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六十五章

  偏執皇帝的黑月光師尊[重生]最新章節

  “這是什麽人?他的血怎麽……”秋雨桐擰著眉頭,望著地上那個受傷的黑衣人,心中有些疑惑。


  黑衣人是個麵目蠟黃浮腫的中年男子,此時此刻,他一雙充血的眼睛,死死瞪著秋雨桐,又苦苦掙紮一般,努力蠕動了兩下,終於不動了。


  秋雨桐遲疑了一會兒,往前走了幾步,彎腰察看。


  方才,肖五的那一劍,可以說是極其淩厲,偷襲秋雨桐的這個黑衣人,直接被死死釘在了地上,可是清冷的月光之下,這人身子下麵湧出的,並不是溫熱鮮紅的血液,而是一種烏黑粘稠的液體,看起來十分惡心。


  漸漸地,黑衣人蠟黃浮腫的臉上,浮現出一層滑膩膩的油亮鱗片,翻白的眼球也泛起了一層青灰色,看起來十分瘮人。


  秋雨桐伸出手,剛想摸一摸那黑色的液體,肖五厲聲道:“別動!”


  秋雨桐微微一愣,手頓了頓,就在這片刻之間,黑衣人臉上的血肉,忽然大塊大塊地剝落下來,化為一種腥臭的粘稠黑水,漸漸融入泥土之中。


  不多時,地上隻餘下一套黏答答的衣裳,和一小灘爛糊糊的,尚未融化的烏黑血肉。


  秋雨桐盯著那灘腥臭的血肉,隻覺得喉嚨隱隱作嘔,忍不住捂住了嘴,肖五抓著他的手,低聲道:“別看了。”


  “這是魔物?”秋雨桐勉強忍住了嘔吐的,喃喃道。


  肖五點頭道:“這叫烏魃,是一種可以化作人形的低級魔物,不知道怎麽來了這裏。”


  “烏魃?低級魔物?”秋雨桐簡直心亂如麻,低級魔物死了就是這副樣子?這隻低級魔物,怎麽會出現在永州城裏?又怎麽會忽然從背後襲擊他?還有肖五,此人到底……


  想到這裏,秋雨桐猛地回頭,手中的枯枝,直直指向肖五的咽喉要害:“你到底是什麽人?!你到這個園子裏,是不是和這魔物約好的?你們是一夥的?!”


  雖然他手中隻有一根枯枝,但是天下所有的人,都知道飛來峰主手中的枯枝,比任何利劍都更加可怕。


  肖五卻並沒有後退,他抿了抿唇,沉聲道:“如果我跟他是一夥的,方才我又怎會出手殺他?”


  秋雨桐警惕地盯著對方,手上的枯枝一動不動。


  肖五歎了口氣,又解釋道:“我一直睡不著,半夜的時候,聽見外麵傳來一種很奇怪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吹塤,又像是有人在哭。我覺得很古怪,但又擔心自己聽錯了,所以沒有叫醒你,隻是自己過來看看,誰知道,秋峰主你也跟著來了……方才,我看見這東西從背後偷襲你,便出手殺了它。”


  “你說的那個聲音,我怎麽沒有聽見?”


  “那聲音隻響了片刻,或許秋峰主你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停了。”肖五的神色十分誠懇,還有些無奈。


  秋雨桐猶豫了許久,終於緩緩放下了手中枯枝,腦子裏還是亂得很。


  “別想了,我們回去吧。”肖五柔聲道。


  秋雨桐想了一會兒,還是毫無頭緒,隻能點了點頭:“嗯。”


  兩人回到客棧之後,秋雨桐想了想,還是去了謝晚亭的房間,將整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謝晚亭,隻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略去了自己跟蹤肖五的那一部分。


  謝晚亭認真地聽完之後,又沉吟片刻,才道:“魔物一般不會單獨出現,照這麽說,永州城內,或許已經有不少魔物了。”


  秋雨桐點頭道:“看來的確如此。”


  謝晚亭頓了頓,又道:“你方才說,你和那個肖五,是一起去的?”


  “嗯,他半夜叫醒了我,說聽到一些古怪的聲音,我就和他一起去了那個荒園子,結果遇到了襲擊。”秋雨桐說著說著,越來越心虛,連聲音都變小了。


  謝晚亭看了他一眼:“真的?”


  秋雨桐勉強道:“……真的。”


  謝晚亭沒再說什麽,隻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


  秋雨桐其實不太擅長撒謊,尤其不太擅長在師兄們麵前撒謊,如今他竟然在掌門師兄麵前公然撒了謊,心中多少有些心虛,也不再多說什麽,默默回了自己臥房。


  肖五正安靜地站在窗前,望著外麵的沉沉夜色,不知道為什麽,秋雨桐覺得他看起來很孤單。


  肖五似乎聽見了身後的響動,回過頭來,神色十分平靜:“秋峰主,你都和謝城主說了?謝城主打算怎麽辦?可是要聯係永州城的仙盟會館,全城仔細搜捕,看看有沒有別的魔物?或者……把我抓起來?”


