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尋種不易

  史前寡獸求生記[種田]最新章節

  從勇的帳篷裏出來時,陸邇除了懷裏抱著的貓崽兒,手中還多了一塊風幹的獸肉。


  這是白須為了交換幫勇消炎殺菌的生薑、也是為了答謝陸邇而送的食物。


  陸邇回了自己的帳篷,發現以前一進帳篷就安安靜靜地趴在火堆旁邊烤火的小咪,掙脫他的懷抱,跳到帳篷西側那堆獸骨和石器旁邊,一邊蹦蹦跳跳一邊“咪嗚嗷嗚”地叫。


  陸邇把肉放在家裏的“砧板”上,有些奇怪地看著小咪在那堆雜物之間活力四射地蹦q,笑了起來:“小咪今天心情不錯?玩這麽開心。”


  小咪:“咪嗚!”


  ——他一點都不開心!

  小咪今天有心想跟這個亞獸表明自己的身份,隻是它現在一開口都是柔嫩的貓叫,所以想通過模仿自己捕獵時的動作來提示陸邇。結果在陸邇眼裏,它各種威猛的動作都是小崽子撒嬌一樣憨態可掬,完全沒有感受到自家寵物想要表達的意思。


  看著陸邇臉上越來越慈祥的笑容,小咪就知道自己想要表白身份的舉動失敗了。


  它還想再掙紮一下,卻忽然嗅到了一陣濃鬱的肉香味,準備再撲騰兩下的爪子忽然就停住了。


  陸邇進門之後,一邊欣賞著貓崽兒充滿活力的活蹦亂跳,一邊把白須送的幹肉切成片放在石板上,然後擠了些蔥和薑上去。


  這個部落裏烹飪熟食的方法幾乎隻有兩種,烤或者煮。不管新鮮的肉還是風幹的肉,都是直接架在火上烤或者下鍋煮熟,最後再抹一點鹽上去。鮮肉還好,做熟了多少還帶著油脂的香味,風幹的肉直接這樣做過之後味道真是慘絕人寰。


  陸邇在白須那裏嚐過一次,從此敬謝不敏。


  這次白須給了一塊幹肉,他想了想,打算做個石板煎肉。


  肉片切好,在石板下陸邇點起了火,讓火舌把整片石板烘熱,石板上的肉片隨之冒出“滋滋”的聲音,濃鬱的煎肉香味慢慢擴散。


  絲絲香味散發,把小咪吸引了過來。


  陸邇取了一塊肉下來,看看肉已經熟透,吹涼了一下,分給了小咪:“吃吧,可能沒有鮮肉好吃。”


  小咪輕輕咬著被陸邇細心切開的肉塊,感受著嘴裏的焦香,剛才因為和這個亞獸沒能互相溝通而黯淡的碧色眼眸頓時一亮:為什麽這個亞獸能把幹肉也做得這麽好吃?


  ——以前他自己烤幹肉的時候,都是又柴又腥,雖說可以填飽肚子,可也僅僅隻能填飽肚子而已。好在他很容易打到獵物,一般都有鮮肉吃。


  ——這個亞獸做出來,卻比以前他自己烤的新鮮獸肉還要美味!


  陸邇看著小貓崽吃肉吃得頭都不抬,心裏也有很大的滿足感,伸手過去輕輕撫摸了一把小咪毛茸茸的脊背,感慨道:“使勁吃,爸爸養得起你……不知道能不能吃成大橘的體型呢?”


  橘貓是陸邇最喜歡的貓,他就喜歡把貓咪喂得圓圓胖胖的,擼起來手感最好。


  雖然不知道小咪是什麽品種,但這個世界和地球差異很大,又是原始時期,恐怕和地球現代的品種差距極大。


  ——哎,也不知道小咪這個品種能不能喂胖……


  沉迷於烤肉之中的小咪完全不知道它的亞獸心裏在打什麽主意,聽到陌生的“大橘”也隻是支棱了一下耳朵,隻當陸邇說的是勇——勇身上的毛色可不就是橘色的麽?

