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月是故鄉圓
王氏一族除去老弱病殘、孕婦、女人和幼兒，剩下能參加戰鬥的不足三十人，看著一個個萎靡不振的男人，雲舒有些頭疼，就這樣的一群人，還未投入戰爭，隻怕就已經被炮火嚇破了膽，有那麽一刻，雲舒突然覺得作戰部署都是多餘的，現在最為重要的是——讓他們燃氣鬥誌，一支沒有鬥誌的隊伍，即便有上等的武器，照樣會因為懦弱而戰敗。
“咳”，雲舒清了清嗓子，沒有直接同他們講道理，而是像嘮家常一樣，平靜地看著眼前的少年們，道：“我外公是土生土長的蘇州人，所以我有幸在蘇州住過一段時間，和喧鬧的北平相比，我更愛安靜的蘇州，或許你們覺得這樣平淡的蘇州生活太過無聊了一些，但隻有經曆了外麵的喧鬧，你才會更珍惜這份寧靜。
或許今日你們因為戰亂選擇離開這座古老的城市，但當你置身在另外的城市的時候，你會發現，無論你走到哪裏，你都隻是一個外來者，周圍的人說著你聽不懂的話，吃著不屬於你的本幫菜，一直到你老，你死，你在他們眼裏，你永遠隻是一個外地人。
活著，你稱之為家的永遠不是你的故鄉；死了，埋藏你的不是你的故土。人都說“魂歸故裏”乃人之幸事，但你若是離家太久，你的魂又哪裏能找尋到歸家的路？”
不同於慷慨激昂的宣言，這就隻是在普通的話，普通到每個人都能聽懂。
雲舒看著麵前三十個叫不出名字的男人，他們其中大多都比她大，大多都已娶妻生子，已經為人夫為人父，可此時，聽完她的一席話，一個個不由自主地抬頭，看著她，而她就那樣淺笑著望著他們，歎息道：“月是故鄉圓，離家千裏，看過再多月光也還是故鄉的最亮。”
她前世帶著時家軍征戰四方，看過無數明月，可無論哪一輪都沒有北平的園，亦沒北平的亮，隻是那時的她一心都在時繹之身上，從未有時間傷春悲秋，直到後來她被關在那四四方方的一個小院內，肚裏懷著宏兒，有事沒事抬頭看看明月時，她才發現，她從未真正融入過淮南，也從未真正被這座城市的百姓認可，即便她曾為了保衛他們而差點丟掉性命，可到了淮南人眼裏，卻認為這是她本就應該做的事。
想到這裏，所有的人都看到她悲涼一笑，所有人都不知道，明明隻是一個小丫頭，到底是經曆了什麽，會有這樣不屬於她這個年齡的笑容。
王堯天首先從隊伍中站了出來，鄭重道：“雲姐姐，我願意跟著你一起將蘇州從丁武軍手中奪回來，即便是死！”
雲舒看著一臉認真，卻又帶著悲壯的少年，笑道：“放心，你會活著，你會活到你孫子都滿地跑的那天。”
說完，便聽見不同的音量，卻帶著同樣的話語傳入到她耳中，一句句都是願意陪她參加鬥爭的，其中有幾個聲音特別洪亮，而其中一個就來自於前兩日不服她的中年男人。
他從隊伍後麵走到雲舒麵前，一臉欽佩地看著眼前這個比他挨了一個頭的少女，道：“那連長的頭顱可是你割下來的？”
原來那天他看見了。
雲舒點點頭，道：“沒錯！”
“那丁武軍的軍火庫亦是你炸的？”
雲舒繼續點頭，答：“是，他們少帥的頭顱也是我割的。”
語音剛落，就聽見此起彼伏的倒吸聲，震驚，難以置信地眼神同時出現在他們臉上，雲舒挑眉，並未覺得自己做的這件事有多麽的不可思議，畢竟前世獨闖敵方軍營，斬敵方首長，滅敵方軍營全營這樣的事在她身上屢見不鮮，時家軍的士兵也從未覺得她做出這樣的事情有多不合理。
那中年男人看著一臉笑意的雲舒，抱拳道：“我叫王大鐵，生平最欽佩的就是你們這些有本事的人，以後我就跟著你了，你讓我幹啥我幹啥。”
雲舒點點頭，抱拳回禮道：“那就請兄台多多指教了。”
看著笑開花的王大鐵，雲舒心道，這人太浮躁，但若是好好訓練一番，將來會有一番作為，不為別的，就講義氣這點，就夠他在軍營中結交一大半生死之交。
看著遠方慢慢升起的驕陽，雲舒知道留給她作戰的時間不多，示意所有的人都圍過來，正式開始部署戰略。
拿起一旁的樹枝，雲舒將丁武軍安置在蘇州城門前的布防畫在地上，隨後指著王大鐵道：“你明日帶著五個兄弟，扮成乞丐，就在城門大鬧，吸引所有守衛的目光。”
語音剛落，便聽見王大鐵肯定的聲音，雲舒滿意地點點頭，隨後看向一旁的王堯天和他身邊的十個人，問：“你們可會使槍？”
十一個人整齊一致地點頭。
雲舒將之前從丁武軍手中搶來的手槍發給他們，再將身上為數不多的手榴彈一並發給他們，將使用方法講給他們後，開始交代正事，說：“明日丁武軍一定會有一批人將章彪的屍體運回建陽，你們到時埋伏在他們必經的‘狼牙嶺’，等他們走進你們的埋伏圈後，開槍也好，扔手榴彈也罷，一定要給他們造成一種你們人多的假象，我要讓他們回城尋求幫助，這時城中的丁武軍為何保全章彪的屍體，一定會悉數出城，到那時，城中的守備薄弱，這個時候就是我們行動的最佳時機。”
說完聽見十一個人異口同聲地答“遵命”，雲舒交代道：“你們不需要和他們正麵交鋒，給我半個時辰的時間，也就是正午十二點，我一定會取回蘇州城的所有權，你們在十一點五十的時候集體撤退，安全起見，你們從原路返回，然後直接回蘇州城。”
雲舒剛說完，就看見一旁還沒有得到指令的少年齊聲問道：“那我們怎麽辦？”
“你們的任務很重要，”雲舒看著剩下十三個少年，認真道：“你們年紀雖小，但沒有人會比你們更了解蘇州城，我要你們做的事很簡單，卻極為困難，你們需要帶著山洞的老百姓躲在離蘇州城不遠的樹林中，等我大開城門的那一刻，你們帶著百姓回城，記住，速度一定要快！”
十三個少年齊聲答“是”，而一旁的王堯天卻發現這所有計劃中雲舒是獨自一人，問：“你一個太過危險，要不還是選幾個人跟著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