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中秋夜宴(上)
很快,便是七月流火之時,盛夏的暑氣,伴隨著嗡嗡的蟬鳴,也消散了幾分,宮中迎來了,盛大的月圓慶典。
中秋節也是宮中一個大日子,萬萬馬虎不得,皇後一大早便統領的眾位妃子盥洗沐浴,前去太廟祈福,又組織了中非,和眾宮女一同拜了七巧娘娘。忙碌了整整一天,也來不及吃上什麽東西,隻是草草了事,等到了晚上,眾人聚會之時,皇後,也難免顯露了一絲疲憊之態。
但今日不僅是皇宮中的月圓慶典,也是皇族的舉族歡慶之日,眾位皇族宗親都會齊聚一堂,公眾也講究一個男女有別,男兵女兵各分作兩塊,男賓,那裏有皇帝蔣煜梵坐鎮,女賓,這裏就有皇後,虞可人坐鎮。
沈心蘭其實今日也是有些期待這個慶典的,她知道,蔣褚扉回來,這也是她唯一的一個念頭,沈心蘭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覺得自己很想她,莫名的很想他,許是因為這個月亮太圓了,圓到了讓她想到了那些月光相伴的夜晚,身邊總有蔣褚扉。或是他的壞笑,又或是他的灑脫,又或是她抱著自己,從宮中屋頂飛過,看群星都在她身後閃耀。
皇後遠遠的看到沈心蘭已經進了大殿,想著她如今生了昭容,是主角貴人,沾沾貴氣,便拿她打趣道:“喲,這不是沈妹妹嗎?如今我可要改口叫你一聲昭容娘娘了。”
沈心蘭本還有些戒備,但進皇後語氣自然,並無陰陽怪氣的情態,也大概知道了,皇後這是要用她升了位分的名頭活躍氣氛,她不是小肚雞腸之人,既然皇後有心讓她成為今日的焦點,她也不推脫,自然的迎上前去,像是真同皇後親密的如同一母同胞一般道:“皇後娘娘說笑了,妹妹永遠是妹妹,皇後娘娘永遠是皇後娘娘,皇後娘娘還叫妹妹昭容娘娘,這可不是在取笑妹妹?”
說罷沈心蘭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她今日穿的一身炎色的百花大袖上襦,又一條玄色繡菩提團花的曳地長裙,顯得豔麗不凡,炎色雖像是火一樣的灼燒,但非正色,也不算僭越了皇後。加之她五官深邃,一雙藍色的眼睛跟顯得充滿了異域風情,本就像是沙漠中的花朵,如今像是灼灼開放的紅蓮。
眾人見她茶色的發絲盤在頭頂,又垂下兩朵寶石花,同兩頰的酡紅相映成趣,生生的把一身的豔麗演繹出了幾分屬於二八年華的俏皮。
皇後頭一個在她額頭處一點,打趣的說:“你們瞧她這張利嘴,總是不饒人的。”
一旁一個善於投機的後宮眾人趕忙跟著奉承道:“昭容娘娘才思敏捷,聰慧不凡,口齒也伶俐,有這樣一個好妹妹,是娘娘的福氣啊。”
皇後見氣氛越來越活躍,越來越融洽,心裏也是高興,道:“哎呦,你瞧瞧,你們都看看,她竟是比我還招人喜歡些,讓我都有些吃醋了啊,到底是眾人都向著她這個年輕的說話,不理我這個年老的。”
沈心蘭知道這話別人來接不妥當,因她是皇後今日捧得主角,若是別人接話,就是背了皇後的意思,再者,皇後她話中說的是自己,若是別人來說,也是有了喧賓奪主之意,她現在也是紅宮中的紅人,也不是能夠輕易得罪的。皇後既然發了話,意思就是不希望今天冷場,沈心蘭才皇後正是這個意思,趕忙上前接話道:“皇後娘娘,這是什麽話?嗬嗬,娘娘年輕著呢,妹妹說是年輕,其實就是小丫頭片子,哪裏比得上皇後娘娘雍容端莊。皇後娘娘這話,可是在折煞妹妹的福氣了,妹妹可不依了。”
皇後親昵的彈了彈沈心蘭的額頭,像是對自家姐妹一樣的嗔怪道:“你這嘴真是甜。”
沈心蘭知道皇後今日是想在這個大喜的日子上錦上添花,不容許出半分的錯誤,自然是找好話來說,可往往就是有人不識趣,在這樣的大日子裏做出些相悖的事情來,擺明了要跟眾人都唱反調。
皇後這頭話還未落,那邊便響起了一尖酸刻薄的聲音。
“昭容娘娘子一天不知道心裏苦不苦啊,都說這口蜜腹劍之人才是最可怕的。”
眾人抬頭一望,正是蘇皖晚,此刻她正站在大門口,眾人的目光都凝視在她一人身上,這讓她很是受用。
皇後見狀臉色有些難堪,但今日的聚會,關係到了皇家的臉麵,皇後不容許出半分的錯誤,蘇皖晚也是拿捏住了皇後的這個軟肋,這才敢今日大放厥詞。
“蘇妹妹有何高見呀?”皇後臉色不好,對著蘇晚晚也隻是強撐著笑臉。
但皇後越是退後,蘇皖晚越是膽大包天:“不敢,臣妾哪裏有什麽高見,不過是有些疑惑罷了。”
“妹妹這話怎麽講?”