  一邊吃,小咪心裏還有些不屑:勇那個小身板,他恢複原型之後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


  第二天,陸邇先去了一趟自己的小菜園,日常的育種和開墾工作之後,用靈水培育了一些改良過的生薑出來,在菜園裏吃過午飯後,帶上去了勇的帳篷。


  一路上,陸邇還在琢磨,要不要指點白須也種一點薑。


  他辛辛苦苦改良了品種的生薑,隻能自己幹看著好像有點可惜。


  受傷後的第二天,是觀察是否感染的重要時間。在這個沒有消炎藥和抗生素的時代,倘若勇感染發燒,那陸邇也沒什麽好辦法,隻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洗掉勇傷口上昨天敷上的生薑糊糊,陸邇觀察了一下,發現傷口沒有什麽化膿的跡象,僅僅有些紅腫罷了。這些紅腫應當也隻是生薑的刺激導致,不是感染發炎。


  詢問過白須之後,陸邇得知後半夜時勇發燒了一會兒,不過很快就自己退了,現在已經恢複正常。


  這讓陸邇感歎,這個時代的獸人的身體素質果然比地球上的人類要強得多。


  勇度過了最容易感染的初期,性命保住應該沒什麽問題,後麵就看骨折的愈合程度。


  受了這種重傷,勇一直保持著花豹的形態,趴在獸皮上神色似乎有些懨懨,陸邇詢問他傷口疼不疼的時候,他也隻是低聲“嗚”了一聲,示意自己覺得還好。


  陸邇有些擔心,白須倒是笑了笑,對他解釋了一句:“別管他,他就是想見花尾,花尾不來瞧他罷了。”


  那天晚上花尾來找茬的時候,陸邇就看出勇對花尾似乎有點意思,現在倒也不驚訝。不過按照他的認知,花尾不是和那個叫做角的獸人是一對嗎?勇之前是在默默當備胎麽?


  指點白須把生薑搗碎、汁水敷在傷口上,薑水對傷口的刺激讓有些恍惚的花豹“嗷嗚”一聲,另一隻健全的前爪不安地在獸皮上抓撓著,疼得眼睛都有些眯了起來。


  “忍忍,過兩天看看確定沒有感染的話,就不用再敷了。”陸邇安慰他。


  薑汁其實對傷口有一定的刺激作用,確認不會感染的話,最好還是不敷生薑。


  陸邇的治療過程有章有法、神色淡然自信,感染得白須提心吊膽一整晚的心情也跟著平靜下來,對勇的傷勢能夠恢複也多了幾分信息。


  ——別的不說,就說勇在敷了那聞起來有些辛辣的糊糊之後,傷口竟然完全沒有腐爛,就確定綠耳確實有本事了!

  叮囑過勇的夾板不要卸掉、動作也務必小心之後,陸邇拿著白須送的一塊鮮肉出了帳篷。


  “勇不是受傷了麽,哪來的鮮肉?”陸邇拎著那塊明顯是剛宰殺不久的肉塊,一邊逗弄著懷裏的貓崽兒,一邊疑惑地自言自語。


  小咪撇了他一眼,躲開試圖揉捏自己耳朵的那隻手,無趣地打了個哈欠:勇性子不錯,又不像你一樣孤僻,之前別人家有麻煩都會熱心幫忙,在部落裏人氣不低,受了傷當然有人願意幫忙狩獵。


  陸邇走到自己的帳篷前麵,忽然發現那裏站著個人。


  一開始陸邇還以為花尾又來搗亂,走近了一看,竟然是個麵色有些冷峻的陌生青年。


  他相貌英俊,頭上戴著一枚黑色的鳥羽,赤.裸的上半身畫著許多古樸的花紋,灰色的短發淩亂地挽在耳後,一看就是部落裏的獸人。


  這個獸人的眼神冷漠中帶著一絲桀驁,上下掃視了一遍陸邇,鉛灰色眼珠投射出的目光在那隻有些古怪的小貓崽身上停頓了一會,才重新投到陸邇臉上,開口聲音低沉:“勇的傷勢怎麽樣?”


  陸邇看了他一會,總覺得他有些麵熟;他這麽一問,陸邇才想起來,他好像就是昨天幫忙把勇抬進帳篷裏、還找了好幾個木夾板的獸人來著。


  記得白須是叫他“烈”?

  “勇傷口恢複還不錯,應該沒什麽問題。”陸邇淡淡地回答,對烈審視的目光視若無睹。


  烈打量過這個從前根本沒注意過的亞獸後,有些驚訝地發現,這個亞獸目光平緩溫和,竟然完全不懼自己的目光。


  也許是天性,不止一個人私下抱怨過烈的目光有些嚇人,別說素來柔弱的亞獸,就連一些膽小的獸人被他的目光掃過都會不自覺害怕。


  烈自己也清楚這點,所以一貫獨來獨往,也就和勇等人一起合作捕獵比較熟悉。


  ——沒想到綠耳這個平時不怎麽出門、幾乎躲著所有人走的亞獸竟然也不怕他……


  烈心裏驚訝了一下,臉上冷峻的神色不變,點了點頭:“請你好好照顧勇,明天我和重要出門去換鹽,你有沒有什麽需要的東西?”


