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六十章
偏執皇帝的黑月光師尊[重生]最新章節
“悅麟,不得無禮!”秋雨桐低聲斥道。
“哦。”陳悅麟不情不願地收了聲,一雙眼睛還斜睨著男子,很不服氣的樣子。
男子完全不搭理陳悅麟,黑沉沉的鳳眸隻盯著秋雨桐,聲音很輕:“公子,我是真的沒有地方去了。”
秋雨桐躊躇了片刻,努力解釋道:“倒不是我不肯,隻是,我並非這青石橋鎮上的人,我住在蒼龍雪山上麵,這大雪天的,上山的路也挺滑的……”
男子搖頭道:“沒關係的。”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而且這人剛剛才幫過他,秋雨桐實在沒辦法拒絕,何況他內心深處,隱隱覺得這男子十分親切,也並不排斥讓他借宿幾天,便點了點頭:“呃,既然如此,那……那好吧。”
男子輕輕翹了翹嘴角:“多謝公子。”
秋雨桐猶豫了一下,又看了看四周,稍微壓低了聲音:“咳,我還得告訴你一件事,我其實不是人間界的人,我……我是朔雪城的人,飛來峰秋雨桐。”
“原來如此。”男子盯著他,緩緩點了點頭,“秋峰主,久仰大名。在下姓肖,在家裏排行第五,一介江湖散修,秋峰主喚我肖五便是。”
“哦,原來是肖道友。”
見透露身份之後,對方並不怎麽驚訝,更沒有大呼小叫,秋雨桐不由得鬆了口氣,又稍微有些意外。不過,這人既然是散修,自然也了解修真界的格局,在蒼龍雪山腳下,碰見朔雪城飛來峰主,似乎也不是什麽離奇的事情。
兩人又交談了幾句,陳悅麟在旁邊幹瞪眼,似乎很不高興,但又沒有辦法。
說話間,天色漸漸晚了,三人收拾了東西,便離開青石橋鎮,往蒼龍雪山山腳去了。
臨近傍晚,天色陰沉沉的,雪越發大了。秋雨桐不想禦劍,三人便沿著飛來峰的青石台階,緩緩往山上走,待回到飛來閣的時候,天已經全然黑了。
飛來閣坐落於飛來峰絕頂之上,除了秋雨桐的臥房之外,還有好幾間空餘的廂房,秋雨桐喚來一名灑掃童子:“凝雨,你把這位肖道友,帶到東廂房歇息吧。”
灑掃童子的神色頗有些為難:“峰主,房間倒是有,可是……沒有多餘的幹淨被褥了。”
秋雨桐想了想,轉頭望向肖五:“肖道友,我房間裏倒是有條多餘的被褥,隻是未曾洗過,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就拿去用吧。”
肖五點頭道:“如此甚好。”
“嗯。凝雨,你把我榻上那條被褥抱出來吧,悅麟,你幫我招呼一下客人。”
秋雨桐奔波了一天,覺得有些疲倦,便讓童子和陳悅麟招呼肖五,自己進屋睡了。
肖五從凝雨手中接過被褥,又跟著陳悅麟進了東廂房。
陳悅麟把人帶進屋子,卻還不肯離開,他瞪著肖五手裏那床雪白的織錦緞被,心裏極其不舒服,那床緞被上麵,甚至還有一點淡淡的雪地冷香!他,他都沒有蓋過,這個陌生人憑什麽……
陳悅麟抿了抿唇,忽然伸出手,便想搶奪被子:“這被子給我,我那裏還有床毯子,給你用便是了。”
肖五猛一縮手,陳悅麟撲了個空,忍不住狠狠瞪著肖五:“你這人怎麽這樣!”
“這是秋峰主給我的。”肖五蹙眉道。
陳悅麟一下子惱了,猛地提高了聲音:“你,你死皮賴臉地纏著他,還想用他的被褥,他……他可是我的師尊!”
他把“我的”兩個字咬得很重。
肖五盯著他,聲音變得冰冷無比:“你的師尊?你是怎麽拜他為師的?”
“這個……”陳悅麟不由得噎了一下。
他當然不肯說,自己其實並沒有拜師成功,還在死纏濫打,便厚著臉皮道:“我可是變異靈根,家世又清清白白,朔雪城弟子選拔大會的時候,他一眼就相中了我。”
肖五攥著錦被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緊了:“變異靈根,家世清白……所以,他一眼就相中了你。可是,今天上山的時候,我看你的身法,也十分一般,並沒有得到什麽真傳。”
陳悅麟的臉微微一紅:“師尊說了,修行不必著急,慢慢來就是了。”
“他倒是有耐心。”
“那是自然。師尊他人可好了,從不罰我,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會給我留著……謝城主那邊,時常送些糕點過來,他每次都會分一大半給我吃。”
說到這裏,陳悅麟不由得有些得意,他這些話的確是真的,都說秋雨桐嗜好甜食,可是這段日子以來,卻分了許多糕點給他,這也是他堅持賴在飛來峰的信心之一。
肖五的聲音有些發澀:“他舍得?”
