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致命點心(其七)
蘇皖晚在皇後處憋了一肚子的火,可礙於自己貴妃的麵子,一路上都還沒發作出來,可明眼人都知道她可是忍得肺都要氣炸。
一雙繡花鞋,恨不得把大理石的地麵都踩出洞來,隱藏在袖子中的手,長長的指甲恨不得掐進肉裏去。
跟在一旁的璿兒默不作聲,表情嚴肅,像是一座雕像一般,不聲不響,隻是隱藏在頭簾下彎起的兩道新月,暴露了她興奮又幸災樂禍的情緒。
隻不過這些,一直往前衝的蘇皖晚是看不到了,否則,她也會少了一個新的敵人。
剛到棲梧宮,蘇皖晚就一腳踹開了兩個迎上前的宮女,一旁其她的宮人們見了,趕忙都低下了頭,一個個噤若寒蟬,生怕有哪一點惹了她,以至於招來殺身之禍。
蘇皖晚見一幹人死人一樣的立在一邊,幹脆也不理會她們,直挺挺的走向了主位。
茹戚趕忙上前,倒了一杯茶,跪在了蘇皖晚麵前,小聲說道:“娘娘,快別生氣了身子要緊,現在最重要的是要保證小皇子能平安降生。”
蘇皖晚白了她一眼,心裏罵道,這樣簡單的道理還要你來教本宮?
可剛剛自己無緣無故踹了一個奴才想必也是惹起了眾人心中的不滿,現下也不能再勾起眾人的負麵情緒。這樣想了想,蘇皖晚啪一聲放下了手裏的杯子,隻惡狠狠的罵道:“她竟真的能忍下來,真是好耐性啊,本宮竟是小瞧了她沈心蘭了,真是,讓本宮刮目相看啊。”
她話說的咬牙切齒,像是惡鬼一般,恨不得要把口中敘述之人生吞活剝啖其血肉,臉上因懷孕而染上的聖潔和母性在這一刻蕩然無存,唯餘下凶惡和可怖。
這樣的表情,嚇壞了好幾個膽子小的宮女,雙腿抖得像篩糠一樣,整個人像是泡在了三九天的冰水裏一般。
茹戚白了那些怕的瑟瑟發抖的宮女們一眼,心裏笑話她們膽子小,一點兒富貴命也沒有。她向來信奉富貴險中求這個道理,自知跟著蘇皖晚,前程無限,可這代價就是得忍著了。
“娘娘,可別為了不相幹的人發火啊,她沈沈心蘭是個什麽東西?不過是個胡女罷了。就算她給自己貼金,說自己是什麽波斯公主之後,那也算的了什麽呢?波斯公主,那是在波斯才算得上是個公主,在咱們大周朝來算個什麽?不過是給自己貼金罷了,一個胡女而已,還那麽神氣!長著一張狐媚子皮,隻會去魅惑皇上,讓娘娘身心難受。娘娘須知,娘娘是高貴的瓷器,她沈心蘭就是個下賤的瓦礫,天生就不是一個階層,娘娘這樣的珍貴人兒,若是因為她這麽一個下賤的東西傷了身可就不值得了,豈不是正好著了她的道兒?”
這一番話隻把沈心蘭說成是地上卑賤無比的泥巴,說的蘇皖晚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她心裏,沈心蘭樣貌比自己出眾,還奪走了本來屬於自己的寵愛,雖然隻有一點,但隻是那一點點也讓她恨不得能把沈心蘭碎屍萬段。
沈心蘭這三個字,在蘇皖晚的心裏,是一顆刺,一顆紮進了血肉中的刺。
曾經那個死在冷宮的沈心蘭,也是這樣一個長相出挑的女人,她死了,卻在蔣煜梵的心中留下了一條痕跡,這讓她無法接受。
蔣煜梵在她看來,就是隻屬於她一人的東西罷了,沈心蘭,這個下賤的東西,怎麽敢染指?可俗話說的好,活人掙不過死人。
死了的沈心蘭成了蔣煜梵心口的朱砂痣,成了他窗前側白月光,蘇皖晚是活人,怎麽爭得過死人?
