，其實不過是讓陳阿姨相相她這個未來的兒媳，葉柔竹幾次想反抗，不是被媽媽擰，就是被爸爸嗬斥，鬧到最後還被陳阿姨損了一句“小嘞時候就愛到處瘋，還以為長大點能懂事一點哦”。
飯畢，陳阿姨一家坐車回去，葉家隻能走路，兩家於是在酒樓跟前友好道別。
對方一走，葉媽媽馬上翻臉了：“你哪樣回事？存心給我們丟臉咩？你看哈你說嘞那都是些哪樣話，啊？哪樣叫不準備回來發展，你一個姑娘家在外麵飄起像話咩？就你掙嘞那一滴滴個錢能做哪樣？給人家買個車軲轆都不夠！”
葉柔竹也是氣得臉色鐵青：“我哪樣回事？你們才是哪樣回事哦！專門打個電話把我騙回來，想讓我嫁給啊種人？”
葉爸爸嗬斥：“哪樣啊種人，人家屋頭七八套房子，幾千萬嘞存款，人家看得上你都是你嘞福氣，你以為你還是二十出頭嘞小姑娘咩，哪個都搶倒要啊？嫁得出克就不錯了！”
弟弟則幸災樂禍：“姐，你跟王大誌睡覺，會不會著他壓死哦？”
葉柔竹沒好氣地白他一眼，說：“不管咋整，我是不會答應嘞，我明天一早就回廣州。”
“你敢！”葉爸爸怒道，“你這幾年在外麵不挨家，又不結婚，我們已經受盡哦人家別個嘞嘲笑，你想搞哪樣，想害我和你家媽丟盡這輩子嘞臉啊！”
葉柔竹眼裏淚水直打轉，卻倔強地不肯流出來：“你們丟臉？你們不是一直當沒得我這個姑娘？這麽多年哦，我個個月都給你們打錢，你們從來沒得想到過我，現在有人想要買我當媳婦了，你們倒是想到我了！”
葉媽媽猛地舉起了巴掌：“咋個跟你家老者講話嘞！”
葉柔竹下意識躲了一下，氣勢上頓時就落了下風。
弟弟說：“媽你不要把姐姐嘞臉打壞哦，你剛沒聽到啊，她化妝品好貴嘞。”
葉媽媽想起來了，又氣勢洶洶地問：“你哪點來了錢買這麽貴嘞化妝品？你……你是不是在外麵跟男人……”
“我沒得！”葉柔竹這回真是出離地憤怒了，“我自家掙嘞！我現在有工作！上市公司正式員工！”
父母都吃了一驚，葉爸爸問：“你一個月收入好多？”
葉柔竹答了個數，葉媽媽頓時不滿：“你一個月掙拉那麽多，咋個才給家裏麵這麽點？”
葉爸爸又說：“不管你一個月掙好多，總之隻要人家不嫌棄你，願意接你過門，你回克就把工作辭哦，給我老老實實嘞嫁人。”
就在這時，葉柔竹的手機在口袋裏震動起來，她掏出來一看，呂陽打來電話。
和家裏這些糟心事兒擱在一起一比，這個來電頓時顯得難能可貴，葉柔竹二話不說就接了：“喂。”
“太好了，你終於肯接我電話了！”
葉柔竹一聽到他的聲音，鼻子一酸，忍了半天的眼淚終於還是掉了下來。
葉媽媽：“哪個給你打嘞電話？我們這哈在給你講事情，你接哪樣電話？”
她聲音很大，連電話那頭的呂陽都聽到了，就問：“你現在在哪兒？”
“我回家了，”葉柔竹吸了吸鼻子回答，“你在哪兒，怎麽那麽吵。”
呂陽：“我在動車上，這一站上的人有點多。”
葉柔竹莫名其妙：“你為什麽在動車上？”
呂陽笑道：“這……大概因為我要坐動車過去找你？”
打從中午回家到現在，所有的奇葩遭遇、話語加在一起，帶給葉柔竹的震撼也不如這一句來得凶猛，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麽？”
“我現在到xx了，可能明天中午到你那兒，你媽媽怎麽樣了？”
葉柔竹心情複雜地看了一眼剛才還想扇自己耳光的親媽，回答：“她沒事，你不用來了，票能退嗎？下一站下車，買票回去吧。”
呂陽卻錯會了意，以為她隻是不想見自己，忙說：“就算她沒事，我也得來見你，有些話還是要當麵說清楚。”
葉柔竹著實不太情願，因為如果要等他來，自己就不能馬上收拾東西回廣州了，而且自己是被騙回來的，這家醜豈可外揚？呂陽現在的身份又不是普通朋友，他一來，場麵肯定非常尷尬，到時候會變成什麽樣都不知道。
但又或許呂陽的到來能讓自己擺脫眼下這一困境，有正牌的男朋友來接她——而且呂陽無論從哪一點看都比王大誌要優秀，父母說不定會因此改變態度也未可知。
“好吧，那你路上小心，到了再和我聯係。”
“嗯，好好照顧媽媽，我很快就到。”
葉柔竹帶著幾分不舍地收了線，抬頭就見父母和弟弟都看著自己。
葉爸爸：“哪個打來嘞電話？”
她微微一笑：“沒哪個，公司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