“怎麽不舍得?你難道沒看見,今天在鎮子上,他還把那盤桂花糕推給我,讓我吃呢!我聽謝城主說,那是他最喜歡吃的糕點!”陳悅麟喜滋滋道,“畢竟,我可是他唯一的徒弟。”
“唯一的徒弟?”肖五喃喃道。
“自然。謝城主都說了,以前那個魔物,根本不能算朔雪城弟子,師尊既然已經大義滅親,又沒有收過別的弟子,我當然是他唯一的徒弟。”
“出去。”肖五忽然道。
陳悅麟蹙起了眉頭,不悅道:“你這人怎麽這麽沒禮貌?”
“我叫你出去!滾啊!!”肖五忽然難以忍耐一般,幾乎是極其粗暴地將陳悅麟推出門,而後“砰!”地一聲巨響,關上了房門!
肖五關上房門之後,整個人幾乎脫力一般,頹然靠在房門後麵,再也難以控製自己的神色,緊緊閉上了眼睛,連睫毛都在輕輕發抖,似乎竭盡全力地,苦苦壓抑著什麽。他修長有力的手指緊緊摳著門框,指尖已經按捺不住地,伸出了帶著淡淡血色的墨黑指甲,仿佛想要撕碎一些什麽,又想要奪回一些什麽。
陳悅麟盯著死死關著的房門,莫名其妙道:“這人腦子有問題?”
……
天寒地凍,大雪紛飛。
秋雨桐歎了口氣:“霄兒,你這招春風化雨,使得不大對。”
年少的陸霄收了劍,尚且稚嫩的俊臉上,露出了慚愧的神色:“師尊,是我太笨了。”
“也不是,這招本來就有點難,你這一劍,得先從這邊撩上去……”秋雨桐一邊安慰著小徒弟,一邊走上前去,從身後握住了陸霄的右手,帶著他輕輕挽了個劍花,“看見沒有,是這樣。”
“哦。”
“還是不對,你繃這麽緊做什麽?”秋雨桐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捏了捏他的腰,“放鬆點!哎,叫你放鬆啊,怎麽搞的……”
他一邊訓斥,一邊暗暗嘀咕,陸霄這小子才十六歲,個子都快跟自己一樣高了,看上去還會繼續長高……可惡。他二十二歲便定了顏,早知道該過幾年再定顏,雖然掌門師兄說他不會再長高了,可是萬一呢……徒弟比師尊高,像什麽樣子,讓他的麵子往哪兒擱。
陸霄自然不知道,秋雨桐在胡思亂想些什麽,又僵硬地挽了個劍花。
“哎,不對。”秋雨桐握著他的手,接連教了他好幾遍,還是不行,“你倒是放鬆一點啊。”
陸霄又別別扭扭地揮了一劍。
“算了算了,你自己練一會兒吧。”秋雨桐有些煩躁起來,便放開陸霄,走到一旁的石桌邊坐下,倒了杯熱茶捂在手裏,十分嫌棄地看著小徒弟舞劍。
“嘖,還是不對。”這小徒弟今天怎麽回事,昨天都已經使得像模像樣了,今天居然又退步回去了,秋雨桐覺得心好累,怎麽自己學起來這麽簡單,教徒弟就這麽難啊!
“師尊,我悟性太差了。”陸霄見他麵露嫌棄之色,訕訕收了劍,走過來輕輕給他捏肩膀。
“嗯,其實也還好,跟三師兄的悟性差不多。”秋雨桐也不好說什麽太打擊對方的話,索性閉上眼睛,享受起對方的按摩。
陸霄這小子,劍術雖然不行,按摩手法倒是挺好,秋雨桐一邊腹誹,一邊享受著小徒弟的獨家按摩,漸漸地,整個人都軟綿綿地,幾乎想要昏睡過去。
迷迷糊糊中,陸霄似乎坐了下來,讓他靠在懷裏,又輕輕地給他揉著胳膊。秋雨桐稀裏糊塗地想,真是個孝順的好徒兒,比師兄們那些徒弟都強。
他正要睡去,陸霄忽然低下頭,輕聲道:“師尊,把你手裏那顆魔丹,還給徒兒,好不好?”