這樣的想法,讓她一恨,就是整整三年。
她咬了咬後槽牙,牙根都泛酸,“可不就是你說的嗎?一個下賤的胡女罷了。”
見她這樣的神色,茹戚哪裏還不知道自己這馬屁拍對了?趕忙又接著奉承道:“娘娘,你可好好想想她是什麽家世?您是什麽架勢,她呀!真是說破天也不過背後有個戶部員外郎。可想想那算是個什麽呀?娘娘家族的一根寒毛都比不上。更何況她還不是人家親生女兒呢,不過是個侄女罷了,這親生的女兒都算不上是高門貴女,她一個侄女又算得了什麽呢?”
茹戚現在可是明白了,沈美人就是蘇皖晚內心最記恨的一個人,隻要把她說的不堪,蘇皖晚就心裏舒坦了,蘇皖晚心裏舒坦了,她的好日子就來了。
果然,蘇皖晚聽完茹戚這番話後,臉上也多了點笑容,語氣緩和了不少:“你這話說的真是好,讓本宮心裏痛快了不少!正是你說的那樣,她蘇皖晚算得了什麽東西?敢跟本宮爭?本宮的家世,除了皇後,現在這世道可沒幾個能比的,本宮的容貌也是拔尖出挑,她不過是個胡女罷了,長得再好看又如何?照樣上不了台麵。”
茹戚暗自在心裏犯了個白眼,上不了台麵,人家也是比你好看許多,也不瞧瞧自己是個什麽東西,有個什麽品行,還跑去跟人家比,真是自取其辱,我看了都覺得丟人。
蘇皖晚看著茹戚,可話卻像是說給自己在聽,“本宮哪裏比她差?本宮樣樣都比她搶,本宮,打心眼裏看不起她!”
一旁一個宮女見茹戚這番貶低得了蘇皖晚的青眼,想著茹戚日後的尾巴要翹到天上,心裏多了幾分不甘,她可是比茹戚的家世好上不少,可就是沒有那個運氣,跟在蘇皖晚的身邊。
想著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在蘇皖晚麵前晃一圈,沒準能得了她的眼,以後隨侍,這宮女趕忙也湊了上去:“別說是娘娘,就是奴婢也看不起她,最討厭這種下賤之人。。身體裏的血都這麽髒。
胡人,嘖,真是好意思來中原!”
這宮女想的是通過貶低沈心蘭的胡人血統來討蘇皖晚的歡心,可她哪裏知道,蘇皖晚是此生此世的執念便是那俊美無雙,卻帶著胡人血脈的淳親王蔣褚扉。
她的執念,又怎可被一個宮女貶低?
這一番話,便是觸了蘇皖晚的眉頭。
她瞟了那宮女一眼,輕飄飄的放了一句,“別說了。”
可那宮女卻不知道這輕飄飄的一句話裏,帶著能凍死人的冷厲,竟是得寸進尺的罵道:“娘娘,您還真對她有了仁慈之心,莫怪奴婢多嘴!她這樣的人可不值得娘娘您仁慈!她身體裏留著肮髒的胡人的血!”
“你住嘴,本宮叫你住嘴沒聽見嗎?”
那宮女哪裏想得到蘇皖晚會如此暴怒,訥訥的不知該如何是好,隻能低著頭,小聲的答道:“是。”
“你說她沈心蘭可以,可別把這全天下帶著胡人血統的人都罵了一遍,要是被人聽見了,還不知道要怎麽構陷本宮呢!現在本朝剛同波斯通商,那波斯使者不是就要來朝,先行的女眷也都安置在了宮中,你這話要是被人家波斯的女眷聽見了,該怎麽說?怕是要給本宮惹一身的麻煩”
蘇皖晚嘴裏那一句,淳親王也是胡人血統,生生的憋了回去,半天才找出了這麽一個看似合理的理由,可在一旁的璿兒卻是一聲冷笑。
你以為你真的隱藏的很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