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生命的意義
“嘩啦啦……”
皮箱的滑輪和地板摩擦的聲音。
走出房間，陸小恬已經準備把所有的記憶封存。
院子裏仆人們分列兩旁，畢恭畢敬的目送陸小恬離開。門口一輛咖啡色的超級跑車，引擎轟鳴的聲音劃破天際。
“恬恬，你要去哪裏？”
車門悠然而開，顧琛一身灰色西裝拄著拐杖，艱難的從座位離開。
看來他恢複的不錯，已經能夠獨自駕車了。
“我想，我們該結束了。”
陸小恬推了推鼻翼上的墨鏡，藏在墨鏡後麵的眼睛中寫滿了落寞和憂傷。
“為什麽？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顧琛黑曜石般的眼底，透著發自內心的不甘。
人到中年的他，有著異於常人的沉穩幹練。可是對於陸小恬，他總有那麽多的無法自拔。
陸小恬的炯智果敢，讓他癡迷讓他仰慕。她總能夠在大是大非麵前，做出正確的取舍。
經曆了這麽多風風雨雨，本應該修成正果，卻因為一場變故重新書寫了彼此的定位。
“其實，我們不合適。你太理智，理智的冷血。這一點讓我無法接受。我們已經離婚了，你記得嗎？”
陸小恬極力的抑製著自己的情緒，但是嘴唇依然在顫抖。
董明馨為顧琛擋下那一槍的畫麵，清晰的浮現在她的眼前。從那一刻起，她已經決定離開，把他的世界讓給本該屬於她的她。
“不！我以為你隻是在賭氣，我們經曆了那麽多，難道就因為這點磨難就結束嗎？不！絕不.……”
顧琛黑曜石般的眼底，寫滿了落寞。冷俊的臉龐，掛著淡淡的憂傷。
他不敢相信，那個每天溜出自己臂彎，為自己準備早餐的女人會舍得離開自己。
“你不該屬於我，我不配.……”
陸小恬忍不住，抽泣起來。她不能原諒自己，那麽努力還是在他的麵前崩潰。
“叮鈴鈴，叮鈴鈴……”
顧琛的電話鈴聲響起。
“喂？.……什麽？要截肢？不行……不可以！好，我馬上過去。”
顧琛掛斷了電話，冷俊的臉旁像結了冰一樣。
“是董明馨？她怎麽了？”
陸小恬，從顧琛接電話的隻言片語中，猜到了應該是董明馨的傷勢惡化。
快三個月了，顧琛已經可以下地走路。可是，董明馨卻因為細菌感染傷口修複障礙，一直躺在醫院裏。
陸小恬曾經去看過她兩次，每一次她的眼中都寫滿了絕望。
一隻習慣了在藍天白雲間翱翔的鳥兒，怎麽會允許自己少了翅膀？陸小恬曾經對她的那副傲骨自信，充滿了向往。
“你……要不要一起去……”
顧琛對陸小恬的態度一直有所忌憚，他怕讓陸小恬認為自己在利用這次機會。
“好吧！”
陸小恬藏在墨鏡後麵的眼睛裏，已經寫滿了對董明馨現狀的憂慮。
相比之下，自己的事情總有充分的理由放一放。
“嗡——嗡嗡——”
超跑的引擎狂躁的呼嘯著。
這一直是陸小恬對顧琛欣賞的地方，一個迷戀風和速度的男人，才會有無盡的激-情去拚搏。
可就是這麽優秀的男人，自己傾盡全力也無法踏入他的心房。
醫院裏濃重的消毒水的味道，讓陸小恬隱隱作嘔。
三個月了，她的小腹已經有了形狀，雖然不太明顯。但是，孕期反應，已經開始侵擾她的生活習慣。
看到董明馨的第一眼，陸小恬的眼淚就已經奪眶。曾經神采奕奕傲骨淩風的她此刻，瘦弱的像是一副骷髏一樣。臉色森白眼窩塌陷，耳際幾根紮眼的白發，讓她的模樣瞬間迷失了年齡。
天呐！她到底經曆著怎樣的痛苦。
顧琛站在門外，情緒激動的和醫生爭執著。
陸小恬顫抖著走到病床邊，拉起董明馨枯若幹柴的手掌，磨砂著自己的臉龐。
心疼，發自心底的同情憐憫，讓陸小恬忘記了針鋒相對的過往。
“小恬.……別哭……”
董明馨微弱的聲音傳來。
陸小恬的淚水流的更加洶湧，她的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一句話。
董明馨無光的眸眼，閃爍出晶瑩的淚光。
“我們.……下輩子.……做姐妹.……”
董明馨眼簾合上的那一刻，晶瑩的淚珠顆顆滑落。
“不！我不要下輩子，我們現在就做姐妹.……”
陸小恬依偎在董明馨的旁邊，拉著她的手撫-摸著她的額頭。泉湧的淚水，無論如何也止不住。
她不知道怎麽才能挽救，董明馨如煙塵般飄渺在風中的希望。
特護病房門外的走廊上，顧琛雙手撐在貼著瓷磚的牆麵上，表情糾結痛苦著。
“沒有其他辦法了嗎？錢不是問題……”
顧琛做著最後的努力。
“顧先生，您的心情我們理解，請相信我們醫院專家的診斷。董小姐感染的是腐敗性病菌，現在還沒有什麽有效的遏製手段。如果不截肢保全軀幹，恐怕董小姐的生命很難保全。”
