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回魂

  祖爺爺把張媽的手指割破,在白燈籠上畫了一張符,讓張媽著白燈籠,在家門口叫著張明峰的名字,給他喊魂。


  人受到驚嚇,或者重大打擊導致魂離體,尋不到回家的路,迷失的魂就會在出現在他經常路過或者重要的地方徘徊,隻要親人喊魂一般都是可以喊回來的,祖爺爺用張媽的寫畫符,也是利用血脈相連,讓張明峰的魂魄能順利被喊回來。


  那一晚張媽在家附近整整喊了一個晚上。


  直到啟明星升起,天邊開始泛起了白肚,祖爺爺也沒看見張明峰的魂魄。


  張媽握著白燈籠,一臉的憔悴,望著祖爺爺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隻能將希望都寄托在祖爺爺身上。


  天已經亮了卻沒有看見張明峰,祖爺爺就知道事情有些難辦,得花點功夫,讓張媽回到屋子裏,守著張明峰。


  張媽見祖爺爺隻讓他守著張明峰,以為事情沒辦法了,頓時就嚎了出來。


  看張媽這個樣子,祖爺爺嚴肅的告訴她,說:“峰小子眉端成一字稍新月形,眼、鼻、口間距離寬裕且有光澤,這都是長壽的麵向,他起碼能活七十歲以上,他不會有事。”


  得了祖爺爺這句話,張媽才稍安心,摸了一把臉,走到屋子裏守著張明峰。


  祖爺爺在張明峰頭頂點了一盞油燈,囑咐張媽說:“將屋子裏的窗戶全部關上,張明峰床頭的一盞油燈,在我回來之前無論如何千萬不能讓燈滅了。”


  “他沈太爺爺,你放心。”張媽把儼然是將祖爺爺話當成了聖旨。


  我知道祖爺爺那時為張明峰點的是續魂燈,人的三魂連接著我們兩肩、頭頂的三把陽火,一般的孤魂野鬼難以靠近我們,就是因為這三把陽火在,張明峰現在丟了一魂,陽火不齊,孤魂野鬼很容易進到他的身體,所以祖爺爺才為他點了一盞續魂燈,續以陽火暫時支撐他缺失的那一魂。


  而祖爺爺出門,就是去找張明峰丟失的那一魂。


  由於是在大槐樹地下發現的張明峰,祖爺爺首先去的地方就是大槐樹,之前從沒有人仔細在這棵大槐樹周圍觀察過,不過就算普通人觀察了,估計也看不出什麽端疑。


  風水學從來都是各家之所長,從不外傳,而且不少都沒有都文字記載,均由師父口耳相傳,一脈相傳。


  祖爺爺到了大槐樹邊上,就已經確定綠融已經沒在這裏了,這讓祖爺爺頗為費解,一個槐樹精是不能離開本體所在的地方十裏遠的,她能去哪裏?


  圍著大槐樹仔細的轉了一圈,祖爺爺又發現了許多之前都沒有發現的東西。


  這裏居然是一座古墓!

  但大槐樹所在的地方的是極不適合做墓穴,自古以來國人都講究一個雖死由生,陰宅與陽宅一樣講究個風水,好的風水要麽講究一個福蔭子孫,要麽就利於墓主,但這個地方卻悄悄相反。


  這個墓地山勢低窪,左右高山終年難有陽光,陰氣聚集,和好字就沒有半毛錢關係。


  就算是普通人家,墓穴不說風水有多好,也懂至少也會在山脈之上。


  尋龍點穴,這個龍最多的形容就是山。


  中國有兩處大山龍龍脈,昆侖山、喜馬拉雅山,他們的支脈都發現了不少中國曆朝曆代帝王將相的陵墓,卻從未有在山勢低窪終年不見天日的地方發現過達官顯貴的陵墓,可見國人從古至今對陵墓風水的重視。


  再加上墓葬之上種了一顆四大鬼樹之一的槐樹,這裏每一樣犯了風水大忌,卻偏偏出現了古墓?簡直讓人匪夷所思。


  祖爺爺在這棵大槐樹邊上探究了一陣,最終確定這棵樹基本與墓葬同齡,這古墓和這棵老槐樹都屬於明朝晚期,五百年左右的曆史。


  知道了這個古墓與老槐樹幾乎是同一時期的,祖爺爺卻並沒有感到多少高興,反而越加凝重。


  山勢低窪,左右不齊,終年無光,陰氣聚集,鬼樹抱墓。


  葬在這個古墓裏麵的人魂魄被槐樹附庸,根本無法離開古墓,更別談轉世投胎,任何一個稍微懂一點風水的人都不至於犯這樣的錯位,倒反而像是專門千挑萬選出來這樣一個鎖魂之所。


  選這個墓穴的人簡直大損陰德。


  但這也解釋了,為什麽綠融身為槐樹精,卻能招孤魂野鬼,現在終於得到了答案。


  一個差不多五百年的老鬼被槐樹鎖魂,最終卻不知在何機緣之下與槐樹融為一體,從此一體同根,成就了如今的綠融,所以她才能有如此本事。


  但綠融現在去哪裏了?連本體墓地都不要了?