  秋雨桐愣了愣,而後輕咳一聲:“師兄沒說什麽。”


  肖五挑了挑眉:“按謝城主謹慎的作風,就算不全城搜捕,也會讓你把我抓起來,好好審問一番,他竟然沒說什麽?”


  秋雨桐有些不好意思:“我……我跟掌門師兄說,是你叫醒了我,我們一起去的園子。”


  “為什麽這麽說?明明是我獨自離開,你跟蹤我去的。”肖五盯著他。


  秋雨桐沉默了片刻,竟然答不上來。


  他為什麽要對師兄撒謊?或許,因為肖五救過他的命;或許,因為他信任肖五;或許,他覺得沒必要小題大做……或許,因為他心底很清楚,隻要他將實情說出去,肖五就會像當年的小徒弟一樣,被正道不分青紅皂白地追殺,不管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過了許久,秋雨桐才道:“你明明知道我去找師兄了,但也沒有逃走,便說明你心中無愧,不應該被人責難。”


  肖五看了他一會兒,一雙眼睛黑沉沉的,說不出是什麽情緒。


  秋雨桐疑惑地望著對方,肖五忽然歎了口氣:“我真是不明白,你到底……算了,時間還早,再睡一會兒吧。”


  ……


  由於永州城內出現了魔物,朔雪城上上下下也加強了警惕,但卻一直沒有發生什麽事情,謝晚亭吩咐徐冬青和楊若羽,讓他們去仙盟會館打聽消息,但也沒打聽到什麽要緊的,全都是一些雞零狗碎的事情。


  不知不覺間,天氣漸漸轉暖,終於到了清明節。


  這天一大早,眾人收拾一番,便準備上浮屠山,拜訪南山寺了。過兩天便是仙盟大會,朔雪城與南山寺一向交好,今日先上山,也可以好好休整一番,準備仙盟大會。


  浮屠山位於永州城外,距離永州城不過二十裏地,與冰冷肅殺的蒼龍雪山不同,這座浮屠山可以說是山清水秀,山間鬆柏森森,處處可見小溪涓涓,黃鶯啼鳴。


  走了許久,楊若羽忽然一聲歡呼:“前麵就是南山寺了!”


  眾人紛紛抬眼望去,隻見前方鬆柏遮掩間,隱隱可見一段黃瓦紅牆的建築,桑靈溪不由得喜道:“總算到了。”


  “阿彌陀佛——”隨著一聲悠長的佛號,清慈大師帶著幾名知客僧人,沿著林間一條青磚小路,遙遙迎了上來,“不知謝城主大駕光臨,貧僧有失遠迎了。”


  謝晚亭笑道:“清慈大師此話怎講?明明是謝某叨擾了。”


  “謝城主,這邊請。”清慈雙手合十,側身引路。


  無塵大師遇害之後,南山寺的住持重任,便落到了無塵大師的首席弟子,清慈肩上。此時此刻,他與謝晚亭一路低聲交談,兩人神色都很凝重,而那幾名知客僧人,則將朔雪城其餘眾人,引進了寺後客房,接待得十分妥帖。


  晚上用的是素齋,倒也算賓主盡歡,晚膳之後,眾人便各自回房歇息。此時天色尚早,秋雨桐覺得有些無聊,便和肖五打了一聲招呼,自己提了天照雲海,打算去寺廟後麵的小竹林練劍。


  南山寺氣勢宏偉,規模甚大,不知道有多少進院子,秋雨桐沿著曲曲折折的回廊,一路往後麵走去,經過一間禪房窗下的時候,他忽然聽見了什麽,不由得頓住了腳步。


  “對於當年那樁案子,想必謝城主心中也是疑慮重重。”這是清慈大師的聲音。


  謝晚亭並沒有回答,想來是點了點頭。


  清慈又道:“這樁案子,這二十年來,我同清慧師弟反複推敲,都覺得凶手除了歸無涯之外,別無他人。”


  聽到這裏,秋雨桐不由得微微一震,知道兩人此時所說的,正是當年無塵大師離奇遇害,魔丹失竊一事。


  當年無塵大師遇害,魔丹被盜走,歸無涯通過血尾蠍,發現了陸霄身上的魔氣,自己不得不跟著小徒弟跳下了寒潭,才引發了後來的一堆事情……隻是無塵大師一案,這麽多年過去了,竟然還沒有水落石出,倒也十分蹊蹺。


  不過,聽清慈的說法,南山寺似乎已經確定了,凶手便是歸無涯。


  謝晚亭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了口:“這件事情,我回朔雪城之後,也百思不得其解。當時那隻血尾蠍,指向了我那四師弟的孽徒,但那孽徒原本便是魔物,自然魔氣旺盛……可是,他到底是不是凶手,而無塵大師身上那顆魔丹,又究竟到了什麽地方,卻是不得而知。”


