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陽地詭夢
我們尚在外圍就被鬼霧困在陽位之中,想要找到死在這裏的七個人的魂魄談何容易,更別說找到玉硯了。
這一次任務的被動在以往任何一次任務中都從未有過,這一點連武柔都察覺到了,站在我身邊失落的說:\"傾傾,這次我們會死嗎?\"
我黑眸中一閃而過詫異,隨後堅決的告訴她:\"放心,這一次你們不會死。\"
武柔聽了我的話對著我莞爾一笑,這一刻她眼中所展露的放鬆和信任,讓我真的感覺到自己有能力給他們安全感,保護好他們。
鄭梓豪走了過來,不由得皺眉,給了武柔不小的壓力:\"武柔,怎麽才剛進入鬼鎮就這麽泄氣,我找傾傾有事,你先過去。\"
\"我知道了。''武柔被鄭梓豪這麽一責備,脖子一縮不敢看他,局促不安的低著頭,三兩步就走到另一邊。
鄭梓豪避開所有人,壓低了聲音說:\"傾傾你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你從不會對自己的隊友說你們,'你們不會死'是什麽意思!\"
\"就是你們不會死。\"我本以為無懈可擊的回答,依舊引起了鄭梓豪的注意。
鄭梓豪盯著我追問:\"沈傾傾,我們說過不想回答的問題可以不說,但絕不說謊!\"
\"紫薇星鬥。\"數次生死與共間讓鄭梓豪敏若的察覺到我話語裏的漏洞,在感動之餘卻又有些傷感,\"這次的任務中吉,紫薇星鬥說任務會完成但我們之中有人會死,那個人是我。\"
鄭梓豪一向果敢,再聽見我會死之後整個人僵住了,過了片刻咬牙說:\"我們不是死了一個人了嗎?你不一定會死,你再算一次!\"
其實鄭梓豪又何嚐不清楚為算卦之人自己牽扯前去就會被影響,最準確的就是第一次,後麵每一次都會受到之前的影響,所以綜合來說第一次的結果才是最準確的。
可是他的堅持讓我很無奈,隻能再算一次,然而這一次的結果讓我更加的驚慌失措。
'下吉,任務會完成,但會死人'。
從中吉到下吉,這樣的變化誰都看的出情況越發的糟糕了,也側麵說明為什麽除了我還有人死的原因。
鄭梓豪看著掛相麵如死灰,似乎要死的人是他似的,我這個被告知要死的人都沒像他這樣的失魂落魄。
\"你們不想我死,我也不想死。\"沒有人不珍惜生命,沒到最後一刻我不會放棄的,\"如果上天真的要我的命,那我也隻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努力的活下去。\"
這個世界上有嶽照夜,還有我沒找到祖爺爺,我的家人,所以我想活下去。
\"那就好。\"鄭梓豪轉過身被對著我,一陣的深呼吸。
玉圭作為正陽陣的法眼,一般的聚陰鬼霧根本盡不來,我們可以稍微放鬆一下,聚在一起想辦法。
\"鬼霧隻是鬼鎮的外圍,陰氣雖重但並不算厲害,正午是鬼霧最弱的時候,我想試著衝出去找到六位教授和向導的魂魄,如果順利在帶走玉硯。\"
這句話雖然說這簡單,但真正做起來卻非常的不容易,可是如今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就算機會再小也必須一試。
鄭梓豪不容商量的說:\"我和你一起去。\"
接著覺元大師和楚長老等幾個人都表示要一起去,我對此並沒有反對,\"那就抓緊時間休息一會,中午十二點到下午四點,我們隻有四個小時有利時間,十二點出發。\"
我們開始閉目養神,沒一會我發覺自己仿佛進入了夢境。
一片黑暗之中我猶如看到了自己的前世,渴望已久的家人,紅豆賦情的愛人,在這個夢裏得到了圓滿,讓我自己都有些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現實。
看著自己在家人身邊從孩童到及鬢,看著自己加衣綰發,在享受美麗的同時責任也隨著身上的衣服逐漸加重,在這個夢裏我叫趙則寧。
今天我們一家人圍著桌子吃飯,父親有些心不在焉,我問道:\"父親,您可有心事?\"
父親和爺爺雙雙歎息一聲,放下碗筷說:\"大明亡矣。\"
\"攝政王頒布了十從十不從,要我們替服易發。\"
我並未將這件事和自己聯係起來,嫣然一笑說:\"誰當皇帝又如何?不過是換身衣裳。\"
卻沒想到我這一句話讓父親和爺爺動怒了,我啞然的看著他們猛的一拍桌子,看我的眼神充滿了失望,這時我才想起滿清入關給漢人帶來的傷害,揚州十日,嘉定三屠,細數下來不下十座城池被清兵屠殺殆盡,頓時讓身為漢民的自己為剛才所說的話紅了臉,有國才有家。
可是從未出過山村的我,為什麽會知道這些?
這次的不愉快很快就過去了,門口的香樟樹已經長成,娘開始為我張羅婚事,定親的是鎮長的兒子孟玉,便是幼年給我一顆紅豆相思之人。
想到孟玉我腦海裏出現一個熟悉的臉龐,讓我的臉跟著微微發紅,心中的悸動源自於少女的思慕。
父親和爺爺按照風俗將門口的香樟樹砍掉,為我做了兩口大箱子,娘在箱子裏放了滿滿的絲綢,希望和我孟玉兩廂廝守。
三書之後,我和孟玉的婚期即將臨近,這段時間的村子和小鎮的氣氛卻在悄無聲息的發生著變化。
我在家繡著嫁衣也聽說我們這個山中小鎮也來了清兵,要求所有男人替服易發,不然全都要砍頭,幾次的商量沒有達成協議之後,據說留著辮子的大官給了最後的警告,他下次來必須替服易發,不然所有人都要死!
