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憶往昔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們是兄妹了？所以你才拒絕我，回避我，但是卻一直沒有拋棄我？”一邊問著，一邊走到弈九身邊，聲嘶力竭的問出這心底的問題。
本是翩翩兒郎，如今卻衣冠不整，披頭散發，一副傷心過度的樣子。
弈九深吸一口氣，轉過身看向他，“是，我早就知道。”
突然，沐言一把扯下弈九的麵紗，露出與衛風塵一樣的臉，抱住弈九，狠狠親上那狠戾的嘴唇。
“啪——”弈九給了他狠狠一巴掌，推開了他。
看是沐言根本就不在乎已經被打出血的臉，看著弈九說道：“可是我不在乎啊，我不在乎，真的！”
弈九慢慢帶上麵紗，然後一字一句，毫無感情的說：“我、在、乎！”
不要小看弈九區區三個字，帶來的殺傷力可是巨大的。
沐言一副承受不住的樣子，看得人直心疼，可是弈九卻是就像沒有看到一樣，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弈九慢慢靠近沐言，她知道沐言一直將她當作救贖，就是因為小的時候她把他帶進了血茴閣，雖然血茴閣也不一定就是什麽好地方，但是對於那時候的沐言來說，若不是弈九的出現，他可能就死了。
沐言的慌亂、崩潰都在弈九的意料之中，但是他想要的，她給不了。
“沐言，我沒有親人，花季冥不是我的親人，皇宮裏的那位也不是我的親人，但是你，是我的親人！”
是了，他們是親人，弈九一直都將沐言當作自己的親人。
當年沐言跟著弈九到了血茴閣的地盤，說實話，那時候弈九並沒有發現他跟了上來。沐言被發現之後，就被血茴閣的守衛抓了起來，當作花季冥藥童關著。
當然花季冥有了弈九以後基本上不會再用其他藥童了，所以沐言就被指使著做各種事情。
沐言所發生的事情，弈九是全然不知的，她還以為這個小家夥早就被自己甩掉了。
有一次，弈九回來的時候渾身都是傷，差點死掉，但是她卻是被花季冥懲罰了！不僅僅沒有療傷還被懲罰，因為弈九太沒用，將身體弄成那個樣子。
弈九跪在花季冥房外大半天，終於被放回去的時候連走路都走不穩了，搖搖晃晃的，撞上了沐言。
沐言灰頭土臉的低著頭，全然沒有看到弈九，兩人就那麽相撞。
因為做不好事情而被打罵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他已經被打怕了，於是一撞著人，就連忙道歉，誰承想那被他撞到的人竟然一聲沒吭的倒下了。
這可嚇壞他了，上前仔細一看，竟然是那時候的小女孩，心裏高興不已，同時她也注意到她身上的傷。
他一位弈九跟他一樣，都被抓到這裏做苦力了，竟然被打成這樣，心裏心疼不已。環顧四周，沒有人在附近，於是他便背著弈九回到他住的那裏。
他住在一個很小的院子裏，這個院子裏不僅僅有他，還有很多年紀差不多的男孩兒女孩兒，沐言怕被其他人發現，於是找到一間破爛的房間，將她放在角落裏。
弈九的傷很重，很快就起了燒，燒的意識模糊，胡言亂語。
沐言沒有藥，就大著膽子去了花季冥的藥房，根據名字偷了幾味藥，還差點被發現。
半猜半蒙的給弈九喂了藥，但是並沒有好轉，他沒有其他辦法，隻能一盆接著一盆的水為弈九擦拭，整整一晚，她的燒才退下去。
第二天，弈九醒了，但是沒有見到沐言，因為沐言已經去幹活了。等沐言回來，不見了弈九的蹤影。
後來，弈九去做任務，在被人追殺的時候，沐言卻是神奇的出現了。
原來弈九走的時候被沐言發現了，他就一直跟在弈九的身後，這見弈九有危險，便出來救她。
其實，根本就不需要他，弈九自己的身手逃脫很容易，隻不過再帶上他，恐怕就不是那麽簡單的了！
當沐言拉著弈九躲在角落的時候，弈九腦海裏的模糊記憶閃現出來，“是你？那天晚上是你在照顧我？”
“你身體怎麽樣了？傷好了嗎？”沐言關切的問話讓弈九一時間感覺很不舒服，因為她受傷的時候，花季冥從來都沒有這樣關心過她，隻會因為她沒有做好任務，或者太沒用而責罰她，這種被關心的感覺，很奇特。
就因為這被關心的感覺，弈九並沒有甩開沐言自己逃走，而是帶著他一起躲藏。
沐言雖然有著不放棄的堅持精神和精準的直覺，能夠跟在弈九的身後，但是比基尼他是不會武功的，弈九又還小，帶著他無疑是累贅，一個沒有注意就從高坡上滾了下去，昏迷過去。
等弈九醒來，她的身邊就是沐言，她又被沐言救了一次。
“你醒了，沒事吧！”沐言一臉興奮的看著弈九，那嘴巴都快兜不住他的牙齒了。