  清慈冷笑一聲:“那血尾蠍是歸無涯養的,既然魔丹不在別人身上,自然便在養蠍人身上。”


  秋雨桐心中微微一凜,清慈這話倒也並未說錯。


  謝晚亭沉聲道:“大師這話雖有道理,但畢竟沒有證據。”


  清慈道:“正是因為沒有證據,所以貧僧才想請謝城主幫這個忙,逼那歸無涯露出馬腳。既然煉化魔丹,能讓人道魔雙修,這些年來歸無涯一直閉關,想必也煉得差不多了,哼哼,道魔雙修,道魔雙修,那自然便是靈氣與魔氣,都能操控了。”


  謝晚亭躊躇道:“清慈大師的意思是,想讓謝某逼他使出魔氣?”


  “不錯,貧僧正是這個意思。”


  “隻怕不妥吧。”謝晚亭的聲音有些遲疑。


  “貧僧也知道,謝城主十分為難。但是這一次的仙盟大會,歸無涯必定全力以赴,爭奪仙道盟主令,我們既然身為修道之人,就絕不能讓盟主令,落到這種人手裏!”


  “清慈大師所言甚是,但那歸無涯劍術甚高,又精通蠱毒……”


  “謝城主,你放心,我同師叔師弟們已經商量過了,我的師叔無聞大師,是南山寺第一高手,他會先上場,用大柔雲掌,耗掉歸無涯大部分靈力,廢了他的萬蟲鼎,然後再由謝城主上場,以蕭曲咄咄相逼,引他發狂,讓他不得不使用魔氣,這樣一來,眾目睽睽之下,這鬼烏鴉便再也無從遁形!”


  “此計甚妙,可是,謝某還是覺得不大妥當。”


  “謝城主不必推辭,我與師叔師弟們都商量好了,如果這一次,謝城主能幫南山寺得報大仇,那這枚仙道盟主令,自然便是謝城主的。”清慈一字一頓道,聲音極為慎重。


  “謝某倒不是貪圖那仙道盟主令,隻是此事事關重大,謝某還得好生考慮一番……”


  聽到這裏,秋雨桐已經恍然大悟。


  原來,對於無塵大師的離奇死亡,雖然已經過了整整二十年,但南山寺並沒有放下,而無塵大師的首席弟子清慈,更是沒有放下,他早就在懷疑歸無涯,這次的仙盟大會,便是一張天羅地網。


  謝晚亭和清慈又低聲討論了一些什麽,秋雨桐沒有繼續聽下去,隻是輕手輕腳地離開了,他方才也並不是故意偷聽,其實以他的身份,完全可以直接推門進去,可他總覺得不大好。


  這一下,他也無心練劍了,索性回了自己的客房。


  肖五正在榻上閉眼打坐,聽見響動,立時睜開了眼睛:“秋峰主,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不想練了。”秋雨桐坐下來,倒了一杯熱茶捧著,整個人有些發呆。


  肖五看著他,微微蹙起了眉頭:“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秋雨桐猶豫了許久,才道:“肖五,你可曾聽說過,當年無塵大師在血獄秘境裏,離奇遇害一事?

  肖五微微一愣,而後點了點頭:“當然聽說過。怎麽了?”


  “你覺得,凶手是誰?”


  肖五沉吟道:“不瞞秋峰主說,我曾經因為好奇,仔細研究過這樁案子。我認為,凶手的可能性,共有三種。”


  “哪三種?”秋雨桐急道。


  “第一種,歸無涯賊喊捉賊。他養的血尾蠍,當然不會指認他,但如果凶手是歸無涯的話,又有一個問題說不通,南山寺與北海劍派並不和睦,無塵大師的屍身麵帶微笑,顯然臨死前毫無防備,如果歸無涯是凶手,無塵大師應該不會是這樣的神色。”


  秋雨桐點頭道:“此話有理。第二種呢?”


  肖五頓了頓,又道:“第二種可能性,南山寺的某個高手,監守自盜。我聽說那個時候,歸無涯的血尾蠍,並沒有檢查南山寺的人,而且這樣的話,無塵大師臨死前的神色,也就可以解釋了,畢竟凶手是南山寺的人,他自然不會有任何防備。”


  “那第三種呢?”


  “至於第三種嘛……”肖五頓了頓,沒說下去,“算了,不提也罷。畢竟,如果是第三種可能的話,那人與無塵大師向來交好,無塵大師自然不會有防備,但是歸無涯的血尾蠍,也確實極其靈敏,哪怕那人將魔丹藏在其他地方,但隻要經了手,那血尾蠍多半當場就把他指認出來了……這也是我最想不明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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