秋雨桐猛地一個激靈,陡然睜開了眼睛,而後緩緩低下頭,發現自己血淋淋的手中,赫然是一顆渾圓無暇的魔丹。
他幾乎是惶然無措地抬起頭,陸霄正垂眸望著他,漆黑的頭發地滴著水:“師尊,我好冷啊,水底好冷啊……”
他的小徒弟,漆黑的眼睛無神地望著自己,渾身都濕透了,胸口上是一個拳頭大小的血洞,裏麵空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
秋雨桐一聲驚呼,猛地坐了起來。
他望著眼前幽暗的雪白帳幔,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這才明白過來,自己方才做了一個噩夢。
霄兒……他緊緊咬著牙,整個人都在輕微地發抖,修長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狠狠揪著錦被,過了許久許久,終於勉強緩過氣來,卻再也睡不著了,便披起一件素白外袍,走了出去。
飛來閣的後麵,是一處寬闊的玄武岩平台,叫做淩霄台。
這裏是蒼龍雪山最高的地方,可以俯視任何一座山峰,此時此刻,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地從夜空中飄落,遠處的幾座山峰,在夜幕下模模糊糊的,像一張被染濕的深色水墨畫。
秋雨桐抱著天照雲海,在石台邊坐了下來,呆呆望著幽暗的群山。
“秋峰主?”
秋雨桐微微一愣,轉過頭去:“肖五?”
肖五走了過來,在他身旁坐下:“秋峰主,怎麽起來了?”
秋雨桐訥訥道:“我……我睡不著。”
肖五看了他一會兒,忽然道:“是不是做噩夢了?我方才在廂房裏聽見,你一直在叫,對不起。”
秋雨桐不知道該說什麽,索性垂下眸子,沉默不語。
可肖五似乎並不打算放過他:“你對不起誰了?”
對方這副咄咄逼人的樣子,讓秋雨桐十分不習慣,他甚至有些後悔,怎麽把一個陌生人領回了飛來閣,便淡淡道:“夢話罷了。”
肖五點了點頭:“夢話啊。”
兩人一時無話,過了許久,肖五忽然又問道:“秋峰主,我聽別人說,你如今隻有一個徒弟?”
秋雨桐黯然點了點頭:“嗯。”
肖五的呼吸狠狠一滯,拳頭不由自主地收緊了,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凸起,不堪忍受一般。
過了許久,他才澀聲道:“那……其他的呢?”
其他的?秋雨桐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隨即反應過來,肖五說的是陳悅麟,便坦然道:“他不是我徒弟。”
肖五愣愣地望著他,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輕輕扯了扯嘴角,慘然道:“不是你徒弟?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也對,魔物這種東西,怎能汙了朔雪城的門楣。”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峰頂風聲呼嘯,秋雨桐並沒有聽清楚,疑惑道:“你說什麽?”
“沒什麽。”肖五輕輕搖了搖頭,“不重要了。”
秋雨桐莫名其妙有種十分古怪的感覺,忍不住轉移了話題:“過了年,你有什麽打算?”
肖五淡淡道:“我不是說了嗎,我要去找那個人。我要讓他好好地補償我,把他拿走的一切,都加倍地還給我……不管他願意不願意。”
秋雨桐恍然大悟道:“是了,你說過的,你要去找你的妻子。”
肖五看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對。”
秋雨桐望著遠山,輕輕歎了口氣:“其實,既然她那麽對不起你,你又何必如此執著,不如盡早放下,另覓良緣。”
肖五沉默了片刻,忽然冷笑一聲:“放下?怎麽可能?他招惹了我,又拋棄了我,把我棄如敝履,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想讓我放下?”
說到後來,他的聲音幾乎有些咬牙切齒了,秋雨桐忍不住勸道:“你雖然是散修,但也算修道之人,應當知道,凡事不可強求,隻有放下,方得圓滿。”
肖五微微側過頭,盯著他看了許久,才緩緩轉開目光,安靜地望著大雪紛飛的晦暗天空,聲音變得很冷:“秋峰主,隻有你這樣的仙人,才能說放下,就放下……大道無情,便是如此麽?”
秋雨桐微微一愣,而後忍不住暗暗苦笑。他勸別人放下,可是他自己呢?不過,他的情況,到底又不一樣,他對不起他的小徒弟,根本就沒有資格,說什麽放下……而肖五的事情,他並不是很了解,也不應當亂出主意。
秋雨桐沉默了片刻,搖頭道:“是我多管閑事了,我不清楚你和她之間的事情,不應該這麽勸你。”
“我和他之間的事情,說起來……也很簡單。”肖五望著水墨一般的沉沉遠山,忽然輕聲開了口,“我小時候,在一家大戶人家的後院長大,那大戶人家的主母,經常打我罵我,用鞭子抽我,用炭火燒我,用猛犬咬我……那個時候,我心裏隻有仇恨,我成天想的,就是怎麽弄死這個女人,弄死那家的老爺,弄死那幫狗仗人勢的下人。”
秋雨桐蹙眉道:“你是那戶人家的童仆?他們虐待你?”
“童仆?我連童仆都不如。”肖五扯了扯嘴角,“後來……我遇到了他,他長得就像神仙一樣好看,對我很溫柔,笨笨地給我出主意,努力保護我……其實,到了後來,我已經不那麽在乎報仇雪恨了,甚至有時候,我會偷偷感謝那些苦難的過往,因為如果不是那樣,我就遇不到他。”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1-2720:00:332020-01-2820:00: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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