弈九笑笑，看了看四周，他們像是在一個山洞裏。
“這裏是、、、、、”
“你從上麵滾下來撞到石頭上了，一直昏迷不醒，我怕他們追來，就帶你找了個山洞先躲躲！”沐言解釋的說。
沒想到這個家夥看起來傻傻的呆呆的，還挺聰明大膽的！
“我沒事——”弈九掙紮著坐了起來，一動她的頭就疼，還真是、、、、、
“哎！你的傷！你的頭上可是起了一個大包呢！”
“沒事，比這更嚴重的傷與我而言都不算什麽！”弈九第一次能夠發自內心笑得這麽開心，還開起玩笑了！
不過沐言可就笑不出來了，一副苦瓜臉耷拉著，弈九很快就發現了，“你怎麽了？也受傷了？”
沐言搖搖頭，“不是，是、你經常受傷嗎？”
原來是這個事情，弈九笑道：“還好啦，我現在受傷，以後可就會越來越強，直到任何人都無法傷害我！”
說這話的時候，弈九的眼睛裏是閃著光芒的，她有那個信心，她一定可以變得很強大很強大，直到沒有人可以來招惹她！
“那時候，換我保護你吧！”
沐言想，那時候這句話應該是他聽過最美的情話了，是弈九親口對他說的。
當兩人回到血茴閣的時候，弈九找管事的人要了沐言，那時候大家都叫他泥猴，因為他來到血茴閣的時候渾身都是髒兮兮的，還黏黏稠稠的，就被起了這麽一個名字。
因為弈九是花季冥身邊的人，他們不敢得罪，就將沐言給了她。
他們之間過了一段很快樂的時光，但是那次——
花季冥研製了一種新型毒藥，要拿弈九去試藥，那就是寒毒那次，因為不知道藥裏麵放錯了什麽，導致產生了劇毒，一下子浸入全身，弈九痛苦的在地上打滾呻吟，聲音傳到了外麵被沐言聽到。
沐言擔心弈九出了什麽問題，便闖了進去，就見花季冥將弈九放在台子上，研究弈九的並發症和毒藥原理。
沐言還以為他要傷害弈九，於是迎頭就撞，一下子把沒有做準備的花季冥撞到一邊。
看到弈九痛苦的樣子，也不知道手應該往哪裏放，十分手足無措。
這時候花季冥過來，一把拽起沐言，沐言被他提溜著還蹬著腿要踢他。
本是任人欺壓打罵的沐言，為了弈九卻敢直麵花季冥，還要替他。
他的樣子取悅了花季冥，最重要的是，他讓他想到自己的兒子，若不是、、、、、應該也這麽大了！
於是花季冥好心的並沒有處置沐言，而是收了他當義子。
一開始沐言還反抗，但是當他認識到花季冥根本就不是他能夠拒絕的時候，他就順從了，因為他還要救弈九。
慢慢的，弈九的身體好了起來，但是寒毒並沒有徹底祛除。
花季冥之所以費盡心思的為弈九解毒，不是因為她有多麽的重要，也不是新認的義子多麽在乎，而是，他想研製寒毒，更想破解寒毒。
寒毒就是被花季冥研製出來的，毒性極強，中毒者會受盡痛苦而死。唯一遺憾的是，到死，他也沒有研製出來解藥。
沐言一下子成了閣主義子，也就是說下一任閣主很有可能會是他，一時間，整個血茴閣都在巴結他，但是他還是喜歡跟弈九一起。
在她出任務的時候，他會為她祈禱，為她準備傷藥。當她在血茴閣的時候，兩人也會相約一起看風景。
當弈九十二歲的時候，沐言被花季冥安排出去學習磨練，弈九和沐言就分別了好幾年。再次相遇的時候，就是弈九準備著要殺花季冥的時候。弈九隱瞞的很深，連沐言都沒有說。
當沐言知道的時候，弈九已經成功殺死了花季冥。閣中忠心於花季冥的極為特使保護著沐言逃離了血茴閣。他們都以為是在保護他，但是沒有人問過他，問他想不想離開，問他願不願意要閣主之位。
雖然特使們把他帶走，但是他們對他真的很好，他們忠於花季冥，在以後就會忠於沐言，他們的目標就是殺了弈九，躲會血茴閣，擁護沐言。
他們對沐言的好，讓沐言根本就不能傷害他們，而且他們也是照顧他的長輩，他沒有辦法拋下他們不管。
但是弈九，他也不能放下，因為那是他喜歡了很多年的女子。在外的每一個日日夜夜他都在思念她。
他對弈九是男女之愛，而弈九對他，隻是親人之情。對於他的深情，注定是沒有回應的！
“我們-——是親人？”
“沒錯，是親人，最親最親的人，所以，我相信你，我想為你做些什麽。”
“做什麽？”沐言問。
弈九聽到這個問題確實笑了，她慢慢走向外麵，看著外麵的天空、世界。
“你知道嗎？小的時候，我以為世界這麽大，實際上世界沒有邊界，我守住血茴閣又怎樣？還是有外麵的人，我想-——一統江湖！”
衛風塵在接下來的幾日裏，在準備著自己和親的東西，也在為那些好友祈福。
臨近出發的前一天，先是皇甫皓川到了她的房間，硬是問她有沒有什麽姐姐妹妹的，或者她的母妃確定已經死了嗎？你說這些問題她怎麽怎麽知道，她連以前的記憶都不記得了。
“那你是怎麽到東辰的？”皇甫皓川還是不死心，硬要問出些什麽東西來。