時間就這麽過著,這一日婚期已至,鳳冠霞帔於身由鎮子裏最長壽的婆婆來給我梳頭發,鏡中的自己已經長成,十幾年的回憶瞬間湧上心頭,感恩於父母的養育之恩,抱住建有華發的父母高堂。
娘含笑將掩扇交到我手上,告訴我:\"花轎已經到了。\"
爆竹聲中,喜娘攙扶著我走出了娘家,孟玉此刻就騎在馬上對著我微然一笑,熟悉的麵容,熟悉的氣質,這個人就是我一生最愛的人,今後要一同白首的人。
坐在花轎之中到了新家,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我憧憬著今後的生活,舉案齊眉,相夫教子,,,,
一切的噩夢也從這個時候開始,一群人穿著我從未見過的衣裳闖進了我的婚禮,他們每個人頭上 都留著很小的一搓頭發綁著辮子,我知道他們就是清兵。
他們一進來什麽都沒說就開始抓人,殺人,整個喜堂瞬間充斥著血腥和尖叫。
今天是我和孟玉的婚禮,幾乎鎮子裏所有的人都在這處深宅之中,此刻在清兵的刀口之下,所有人都被包圍起來,男人們站在外側,接著是女人,老人和孩子被保護在中間。
我們被困在院子裏被清兵團團圍住已經無路可逃,穿著盔甲的將領看著我們如同看著螻蟻草芥一般,\"你們這群南蠻子,違抗皇命,今天一個都跑不了,都得死。\"
說著將領從人群裏拉出來一個中年男人,達到毫不猶豫的對著他的頭砍下去,他的頭就這麽被砍了下來,失去頭顱的四肢還在院子裏掙紮行走,血從脖子上噴了出來,這突入起來一幕讓所有人都尖叫起來,但伴隨居民尖叫的是清兵瘋狂的笑聲。
我看著這恐怖的一幕真個人不寒而栗,失去頭顱的人終於不在掙紮,倒地而死。
看著同伴被人像殺豬一樣殺害,居民們在恐懼中開始反抗,他們知道這些清兵不會放過他們任何一個人,剩下的男人高高舉起了手中的鐮刀,紅了眼怒吼道:“都是個死,老子和你們拚命了。”
\"老子死了,老子的婆娘和孩子也要活下去!\"
\"為了我的娃,和你們拚了!\"
為了生存,所有人都瘋狂起來了,身體裏的血性被激發,但依舊改變不了這場對決懸殊的實力,我已經預料到了他們的結局。
男人們已經衝了上去,將領冷哼一聲,嘴角譏諷的一笑:\"殺!\"
簡單的一個字,殺!衝上去的男人們每個人都被砍了數刀,卻還在反抗,在這時人們都明白,為了家人除了拚命,他們沒有其他辦法了。
我驚恐萬分的看著這一場實力懸殊的博弈,我很希望他們能贏,可是心裏有個聲音告訴我,這就是一場屠殺,一場關於 反抗的屠殺,這不是我的聲音,卻像是我在聽別人的故事。
女人們淒厲的哭聲引起了我的注意,衝上去的男人們都死了,清兵正挨個砍下他們的腦袋。
男人們死了,女人們更加的害怕,但有的時候女人所爆發出來的怨恨比任何東西來的都更加的可怕!
一個女人將孩子推到我身邊,帶著赴死的決絕說:\"幫我照顧好孩子!\"
說完拔下發簪無謂的衝了上去,許多把寒光閃閃的刀對著她砍了下去,但她就像感覺不到痛一般,肚子被劃開腸穿肚爛,也毅然將發簪插入一個清兵的胸口,緊接著清兵倒下,她的頭顱也被砍下。
她的舉動瞬間點燃了女人和老人的熱血,給了他們希望,拐杖,發簪甚至腰帶在這個時候都成了武器,我就這麽看著他們無謂的衝上去。
可是熱血,也改變不了這依然是一場單方麵殺戮的事實,反抗的居民一個個被砍下頭顱,砍下的頭散落了一地,卻沒有阻止的了前仆後繼的人群,其中還有孟玉和他的父親,以及我的雙親。
看著孟玉衝了上去我心中一驚,剛才雖然震撼於清兵的殘酷,居民的拚死一戰,但我總有一種觀看別人故事的感覺,可是這一刻孟玉衝了上去,讓我下意識的拔下發簪。
就在這時候,大地晃動了幾下,我有些沒站穩手中的發簪掉在了地上,一個渾厚的聲音從天邊響起,\"沈傾傾。\"
沈傾傾是誰?這個人我應該認識,不然怎麽會如此熟悉,可是在我的記憶裏沒有一個叫沈傾傾的人,這個名字瞬間讓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可是也阻止了我的熱血。
就在我糾結這個名字的時候,清兵已經殺光了這裏所有的男人,女人和老人,開始屠殺小孩,孟玉支撐著鮮血淋淋的身體擋在孩子們身前,我知道他已經支撐不下去了。
那個聲音原本已經製止了我,可是此刻正在流血的是我最愛的人,我終究還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在我麵前,我做不到!
我的腦中突然有了一個瘋狂的念頭,殺光這些外來人,使他們讓我們國破家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