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淑妃之死(十三)
雪倩看著追來的菲英,笑道,這又是改變心意了?
菲英有些尷尬。沒有說話,隻是陪著笑,又領著雪倩走了進去。
這次李昭容再沒有方才的盛氣淩人,而是陪著笑臉道:“雪倩姑姑真是個急性子,本宮向來愛說笑,小時候家裏管教的嚴,不讓咱們女孩子們之間鬧著玩,如今到宮裏,我便放開了天性,也覺得有趣。沒想到姑姑是個不經開玩笑的人,到是見怪了。”
雪倩嘴角含笑,柔聲道:“娘娘喜歡說笑也是好事,這宮裏呀,開心有不開心也有,總歸笑一笑對自己是好的。”
“正是這個道理呢。”李昭容捂著嘴笑了一聲,又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拍了下手“喲,到時忘了說正事兒,你才說你們家娘娘找本宮是要商量一些什麽?”
雪倩道:“娘娘的意思是,希望這種能量能上進些,如今這後宮啊許久不沾雨露。就是皇後娘娘也是幹著急,這後宮多年無所出,終究是要遭人說閑話的,前段時間又失了孩子,弄得整個宮裏都烏雲密布的,叫人喘不過氣來,咱們娘娘的身體呀這段時間又不大好,就想著總要有人來承接聖恩,這不是,就來找您了嗎?”
“本宮?”李昭容有些不敢相信的指了指自己。
“正是呢,這最好的人選可不就是娘娘您?現在皇上這心裏呀是誰都不信,娘娘,您素來與世無爭,這時候皇上能信人,也隻有您了。”雪倩見李昭容上鉤,趕忙奉承了一番,說些好聽的話她也損失不了什麽,何樂而不為呢?
“誒喲,還有這樣的說法呀?原本本宮就當自己是個廢人罷了,沒想到娘娘還記掛著我,真真是叫人感激。”李昭容撫了撫鬢角,像是有些羞怯,隻是她的眼神裏放射出來的欲望,雪倩盡收眼底。
雪倩知道,這個時候不能逼得太緊,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個道理雪倩清楚的很,為了防止李昭容起疑心,接下來雪倩沒再說話,室內一度陷入了尷尬。
李昭容原本想等雪倩接個話,她好順勢提起自己的要求,至少搶占積分主動權,可偏生雪倩這個時候又跟那悶葫蘆一樣,半天蹦不出來一個字。
在她等了半天,終究等不下去,想自己開口之時,雪倩卻笑道:“昭容娘娘,方才奴婢走了個神,猛地想起來咱們娘娘還想讓奴婢提醒您一句,在皇上身邊,萬事都得小心。您瞧,前段時間蘇貴妃那兒,不就鬧了一出笑話嗎?自己家養的奴婢,爬了皇上的床,想著飛上枝頭變鳳凰,末了孩子沒了還倒咬了一口蘇貴妃,那可不是叫人看了笑話嗎?這身邊的人啊,也都得看緊了,咱們這宮中百花齊放的,保不齊,皇上看那些貴重的花看膩了,瞧見那野花也覺得香上幾分。”
說罷,雪倩意有所指的瞟了菲英一眼。
這便是在對李昭容說,小心燈下黑,自己身邊的人去爬床,到時候出了什麽問題都得自己背鍋,等於是把身家性命都交到了別人的手裏。
這一眼,看的菲英,毛骨悚然,貼上,他此時又不能站出來說什麽,不然便是坐實了自己,想攀龍附鳳的心思。
可屋漏偏逢連夜雨,更讓菲英感到絕望的是,李昭容也看了他一眼,眼神中亦有所指,接著又擺出來一副為難的樣子。像是不好處置這個自己宮中的大宮女一般。
雪倩知道,這是李昭容在等自己的話,不然憑李昭容的身份,一句話就能碾死菲英,在這宮裏,找一條莫須有的罪名是在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便接上道:“昭容娘娘可是在擔心什麽?咱們娘娘同昭容娘娘是一條心的,您隻要發一句話,咱們娘娘說不準也會幫上您。”
“是嗎?可真是勞煩娘娘了。”李昭容粲然一笑:“還是娘娘說的對,這身邊的人啊都得小心著點兒,若娘娘不提,本宮倒,也沒有什麽警覺,娘娘這麽一說,本宮也覺得不放心起來了,那這樣吧,本宮身邊的人,可都勞煩娘娘去處理一下。”
“這是什麽大事?小事一樁罷了,對咱們娘娘來說,也不過就是抬抬手指頭的事兒,昭容娘娘隻管放心,好好的去伺候皇上便是。不用擔心其他雞毛蒜皮的小事兒。”
話音剛落,菲英的雙腿幾乎無法在站在地上,藏在裙子裏,不停的發抖。
雪倩離開之前,若有所思的瞟了他一眼,而後輕聲一笑,頭也不回的走了。
等回到了梅苑小築。沈心蘭正坐在貴妃榻上喝著茶,見雪倩回來了,輕聲笑道:“事情可都了了?”
雪倩點了點頭,又道:“那個菲英留下來終究是個禍害,我這一次一並把它給處理了,沒提前跟娘娘說一聲。”
沈心蘭隻是有些詫異,卻僅僅隻是不在乎地擺了擺手,手中的杯子啪噠一聲放在桌子上:“接下來,該坐山觀虎鬥了。”
梨香園中。
這幾日惠兒過得極不安穩,沒了孩子,她處處都在擔心蘇婉婉會對自己下手,雖說蘇婉婉因為這一件事,遭了蔣煜梵的冷落,可她背後的蘇家可不是鬧著玩兒的。自己背叛了蘇家,能有什麽好果子吃嗎?想到這兒,惠兒就背後發麻。
並且惠兒很清楚蘇皖晚在蔣煜梵心中的地位,自己不過是君王一時興起的玩物,又怎麽能同蘇皖晚這樣有著深厚背景又是初戀的人相提並論?