  為了解除疑惑,祖爺爺折下一片大槐樹的樹枝,帶著回了張媽家。


  在張媽家裏祖爺爺擺了一個壇,將樹枝裹著追魂符燃盡,落入盛滿了清水的銅盆裏,這一盆水在祖爺爺默念咒語之下逐漸出現了影像。


  銅盆裏出現的地方不在我們這個村子裏,透過水裏模糊的影子,勉強可以看出是在上遊的古鎮碼頭,而水中的畫麵卻依舊是在水中……


  一個全身泡的發漲的水鬼拖著張明峰在水裏極速遊著,不時看著身後,他身後被一個綠衣女子死死的咬著不放,雙方不斷的較勁,可以看得出來兩邊都受傷了,隻是水鬼傷的更重一些,顯得狼狽不堪。


  那個水鬼就是之前想拉張明峰做替身的,綠衣女子就是綠融了。


  祖爺爺看著綠融,他想過害張明峰的不是綠融,卻沒想到綠融居然會為了張明峰舍棄本體、屍骨,在水裏急行數十公裏,去救張明峰被水鬼奪走的魂魄。


  雖然祖爺爺在幾十公裏意外,不能立即去奪魂,但卻可以助綠融一臂之力。


  對於害人的厲鬼,從張明峰的話裏,我聽得出祖爺爺從來就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


  善並不是指一味的慈悲,殺何嚐不是善的一種。


  佛家尚有戒刀,道家助孤魂轉世,也誅厲鬼化塵。


  在祖爺爺的助力之下,綠融很快就奪回了張明峰丟失的一魂,卻還是讓狡猾的水鬼逃了。


  但綠融能從水鬼手裏奪回張明峰的魂,已然萬幸了。


  祖爺爺親自到河邊迎接綠融,祖爺爺知道離開本體太久的綠融能鬥過水鬼已經很不易,當綠融將張明峰的魂交給祖爺爺的時候,祖爺爺就做了一個決定……


  張明峰的魂依舊由張媽撐著白燈籠一路引回家,由祖爺爺以紅繩為媒牽入本體。


  祖爺爺和張媽就一直守著他。


  到了傍晚,張明峰就醒了過來,醒過來的張明峰就和睡醒了一般,隻記得有東西救了自己,絲毫不記得是綠融從水鬼手裏救了自己,他說的這一切,還是祖爺爺告訴他的。


  當晚張媽留祖爺爺在她家吃晚飯,在張媽眼裏,祖爺爺就是救了張明峰的活神仙,但隻有祖爺爺知道,真正救張明峰的是被張媽一直懷恨在心的綠融。


  祖爺爺是一個極其講究因果的人,他自然不會搶別人的功,飯間就告訴了張家母子救張明峰的是綠融,要張明峰知恩圖報。


  張媽聽了是綠融救了他兒子,問祖爺爺:“要怎麽報答?”


  祖爺爺抽了口旱煙杆子,一雙眼盯著張明峰,不容置疑的說“拜綠融做幹媽。”


  聽了祖爺爺這句話,張媽明顯得有些猶豫,畢竟張明峰好好一個人,是要去給一個槐樹做幹兒子。


  祖爺爺也不著急,抽著旱煙杆子問張明峰說“你也不願意?”


  張明峰抬起頭,當他知道是綠融救了自己,濃眉大眼裏透出來的都是堅定說:“願意。”


  祖爺爺誇著張明峰,說沒看走眼,綠融沒白救,要是個白眼狼,他就為綠融可惜那些為救他散掉的修為。


  知道張媽心裏還是有疙瘩,祖爺爺寬慰著她說:“這次要不是綠融,峰小子哪裏還能坐在這裏,何況若是有了綠融保護,對峰小子百利無一害。”


  祖爺爺救了張明峰,再加上他確實說的有道理,張媽思量了許久,最終也鬆口了。


  當天晚上由祖爺爺做證人,張明峰正式拜在綠融膝下,成了綠融名正言順的兒子。


  “小騙子,你現在還覺得你祖爺爺是個神棍老騙子嗎?”


  我還真沒想到,從小到大我眼裏的老騙子,居然是個這麽深藏不露的高人。


  “要不是你說,我還真以為這是在講故事。”


  張明峰失笑,像是在回憶一樣,感歎著說:“不親身經曆,這聽起來就是個驚險的故事。”


  他說的對'不親身經曆,沒有人能做到感同身受'你在感慨,那也是別人的故事。


  到了學校,我有這位學長在,很快就辦完了入學手續。


  我告訴他我不住學校,祖爺爺安排我去舅舅家住。


  雖然有些疑惑,我居然還有親戚在a市?但還是一路又無怨無悔的送我去舅舅家。


  張明峰人還沒老,就老愛操心了,最後還是把我送到了小區門口,確認我不會被人拐賣,才回的警局。


  看著他離開,我搖搖頭,還好張明峰沒妹妹,不然鐵定是個妹控。


  對於張明峰經曆的這些事情,剛才當著他的麵,不好說。


  我卻依舊存在著疑惑,現在真是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我認識的張明峰,可不是招鬼體製。


  他這樣短時間內接連被盯上,難道真的是巧合?還是……人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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