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執誰之手,與誰偕老?
大年初三,雲舒難得沒有出門,窩在家裏看菊香從外麵買回來的話本,說實話,若不是她著實沒事情做,她也不會看這些無聊的東西,翻來覆去就是那麽點東西,你愛我,我不愛你,我愛他,他愛她,如此來回糾纏,待終於這些人中午明白自己的心意之時,你死了,他死了,我也要死了,反正都是愛而不得,賺足一圈閨中少女的眼淚。
對於這種話本,雲舒大多隻看看前麵的名字,省去中間那些糾結的過程,直接看結局,這是第三本,結局和前兩本沒兩本不同,唯一不同的是,那故事的女主角直接將她愛的男子一劍殺了之後,自刎而死,絲毫沒有留給閱讀者任何的想象空間。
將話本放到桌上,雲舒接過菊香遞過來的熱茶,喝了一口後,歎道:“菊香,這日子可真是無趣的緊。”
菊香沒有抬頭,一邊繡著手中的錦帕,一邊回答道:“小姐,這樣平靜安寧的日子多好,沒有戰爭,沒有炮火,所有人都不用擔心下一刻有子彈擦肩而過。”
語音剛落,便聽見雲舒輕歎:“就怕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菊香抬頭,隻道她是杞人憂天,這樣的寒冬,哪裏會有人願意出門。
這時閑聊的兩人怎麽都沒想到,雲舒會一語成讖。
就在當晚,所有人都已睡下的時候,一群身穿夜行衣的人直接潛進雲舒的院落,她在這群人進門的時候就從夢中醒來,沒有給這些人行動的機會,下床,穿好鞋,順手拿起放在床邊的手槍,開門,快速開槍,槍槍斃命,不過一刻鍾,十個黑衣人躺在地上,而就在雲舒上前檢查黑衣人身上是否有證明身份的東西時,東南方傳來一聲巨響,這樣的聲音她再熟悉不過,想到東南方是黃驊的住所,雲舒來不及多想,直接跑了出去,一邊跑一邊祈禱,希望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樣,發生爆炸的地方一定不會是黃驊的住所。
但老天卻同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等她趕到黃驊住所的時候,遍地的屍體,有她留下保護黃驊安全的暗衛,亦有她不認識的黑衣人,血跡將院中的白雪染紅,雲舒不知道她是怎麽走到黃驊房間的,當她推開房門,發現床上沒有黃驊身影的時候,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便看見地上的血跡,沿著血跡出了門,來到後院,便看見倒在血泊中的黃驊。
臉色蒼白,身上的白衣已經被鮮血染紅,但起伏的胸膛告訴雲舒,他還活著。
雲舒快步跑了過去,將黃驊護在懷裏,柔聲喚道:“驊哥哥,醒醒,黃驊,我是雲舒.……”
似乎是聽見她急切的聲音,懷中的人艱難地睜開眼睛,見來人確是雲舒,才斷斷續續地說:“舒兒,我.……我怕是不..不能.按約娶你了,你別……別哭……我不痛,真的……你別哭.……”
黃驊想抬手替雲舒拭去眼角的淚水,卻發現渾身使不上力氣,雲舒將往下滑的黃驊緊緊地抱在懷中,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抬手擦去眼淚,哽咽道:“你說過要娶我的,你說過要同我生兒育女的,你答應過二哥會照顧我一輩的,你不可以失信,你.……你別死,好不好?我隻有你了,隻有你了呀,你……你走了,叫我怎麽辦?怎麽辦?”
說著,突然想到時繹之府上的高僧,便將黃驊背上,快速向外麵跑去。
黃驊趴在她背上,感覺自己的溫度正在一點一點流逝,輕輕拍了拍雲舒的肩,使出全身的力氣,柔聲道:“舒兒,你跑慢些,地滑。”
雲舒點點頭,但腳下的速度卻比剛剛加快了幾分。
“舒兒,你身子虛,記得乖乖喝藥,我昨日買了些青梅交給菊香,一天兩粒,不可多吃。”
“好。”
“好好吃飯,不可以隻吃肉食,女孩子要多吃些蔬菜,對身體好。”
“好。”
“舒兒,記住,我……我愛你.……”
雲舒感受到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垂了下去,淚水早已模糊了雙眼,忍了許久的眼淚,在這一刻落了下來,“我也愛你,可你不能丟下我,這個世上我隻信你,你說過要陪我一輩子,你不可以失信,不可以!黃驊,你這個大騙子,你說過的,你說過要和我‘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你死了,我執誰的手,與誰偕老啊。
你肯定不知道,我嫁衣都做好了,上麵繡著鳳凰,可好看了,你要就這麽死了,可就看不到了.……”
時繹之被爆炸聲驚醒,等聽到衛駿稟告聲源來自黃驊的住所後,拿著槍出門,剛走了兩步,便看見不遠處的雲舒,滿臉的淚水,而她背上,正是黃驊。
雲舒抬頭,看見時繹之,加快腳步來到他麵前,一臉焦急地問:“你府上的高僧呢?”
時繹之沒有回答,隻是將她背上的黃驊接了過來,直接抱進了府,雲舒緊跟在他身後,進了府便嚷著要見房善,時繹之很想告訴她,黃驊已經死了,沒有呼吸了,但看到她寫滿懇求的眼睛,沒法子,隻得讓衛駿去把睡下的房善請了過來。
房善睡眼朦膿地來到客房時,還沒來得及問什麽情況,雙手便被雲舒拉住,“你救救黃驊,我可以把我的命數渡給他,你救救她,好不好?”
房善看著床上已經咽氣的黃驊,雙手合十,“偶彌陀佛,女施主請節哀!”
“節什麽哀?你救救他啊,我可以把我的命給他!”
時繹之第一次見這樣癲狂的雲舒,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隻得求一臉從容的房善,道:“還望高僧救救他。”
房善搖了搖頭,輕歎:“已死之人,如何搭救?女施主,他的命數已盡,強求不得。”
雲舒搖了搖頭,上前將黃驊抱在懷裏,自言自語道:“不會的,他不會死的,他答應要娶我的!”
房善搖搖頭,轉身離開。
這一晚,雲舒抱著已經涼透了的黃驊看了一夜的月光,第二日,她像沒事人一樣,端來水,仔仔細細地將他身上的汙漬擦幹淨,又換上早就替他縫製好的婚服,然後在時繹之等人的見證下,拜了堂成了親。
所有人都覺得她瘋了,隻有時繹之知道,她很清醒,清醒的可怕。
果然,就在黃驊下葬的第二天,雲舒就不見了蹤跡,待時繹之再一次得到她的消息時,便聽說她被江家軍俘虜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