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章
薑宇看著他兩腿發抖,結結巴巴的模樣。想來也是不敢撒謊的。
可薑誌到底跑到哪裏去了?他不禁產生了疑惑,隨及又對原先那看門的門房問道:“你小子叫什麽名字?”
“薑小四。”那仆役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大老爺是何時吩咐你看的門口的?”“約摸是定昏時分。”
“約摸?!”薑宇望向他,麵露不快,語氣也變得塵細了。
薑小四見得二老爺的眉頭皺起,嚇得忙是跪下解釋道:“大老爺吩咐的時候,小的沒有去看日晷,隻是根據天上的太陽憑空猜測而已。所以,所以……”
薑宇也不管他,陷入了沉思,定昏,這個時段,恰巧是薑雲遇刺的時候。世上沒有事情是這麽巧的,他不由得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猜測。
沉默了許久,薑宇才回過神來,卻是見到那薑小四跪在地上,頭低著,身子不住顫抖。對於家仆,薑宇向來沒有什麽好臉色。這不是因為他本性殘暴,而是因為他需要偽裝。他選擇了在暗處輔佐當代家主這條道路,他就必須要偽裝,偽裝成與家主不和的樣子,偽裝成跋扈囂張的紈絝。
他一直戴著麵具,幾乎沒什麽人知道他麵具下的那張臉,人們厭惡他,也害怕他。年輕時,他曾享受過這種感覺。現在,他卻感到了一種無邊的孤獨。
與自己同輩的人,都紛紛成家立業,而他卻還是孑身一人。
“滾!”一聲怒罵結束了這份平靜。可這聲音在薑小四聽起來,卻猶如天籟。
“謝謝二老爺,謝謝二老爺……”他不住地說,喜悅之色流露於言表。
薑宇看著他如獲大赦的臉龐,心中挺不是滋味。為什麽?這世界究竟怎麽了?挨罵卻還得陪著笑臉相迎,我薑家如今被逼上絕路,卻還得對那人感恩戴德。
搖了搖頭,將這些繁雜的思緒清出腦外,這不是他該想的了。現在,最應該頭疼的是,薑誌究竟哪去了?
這真是個麻煩事啊!
“叔叔,我可能知道。”這時從那一排排的人中走出了一個女孩。
“你是誰?為什麽喊我叔?”薑宇問道。他打量著眼前這個丫頭,似是覺得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這是有人湊上前來輕聲說道:“二老爺,這是大老爺他小女兒。”
“哦!是賢侄女啊!”薑宇拍拍腦袋,顯得恍然大悟,可那模樣明顯是有些故作姿態了。
看著麵前的年輕的女孩,再聯想一下他哥薑誌的年齡,最後再順便看看這院中眾多的美妾,薑宇似乎懂了些什麽,心中暗罵一聲,“老不羞”。
暫不理會薑宇那齷齪的心思,在薑宇打量她的時候,薑仲露亦在觀察他。據她所知,她的這個叔叔,在外名聲並不太好。
可平時也沒有見到,她也不了解,現在見著了,卻又是覺得外麵傳的流言的被誇大了。
說實話,不說其他,薑宇的外表並非那種凶神惡煞的樣子,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慈眉善目。圓圓的臉龐,一撮銀灰色的胡子,完全符合人們對尊敬的長輩的遐想。
不了解他的人看見他的樣子,定會認為他是個可靠的長輩。可要是了解他的人聽了,絕對會猛的來一聲“呸!”
薑仲露的表現在旁邊了解他們二老爺的人看來,就像是被二老爺外表欺騙了的樣子。紛紛感歎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你知道?”出乎他們意料的是,薑宇用一種符合他外表的語氣問道。二老爺轉了性子啦!他們不禁想到,可這個念頭一出來,他們瞬間就在心裏搖搖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們寧可相信,明早太陽從西邊升起。
“是的,叔叔。”隨即她看看那門房,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他估摸的時間是準確的話,那麽我應該是最後一個見到我父親的人。”
薑宇隨意的瞟了那門房一眼,這隨意的一眼卻讓他大氣都不敢出。好在薑宇也不在意他,向那小丫頭問道:“在哪兒?方便帶個路嗎?”
薑仲露隻猶豫了片刻,想起眼前這人是自己
的叔叔,便支支吾吾的點頭道:“好吧,跟我來。”
他們走進內院,內院是江南園林式的設計,裏麵種著名貴的花草,各種奇特的石頭錯落有致。園林中央是個池塘,上方有曲折蜿蜒地回廊,隨著他們走進回廊,薑宇聞見了水的氣息。
在常人印象中,水是無色無味的,可在江南水鄉住過的人,卻是知道水有氣味。那是一種濕漉漉的說不上來的味道,獨具韻味,讓人心情平靜。
“在園林是何人所設計?”薑宇驚奇道,那些族衛或許並不了解這園林的奇特,可他不同,他年少時遊曆了大江南北,也算是見多識廣了。在這滄江以北的地方營造出江南水鄉的氣息,設計出這樣園林的人可謂是大家了。
“我之前曾聽父親說起過,大娘生於江南,嫁給父親後日日思念故鄉,父親便找了王庭雲老先生特意修建了這座北江南。據說,在江南,有一個和這園林一模一樣的地方,那是我父親和大娘第一次見麵的地方。”薑仲露為他解釋道。
王庭雲,薑宇震驚了,當朝最為著名的風水大師。人們傳說他容顏不老,乃真正的得道高人。
三十年前,他力主修建了觀星台,就是連上一代皇帝也曾屈尊相邀,向他求教風水之道。更有不計其數的人,一擲千金以求大師上門為家中住宅調運風水,卻始終不得。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在十年前消失了,一點細微的痕跡都沒有留下。有人說他去追尋大道了,也有人說他被仇家謀害了,更有人說他是因為與嘉興真人論道被折服,所以退隱了。
薑宇是向來不信這些消息的,甚至對於自家老祖的存在他也是將信將疑的。
暗自思量了一下,薑誌作為薑家這樣的名門望族的族老,將這等的人物請過來也不是什麽難以置信的事了。想到這兒,他震驚的感覺也淡了。
可他心中又浮現出淡淡的疑惑,俗話說的好,觀言行,可識人。憑薑誌這種能為愛人而費盡心思請高人修園的行為,怎麽看也不像是為一己之私謀害家主的人。
他剛剛堅定的判斷卻又不禁動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