醫生非常嚴肅的闡明了自己的立場，語氣和善態度誠懇，讓人有不能質疑的壓迫感。
“好吧！我明白了。”
顧琛轉身走進了病房，看到淚眼朦朧的陸小恬和躺在病床上的董明馨，他的心都要碎了。
如果可以，他願意自己去承受這一切。現實，總是這樣的無情，這樣的殘酷。
在手術責任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他的手已經顫抖的止不住了。
他可以想象，董明馨的以後會是怎樣的狀態。一個靠文字去塑造夢想的人，連最基本的輸入都成了障礙。
她會心痛的哭泣，自卑的抬不起頭來。而自己，好像並不能給她任何的承諾。
“哢嗒，哢嗒……”
牆上的時鍾不知疲倦，時間總是不給自己留下任何等待的借口。
手術室的門外，陸小恬坐在靠牆的椅子上，呆呆的看著椅子不鏽鋼質的扶手表麵。裏麵有自己扭曲的影子，她覺得那才是真正的自己。
顧琛滿眼憂鬱的靠在牆上，顧長的身子和牆麵形成完美的夾角。冷峻的臉龐黑曜石般的眼睛，一切都一如往常。
“呼他.……”
手術室的門悠然而開。
疲憊不堪的醫生，走出了手術室。
“怎麽樣？”
顧琛跨步上前，焦急的詢問。
“手術很順利，隻是.……”
醫生欲言又止，眼神中帶著些許憂慮。
“隻是什麽？”
顧琛緊緊的追問。
“隻是病人的情緒，似乎有些不穩定……”
醫生的口氣視乎有些忌憚。
“什麽意思？不是應該用全麻的嗎？怎麽會？”
顧琛難以置信的看著醫生。
“病人的身體狀況，根本不允許使用全麻，那樣等於在實施安樂死！”
醫生的臉上有些難堪，他隻是站在自己應有的立場做事。
“也就是說，她知道你們在做什麽.……”
顧琛黑曜石般的眼底一暗，冷俊的臉上寫滿了淒涼哀怨。
“不好意思顧先生，我們隻是盡自己最大的可能去保全病人。”
醫生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他覺得自己做的沒有錯。
陸小恬在旁邊聽得真真真切切，她知道這樣的經曆，無疑是讓董明馨又經曆了一場夢魘般的磨難。
顧琛看著醫生遠去的背影，心中的幽怨達到了極點。
“嘭！”
一拳狠狠的砸向牆麵，瞬間殷紅的鮮血從顧琛拳頭和牆麵的觸點溢流而下。
風在耳邊呼嘯著，超跑的引擎發出的音爆響徹天邊。顧琛瘋了一樣踩著油門，一路狂飆。荒涼的郊區，滿目瘡痍的廢墟。這裏曾經是他夢開始的地方。
“嗙噹.……”
支撐他雙腿平衡的拐杖被丟到了一邊。
“撲通！”
顧琛雙膝跪在瓦礫上，錚錚鐵骨此刻卻是淚眼朦朧。
他曾在這裏發誓，一定要推-翻顧氏的壟斷，無論有多大的犧牲多大的阻力。
親眼看到工廠被關停，工人們眼中的絕望和無助，那一雙雙眼睛每一天都在拷問他的良知。
強大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吞噬嗎？難道那些人，就應該是犧牲品？不！自己絕對不允許同樣的事情再發生。不管什麽代價，哪怕是死，也要死在讓顧氏的壟斷坍塌的開關上。
可是，眼下自已已經感到不安和自責。一個有一個無辜的人，因此受到磨難。愛自己的女人，自己愛的女人都備受煎熬。他開始動搖了.……
晚高峰的城區，擁擠不堪。坐在出租車上的陸小恬，無力抱怨什麽。顧琛一個人咆哮著離開，這樣的事情她已經見怪不怪。明明已經決定了離開，幹嘛還要在意那些有的沒的。
車窗外的霓虹燈，接連不斷的在她的眸眼中劃過。而她的思緒，早已跟著車窗外的風飄遠。
浴室門口，寬衣解帶，沒有什麽比洗去穿梭城區的汙濁讓她感到輕鬆自在。
“嘭！”
客廳裏傳來了暴力的關門聲。
陸小恬心頭一驚，他怎麽現在才回來？會不會有什麽意外發生？
披上了浴巾，陸小恬走進了客廳。眼前的一幕卻讓她，心頭一寒。
撲麵而來的酒氣，敞開了的領口，鬆開了的領帶。整個人都是昏昏沉沉的，沒有一點狀態。
陸小恬恨恨的轉身想要離開，卻被他有力的大手牢牢抓住衣角。陸小恬抖手想要甩開，卻被他拉的浴袍滑落香肩。
顧琛抱著陸小恬，瑩潤如玉的腿往上探尋。陸小恬一下子慌張了，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應對。
他的索取自己從來沒有拒絕過，可是現在又沒有滿足他的理由。他們已經離婚了，妻子的義務已經不再捆綁。
拒絕也是理所應當，何況他現在滿身的酒氣。陸小恬不敢想，縱容他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