  陸邇微微一怔,有些摸不準眼前這個獸人的意思。


  烈解釋道:“從前去換鹽時,聽說別的部落有巫醫可以治病,需要各種稀奇古怪的植物,你治療勇的傷,有沒有需要的?”


  陸邇明白過來,搖搖頭:“不用,勇的傷勢隻要食物充足、好好養著就夠了。”


  他頓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麽,抬起頭認真地問:“雖然跟勇的傷沒有關係……我有幾種想要的植物種子,你能幫忙找找看嗎?”


  烈有些疑惑,不過還是答應下來:“你說。”


  看在陸邇為勇治療斷腿的份上,他也不介意順手幫點忙。


  陸邇想要的植物,主要就是大豆、藤薯、粟麥。


  這些作物理應都是原始部落時期重點種植培育的對象,沒想到陸邇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這麽久,都沒有見到它們的影子。


  難得有部落裏的人出去的機會,陸邇當然不想放棄。


  陸邇反複描述了幾種作物的外形和生長習性,為防止這個世界的農作物還處於原始狀態,還把它們被人類馴化之前的品種也列舉了一遍。


  七八種植物的詳細說明,讓烈腦袋裏聽得暈乎乎,難以想象這些東西是怎麽從陸邇口中說出來的。


  陸邇懷裏的小貓崽這些日子已經習慣了這個亞獸經常說出來的話語,此時看著一貫桀驁不馴的烈掰著指頭認真傾聽的模樣,心裏閃過一絲慶幸。


  ——幸好,這個亞獸之前從沒讓他也記住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看著烈冷峻的麵容上一片茫然,陸邇有些不放心,又確認一遍:“記住了嗎?你重複一遍我說的內容。”


  烈:“……”


  對上烈詫異的眼神,陸邇驚覺,才發現自己一說起農學的東西,就不知不覺拿起了對實驗室學弟學妹們的態度,連忙咳嗽一聲,往回找補:“我剛才說……”


  “大豆,黃綠色莢果,莖直立,葉片像鳥蛋、有黃色柔毛……”


  還沒等陸邇說完,烈竟然認真地一邊回想一邊磕磕絆絆地把陸邇剛才說的內容重複了一遍!

  陸邇驚訝地發現,不過是聽他說了兩遍,烈竟然記憶得不離十。


  小咪仰起頭,看到陸邇臉上掩飾不住的詫異神情,尾巴無聊地擺了擺,心裏有些不屑:這個亞獸太沒見識,烈的獸形是狼,記憶力本來就不錯,死記硬背罷了——他的記憶力可比烈強多了!


  ——如果能變回去的話……


  確認烈都記下來了,陸邇滿足地與烈告別,回了自己帳篷。


  烈原本還想問兩句陸邇懷裏那隻看起來有點熟悉的小獸的事情,但是腦袋裏塞滿了幾種作物的描述內容,一路琢磨著回去,把一開始的疑問完全拋之腦後。


  帳篷裏,像往常一樣在火上慢慢烤著肉,陸邇一邊轉動著獸肉一邊和小咪閑聊:“烈看起來有點生人勿近,沒想到還挺隨和的。”


  小咪懶懶地打個哈欠:“咪嗚。”


  ——隻是因為你在替勇治傷,烈才對你和氣罷了,以前他連看都不看你一眼。


  “我還以為烈是中二少年,沒想到居然這麽認真把我說的都背下來了。”


  小咪不滿地翻了個身:“啊嗚。”


  ——烈一直都這樣,說難聽點就是倔,認準了什麽東西就死不悔改……他前麵答應要幫你找,當然要認真記住你說的東西。


  “烈……”


  小咪忍不住了,“噌”地站起身,踱步到陸邇麵前,抬起毛茸茸的腦袋,碧色的瞳孔中帶著煩躁和怒氣,還有一絲隱隱的不服輸。


  ——一整晚都在聽你“烈”來“烈”去的,這麽關注別的獸人幹什麽?

  ——烈能做到的東西,他全都能做到!

  此刻小咪完全忘了自己一開始對烈需要記住那麽多內容的幸災樂禍。


  陸邇低下頭,正巧對上小咪圓圓的瞳孔,敏銳地感覺到自家的小貓有些不開心,隻是兩隻手都在烤肉,騰不出手,便伸腳輕輕撓了撓貓咪軟乎乎的白肚皮:“小咪,今天怎麽不太開心?”


  小咪瞳孔陡然放大,感受到那隻柔軟的腳丫在自己肚皮上蹭來蹭去的觸感,腳趾偶爾還碰到了……


  “咪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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