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偏執皇帝的黑月光師尊[重生]最新章節

  陸霄正仔細給他掖毛領的手,陡然頓了頓。


  過了片刻,陸霄才澀聲道:“你什麽意思?”


  “我要走了。”秋雨桐實在有些內疚,但又沒有辦法,隻能硬著頭皮重複了一遍。


  他飛升前承諾過陸霄,要一直陪著他,要為大陳朝祈雨祈雪,保佑民間風調雨順……結果他沒能做到。


  而如今他剛剛回來沒多久,又要走了。


  陸霄沉默不語,一隻手不由自主地狠狠捏緊了那昂貴的玄色毛領,手背青筋根根綻起。


  秋雨桐見他不吭聲,又解釋道:“霄兒,我這一走,也不是不回來了。我隻是想去藥王莊求醫,這具身體先天不足,之前又在慎刑司挨了……”


  他看了一眼對方的神色,沒忍心繼續說下去。


  陸霄的薄唇輕顫了一下,艱難得幾乎開不了口:“我……”


  秋雨桐看著他那個樣子,實在說不出“其實那個時候,我還中了寒毒”,隻能勉強安慰道:“如今想來,我之前做的那些事,也有許多不妥的地方,比如瞞著你,比如弄斷了夜雨……霄兒你不必太過自責。”


  陸霄低垂著睫毛,過了許久才啞聲道:“有多疼?”


  秋雨桐愣了愣,而後才意識到陸霄指的是挨板子的事,便隨口道:“呃,也還好,不是特別疼。”


  其實吧,還真挺疼的。不過身為一名代表絕對武力的劍修,挨幾下板子就呼天搶地的,那也太丟人了。再說了,也沒必要讓這個小徒弟更加內疚了。


  陸霄輕聲道:“你又在騙我了。”


  “……”秋雨桐著實有些無語,悲催地挨了八十板子不說,還得煞費苦心地安慰這個打他的孽徒,結果人家還不信!


  到底要他怎樣啊!

  但是看著陸霄那副樣子,他又實在發不起火來,隻能耐著性子解釋道:“隻是一開始有點疼,後來機緣巧合,這具身體的靈竅忽然打開了,就不太疼了,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你打通了靈竅?”陸霄猛地抬起頭,“你又可以修道了?”


  “嗯,所以說凡事禍福難料,所謂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天地萬物自有因果,你也不用太過愧疚了。”


  陸霄喃喃道:“天地萬物,自有因果……”


  秋雨桐頓了頓,又道:“本來,我還以為這具身體沒法開竅,隻能回朔雪城重塑肉身,那才叫一個疼呢。如今這具身體已經開了靈竅,又了結了原身的一段孽緣因果,我隻要去藥王莊易經洗髓,將這具身體內部多年的沉垢洗滌幹淨,就能重新走上證道之路了。”


  還可以順便把寒毒給治了。


  陸霄怔然望著他。


  秋雨桐忍不住抬起手,輕輕摸了摸這小徒弟的頭發,柔聲安慰道:“不過,即便我要再證大道,那也得很長時間,不會很快就飛升的。”


  這小子沒事兒長這麽高幹嘛?!一直抬著胳膊好累的。


  “嗯。”陸霄輕輕低下頭。


  ……


  秋雨桐勉強夾起一筷子豆腐,放進嘴裏,心中忍不住暗暗歎了口氣。


  這道菜,還是鹹了。


  眼前這一大桌子晚膳,四葷四素,奶汁魚唇、花鼓鴨掌、桃仁雞丁、繡球幹貝、蓮蓬豆腐、鮮磨菜心……就沒有一道菜,能夠入口的。


  陸霄這小子,難道不小心打翻了鹽罐子嗎?!

  “……”秋雨桐抿了抿唇,有點想吐。


  他看了一眼旁邊魂不守舍的陸霄,還是勉強把嘴裏的鹹豆腐咽了下去。


  秋雨桐咽下豆腐之後,迅速喝了口茶水,將嘴裏的鹹味兒衝淡了,又略微清了清嗓子,才道:“霄兒,我洗髓之後,一定會回來的。上一次我修道整整兩百年,方得飛升,這一次,我應該可以陪著你很長時間。”


  陪著你走完整個人生。


  “很長時間?”陸霄輕聲道,似乎聽明白了秋雨桐的意思。


  一輩子,可也隻是他的一輩子。


  一個沒有靈根的凡人的一輩子,短短幾十年,稍縱即逝。


  不過是大能修士一生之中的,一點漣漪。


  陸霄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道:“我聽說,修真界歲月綿長,很多修士都會有共同修行的道侶。”


  他頓了頓,才勉強繼續說下去:“師尊,你以後也會有……道侶嗎?”


  “道侶?”秋雨桐愣了愣。


  他反應過來之後,心中忍不住暗暗好笑,敢情陸霄是擔心自己萬一找了個道侶,就不搭理他這個小徒弟了?