蘇皖晚捂著嘴,陰陽怪氣道;“昭容娘娘,怎麽早不升,晚不升,偏偏這個時候升了呢?”
這句話說來著實是有些誅心,也是讓眾人,都忍不住把目光望向了沈心蘭。
蘇婉婉的意思是說沈新南早不升位份碗不生為粉,偏偏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生了別人就沒有這個福氣,定是她在這些時間裏做了些什麽,至於是做了些什麽呢,就引人遐想了,蘇婉婉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讓眾人自己去想,自己去猜忌,這才能把沈心蘭之隅死地。
畢竟,這些後妃們平時沒有什麽事可做,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去無限遐想了,有的人可能會想,沈心蘭必定是在這誰都見不到皇上的時候,耍了些陰招子,或是趁眾人不被,魅惑了皇上,這才有機會升位份,甚至有的人會想,沈心蘭會不會和宮中的某些人有見不得人的交易?
這便是蘇皖晚的終極目的了,把沈心蘭這個話題中心,更進一步地推到風口浪尖,卻不是往好處推,要的,就是她身上充滿了不好的風言風語。
沈心蘭見狀,麵色一沉,但今日皇後發了話,讓她成為這宴會開盤前的主角,意思就是要她做好了端莊大方的昭容娘娘,定是不能在放下身段,同時蘇皖晚鬥嘴,畢竟蘇皖晚她現在是主動出擊,且先前也沒有什麽虛晃的頭銜在她身上,她以往囂張跋扈慣了,眾人也不會有多大的反感,隻不過會覺得是正常罷了,但她不行,她如今已是端莊大方的昭容娘娘了。便不能再和她這樣,囂張跋扈的人混作一談,不然的話隻會讓她的人設崩塌。
但沈心蘭也不是什麽好惹的人。既然蘇婉婉,使用皇上來壓她,那她照樣可以用這句話堵回去。她臉上掛著假笑,向著蘇皖晚微微一福身:“這是皇上的意思,你若問本宮也不知該怎麽回答與你。”
蘇皖晚眼睛一睨,透出些許狡黠,她繞著沈心蘭走了一圈,嘴裏卻是不饒人的說道:“可不知道昭容娘娘是又少了什麽花招呢?畢竟皇上可大半年都沒進後宮呢,可就隻有昭容娘娘獨一份得了這恩寵,明明沒有見皇上一麵,偏偏還得了這個恩寵,真不容易啊。”
沈心蘭心中一暗。
我如今已退讓與你,但你如此緊緊相逼,那就別怪我狠心。
沈心蘭往日裏受的苦楚不少,尤其是在那冷宮之中,那時她受過了百般的委屈,但都忍了下去,把那些委屈都化作了動力,但現在隻要想起一絲一毫那時收到的屈辱,眼淚自然而然的就落了下來。
“淑妃娘娘謬讚了,該是皇上不知道何時想起了臣妾,這才給臣妾升了位分,畢竟臣妾也失了一個孩子。想必皇上是憐惜臣妾這個早逝的孩子,這才給臣妾升了位份,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說罷,沈心蘭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痕,她兩頰本就飛了兩片紅雲,如今眼淚也掉下,更顯得像是哭紅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