這些問題越想越煩躁,越想,心思就越亂。
惠兒正亂著,正巧銀海卻走到了她的院子外,這便是讓惠兒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趕忙叫身邊的小宮女追了出去,把銀海叫了進來。
銀海一臉不耐煩,進來便說道:“這是幹什麽?我今兒看天氣好,出來走走呢,咱們娘娘這幾日管的緊,不斷讓我們出來走動,好容易有了機會,你到來,壞了我的好事兒,你可別拿你的主子身份壓我,你曾經什麽樣,現在在我眼裏還是麽樣,再說你過的也不比我好多少,我到對你用不上尊敬。”
這話聽的慧兒耳根子發痛,可她也知道銀海這些句句屬實,她的確過的連一個宮女都不如了,不過空有一個主子身份,實際上可能還不如曾經,至少曾經她在棲梧宮也是一人之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現在,眾人都忌憚蘇皖晚,避她如蛇蠍。
這一切自然是拜蘇皖晚所賜,若是沒有蘇皖晚從中作梗,想必她現在孩子也生了,正享受著自己的榮華富貴。現在宮中根本就沒有孩子,自己懷的又是個成型的男胎,就算自己不能養大,但作為生下了儲君的人,自己既然也有大好的前程。
銀海見惠兒,臉色變得極差,心知機會到了,又火上加油的說道:“這到底是什麽事兒呀?有什麽事兒說就好了,把人叫在這來有一句話都不講,可不是捉弄人玩兒嗎?現在哪是有你玩兒的時候,我還等著散完步回去找娘娘複命呢。”
惠兒有些吃驚,她清楚銀海在梅苑小築算是個閑人,怎麽一個閑人最近也忙了起來?便是不解問道:“可是有什麽事?十萬火急的叫銀海姑娘也不得脫身啦?”
銀海見勢順坡下驢,接著說道:“我看你這消息也真夠閉塞的,你該是不知道吧,打從今兒起啊,真宮裏又多了個紅人,就是那李昭容,現在可是皇上心尖尖兒上的寶貝,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咱們娘娘可是好身提點了她一番,現在正準備找娘娘報恩呢。娘娘的意思是要我也在她跟前呆著,我可沒時間在你這兒瞎招呼。”
慧兒心中一抖,問道:“李昭容,這是怎麽回事兒?麻煩姑娘說一番吧,必有重謝。”
銀海擺了擺手:“什麽重謝不重謝的,你就別煩我說這些了,我隻告訴你。沒事別得罪咱們娘娘就行了,咱們娘娘現在倒是不準備自己出手了,隻管著養好身體呢。皇後娘娘也是不管這些了,萬事都憑咱們娘娘做主。現在誰在皇上麵前得寵,還不是咱們娘娘的一句話,你可現在別讓我煩了,真把我弄煩了,我到娘娘麵前說你去,我看你以後怎麽辦?”
慧兒趕忙賠笑,叫人送上了一包碎銀,她現在手頭也不寬裕,這一包碎銀拿出來也是極為難得。
可見銀海麵色還沒有回轉,她又趕忙就把頭上的一個簪子拔下來,一同送了上去。
銀海掂了掂手中的簪子東西,笑了一聲,正準備轉身走時,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樣,回過頭來說道:“可別怪我沒提醒你。你可得小心點,蘇貴妃可是個不倒翁啊,除非是謀反的大罪,不然除非他背後的蘇相爺還有李相爺倒了,不然蘇貴妃永遠是穩穩當當的,你可別輕易去得罪她,免得傷了自己,再不甘心也得忍著。若是你真想報複她呀,就把皇上給搶走,氣死她,她也不能怎麽著。你若生下個一男半女,還不讓她給嫉妒死?再說有些隱秘的事,你該是知道的,她可不一定能坐上那個位子,咱們未來的皇上也不會是她的孩子,你該懂的。”
蘇皖晚不能生育,這一點惠兒清楚的很,隻是她聽聞這話是從銀海的口中說出,也是吃了一驚,隻因是銀海知道,那肯定沈心蘭也是知道的,沈心蘭在朝中沒有什麽幫手,怎麽能知道這些辛密?
想到這兒,惠兒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慶幸當初自己沒有咬沈心蘭一口。
經過銀海的這一番話,她也知道了這其中的意思,猛地笑了出來。幹嘛又拉著銀海千恩萬謝的說了不少好話。
銀海擺了擺手,隻說自己有事,匆匆忙忙地變回了梅苑小築。
沈心蘭見銀海回來了,知道,這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正當晚上之時。她帶著雪倩,穿著一身水紅色的襦裙,步履窈窕的走到了上書房門前。
守門的小太監見他來了,趕忙說著吉祥話,朝著裏麵通報了一聲,不過半炷香時間,沈心蘭便走了進去。
蔣煜梵此時正在批改奏折,可說是批改奏折,實際上他不過是走個過場。這其中重要的部分李端瑞都做了,他不過蓋個章罷了。
沈心蘭見他一臉嚴肅的盯著奏章,可手中的朱批又不知在哪裏落下,一瞬間覺得他十分可憐又可悲又可笑。
一麵想著脫離李端瑞和那些大臣的掌控,可另一方麵,他又沒有作為一個帝王的才華。
想到這裏,沈心蘭目光暗了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