  道侶麽,確實很多修士都會找一個,畢竟修士生命綿長,偶爾也會感到寂寞,而且有的修行方式,雙修還可以提高修行的速度,比如——風月道。


  隻是秋雨桐修的是劍道,劍修大多淡薄,他也從來沒有考慮過道侶這回事。


  秋雨桐許久沒有回答,陸霄忽然難以忍耐一般,猛地抬起頭,漆黑的鳳眸直直望著他:“師尊,你想過找一個道侶嗎?”


  秋雨桐猶豫了一下:“還沒有想過。”


  “還沒有?那就是以後會有了?”陸霄緊緊盯著他,逼視一般。


  秋雨桐哭笑不得:“怎麽,怕我給你找個師母啊?我如今剛剛重生回來,又要易經洗髓,沒功夫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這樣吧,我答應你,我易經洗髓之後,回來當陳朝國師,期間也不找道侶。”


  陸霄沉默了許久,才輕輕應了一聲:“嗯。”


  ……


  之後的幾天,陸霄的話少了許多,心情似乎也一直不大好。


  秋雨桐琢磨著,自己體內的“冰蠶碧血蠱”,一時半會兒不會發作,易經洗髓也不用著急,而且元宵節在醉仙樓的時候,那位藥王莊的少莊主也說了,藥王莊的喜宴是三月份,去早了遇不到三師兄,沒有三師兄的引薦,那位藥王莊的大莊主也未必肯幫他。


  要不,在大寧宮多留一段日子吧,順便哄哄陸霄這小子。


  既然打定了主意,接下來的這段日子,秋雨桐便努力陪著陸霄劃船、賞雪、下棋、舞劍……但他總是忍不住惦記著藥王莊的事,老是有些心不在焉。


  對於秋雨桐的心不在焉,陸霄也看在眼裏,隻是經過了之前的一番談話,他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一轉眼,就到了二月底。


  皚皚冬雪漸漸融化,湖邊柳條吐出新綠,又是一年春來到。


  “嘰嘰喳喳……”這天早晨,窗外傳來一陣婉轉的燕子啼鳴,秋雨桐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聞到一股桂花糕的甜香味兒、


  他吸了吸鼻子:“霄兒?”


  屋子裏安安靜靜的,沒有人回答。


  “……霄兒?”


  秋雨桐稀裏糊塗地撐起身子,又揉了揉眼睛,才發現桌上放著早膳,還有一個包袱,包袱旁邊放著一件黑黝黝的東西,看起來有點眼熟。


  秋雨桐微微一愣,翻身下床,拿起那件東西。


  這是一塊十分精致的墨玉令牌,足有半個手掌大小,拿在手裏沉甸甸的,上麵雕刻著九龍奪珠的繁複圖紋。


  這塊墨玉令牌,前些天在龍門大街上,他曾經見陸霄拿出來過,金吾衛的千戶長一見令牌,立刻變了臉色,恭敬到了極點。


  秋雨桐意識到了什麽,眨了眨眼睛,又打開了旁邊那個包袱。包袱裏麵是兩套衣衫、一大盒桂花糕、一疊厚厚的銀票,還有一包金葉子。


  “這小子。”秋雨桐放下包袱,忍不住歎了口氣。


  看來陸霄終於想明白了,願意讓自己走了。


  秋雨桐垂眸望著包袱裏的東西,心情十分複雜,略微鬆了口氣,但又有點淡淡的惆悵。


  小徒弟長大了,不再依賴他了。


  仿佛一隻幼鷹終於可以憑借自己的雙翼翱翔天際了,而他這隻兩百歲的老鷹隻能獨守空巢,淒淒慘慘戚戚。


  去他的,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麽啊!秋雨桐忍不住失笑地搖了搖頭。


  他想了片刻,從枕頭下麵摸出那塊龜殼放進包袱裏,又給陸霄留了一封書信,寫明自己洗髓之後,一定會回來。


  ……


  秋雨桐拿著陸霄留下的那塊九龍墨玉令牌,果然一路暢通無阻,很快出了大寧宮,又出了京城。


  他背著小小的包袱,步履輕盈地走在城郊小道上,肚子忽然響亮地“咕嚕”了一聲。


  這具身體又餓了。


  秋雨桐無奈地摸了摸肚子,他如今沒有辟穀,這具身體又十分嬌氣,一日三餐一頓都不能少,可是這城外全是大片大片的農田,哪兒來的飯莊啊?