所幸的是，這個問題她還真的能夠回答。
“還不是被人抓去的！”衛風塵翻著白眼極為不情願的說，不要說提，連想她都不想再想起來。
“誰？”皇甫皓川就像是抓到什麽線索，一下子顯得很激動。
不過突然變得這麽激動，怎麽看怎麽有些反常啊！
“你是不是在打什麽壞主意？”衛風塵挑著眉看著他。
“我這不是在調查真正偷了我的東西的人嘛，怎麽，你想繼續背這個鍋？”
“不了！我還是清清爽爽的吧，你現在知道不是我偷的了？”
“當然，根據我們相處的這幾天，我感覺啊你，不行，你沒那個本事！”
嗬嗬，衛風塵撇撇嘴巴，極為不屑的樣子，當然，咱也不用跟這等腦子抽抽的人一般見識！
“不知道你聽沒聽過血茴閣？”衛風塵雖然很看不慣皇甫皓川說話，但是關於血茴閣她也不是很放心，那個陰晴不定，令人捉摸不透的弈九………
看著這個小王爺好像也有些手段，要是真的是弈九拿的東西，讓他們兩個掐起來，說不定還能打壓打壓弈九。
就因為這個，衛風塵就很樂意為皇甫皓川提供線索來。
“血茴閣？沒聽說過！”皇甫皓川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什麽血茴閣呢，事情跟它有關？
“我當時應該是在皇宮的，結果不知道是誰將我從皇宮裏帶了出去，當我醒過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血茴閣閣主，等我再醒來就見到你了！”
衛風塵將那天的事情仔細跟皇甫皓川說了，現在一想，那時候她莫名其妙被從皇宮裏帶走，是不是說，在這皇宮裏有血茴閣的內應？
關於這個問題，皇帝早就意識到了，之所以一直沒有動靜，就像是忘記了這件事情一樣，是因為他正在暗中調查，能夠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將衛風塵帶走隻說明一件事情，那就是這個人一定有特殊的身份，或者對皇宮很熟悉。
不管是哪一種可能，他都要把人抓出來。
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原則在暗中調查，隻不過一直沒有什麽結果罷了。
“血茴閣………行，我知道了！”得到想要的答案後皇甫皓川就要轉身離開，但是被衛風塵喊住。
“你這就要走了嗎？”
“對呀，還有什麽事情嗎？” 對上衛風塵驚訝的表情，皇甫皓川不明所以的問。
“我給你問題答案了，為了公平起見，你是不是也應該給我些什麽？”
“歐？你想要什麽？”
“也沒啥，我知道小王爺您不一般，我隻希望您能夠幫我找找南宮家的人！”衛風塵還是為了南宮無嫻等人，終究還是放心不下。
也像是早就料到衛風塵會這麽說一樣，皇甫皓川笑笑：“沒問題！誰讓我們很快就要是一家人呢！”
“啊？你說什麽？”她好像模模糊糊聽到什麽一家人，是不是幻聽？！！
很可惜皇甫皓川一個飛身就出去了，隱身在黑暗中不見了。
等皇甫皓川走了，衛風塵還以為自己終於可以睡覺的時候，又有人登門了。
除了皇甫皓川半夜三更的好來她這裏，平常她可沒有接待過其他人，再加上剛剛才想起自己之前從皇宮莫名其妙被抓走，一時間腦海裏想象了很多可能，於是衛風塵擔心是壞人，並保持十分警惕。
來人動作也如行雲流水，像是對她的房間很熟悉，徑直朝裏麵來。
衛風塵從腳脖那裏拔出一把鋥亮的匕首，準備著。
隻是沒想到最終進來的人是宮離川。
當衛風塵衝出去的時候，就已經發現那人是宮離川了，隻不過一時間沒有辦法控製住自己往前的身體，然後猛衝了過去，倒是把宮離川嚇了一跳。
“你怎麽來了？”
對於宮離川的到來，衛風塵還是很意外的，他們之間已經說的那麽開了，她也基本上對他死心了，他來幹什麽？
“我覺得你嫁給林承澤是最好的選擇，你有沒有想………”
“沒有！”還沒等宮離川把話說完衛風塵就打斷了他，不用聽她也知道宮離川說的話一定不是她想要聽的！
“我知道你在怪我，但是那是當時唯一的選擇，現在……有些問題，但是隻要你想，還是有可能………”
“沒可能了，都已經過去了，其實你沒見過樂之曦不知道，他也很好，是個翩翩公子，溫文爾雅。”
他們之間，已經回不去了，說什麽都晚了。
“好吧，如果這是你的選擇，那我我尊重你！”
當衛風塵躺在床的時候，她卻怎麽也睡不著了。
林承澤幾天前就被皇帝調離皇都了，怕衛風塵的事情會傷到他，雖然衛風塵對她沒有一意思，但是他對衛風塵還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