  包袱裏那盒桂花糕,他也早就吃完了。


  秋雨桐踮起腳往四周眺望,隻見遠遠近近都是些農田,如今剛剛開春,田地裏隻有一些零星冒頭的嫩綠小苗,也沒有什麽瓜果可以摘采。


  “唉,怎麽什麽都沒有啊……”他搖了搖頭,勉強忍著肚餓,無精打采地繼續往前走。


  他又走了許久,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遠山漸漸籠罩在一片霧一般的黛色之中。


  就在這時,遠遠地迎麵走來一名農婦,背著一筐黃橙橙的脆梨。


  秋雨桐眼睛一亮,趕緊招呼道:“那位大姐,請留步。能不能賣幾個脆梨給我?喏,我這兒有……嗯,有這個。”


  他翻了翻包袱,直覺那疊一張五千兩的通兌銀票似乎麵額大了點兒,便遞出了一小片薄薄的金葉子。


  農婦看著他遞過來的金葉子,嚇了一跳,猶豫著不敢收:“這個是金子?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


  農婦上下打量著他,見他似乎不像騙子,倒像個傻乎乎的富家公子,便道:“金子的話,俺可不敢收。俺這一筐梨最多也就……”


  她猶豫了一下,又瞥了秋雨桐一眼,咬牙報道:“也就三兩銀子。”


  秋雨桐又渴又餓,急著想吃梨,硬把金葉子塞進農婦手裏:“拿著吧。我隻要……嗯,五個脆梨。”


  多了他也拿不了。


  “成。”農婦高興起來,立刻手腳麻利地給他包了五個脆梨。


  秋雨桐拿起一個脆梨,“哢嚓”一聲咬了下去,果然是汁水四溢,又脆又甜。


  他津津有味地啃著梨,忽然想起了什麽:“對了,大姐,我想問一問,我要去白州寒鴉渡,聽說在前麵的白水江坐船,我這方向對不對啊?”


  “對的對的。”農婦指了指前方,“喏,看見前麵那個冒煙的地方沒有?那是俺們村裏的人在燒秸稈做晚飯。過了村子,往前再走一裏地,就是白水河。隻是這天都快黑了,俺也不知道還有沒有船家。”


  “哦,這樣啊,那我去碰碰運氣吧。謝謝大姐了。”秋雨桐點了點頭,一邊啃著脆梨,一邊往前走去。


  果然,過了一個小村子,不多時便聽見嘩啦啦的水流聲,秋雨桐循聲而去,隻見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一條大江,江麵極為寬闊,水勢十分湍急。


  看來,這便是白水江了。


  此時天色已晚,江麵上沒有渡船,秋雨桐沿著江邊走了許久,才看到前麵有一點小小的漁火。


  他心中一喜,一路撥開長草,踩著高高低低的石頭走了過去:“船家!船家!”


  小小的漁船停靠在江邊,船家是個身量頗高的男人,他戴著一頂鬥笠,批著一件黑色的蓑衣,背對著岸邊坐在船頭,在小爐子上烤著一條魚。


  暗淡的火光之下,可以看出那是一條肥碩的黔魚,正滋滋地冒著油,一片焦香四溢。


  秋雨桐看得有點發呆。


  脆梨果然吃不飽。


  他舔了舔嘴唇:“船家,那個……魚賣不賣?”


  男人背對著他,緩緩搖了搖頭。


  秋雨桐憋了憋,又沒出息地軟言求道:“真不賣?可是我餓了,能不能賣我半條?嗯,小半條就夠了,我有銀子的。”


  船家歎了一聲,站起身子轉了過來:“我這魚是不賣的。如果師尊餓了,坐下來用膳便是,又何必同我討價還價?”


  秋雨桐瞪著他:“你怎麽在這兒?”


  陸霄揭下鬥笠,漆黑的眼睛盯著他,微微一笑:“我不在這兒的話,師尊晚上吃什麽?”


  “……”秋雨桐無言以對,“那朝廷怎麽辦?你簡直是胡來!”


  “師尊放心,從元德元年到元德五年,這五年來,我已經把北邊那幫蠻族打得再也不敢越境,長清江的堤壩也加固過了,國庫也非常充裕。前些日子,我和陳思儒、許長春他們聊過,一切都安排好了,沒有問題。”


  “話雖如此,可是國不可一日無君……”


  “有的。”陸霄直接打斷了他。


  “你不是在這兒嗎?!”


  “師尊難道忘了,以前我不想聽經筵,師尊便剪了個紙傀儡,代替我去聽經筵?那個紙傀儡確實惟妙惟肖,隻要我一點指尖精血,就跟活人無異。”


  “可是,那畢竟是傀儡,坐在那兒聽聽經筵也就罷了,你要用他去上朝?你是不是昏了頭?”


  “所以我告了病,讓那隻紙傀儡呆在行宮養病。至於朝廷的事,陳思儒和許長春會處理好的,而且現在驛站遍布天下,白州距離京城也不遠,如果有什麽事情,我隨時可以回京。”


  “可是……”秋雨桐還想說些什麽,陸霄已經彎下腰,把烤魚翻了一麵,“這麵可以吃了,要不要塗辣椒油?”


  “……要。”


  秋雨桐憤懣地啃著香噴噴的烤魚。


  陸霄這小子,做事越來越隨心所欲,根本不問他這個師尊的意見,簡直太不像話了!以後有機會,得好好教訓教訓這個孽徒!

  可是,這烤魚真的太好吃了……皮脆肉嫩,又鮮又辣。要不,看在這條烤魚的份兒,再原諒這個孽徒一回?

  好像也不是不行……


  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師徒二人順著白水江南下,一路船輕水急,不過數日便已臨近白州。


  作者有話要說:剛才忽然發現已經一萬個收藏了,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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