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興師問罪
從皇後的住處回來後,沈心蘭在福臨宮們口晃了兩圈,幾次想進門,可遠遠的看見在院子裏拍皮球的長寧,心中還是有些 不忍。
雪茜知道沈心蘭對孩子下不了手,心裏無奈的歎氣。
孩子啊,果然,做過母親的人,但凡是看見了孩子,都狠不下心。
雪茜看了看又一次心軟的沈心蘭,還是上前附耳道:“娘娘,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您憐惜了別人,別人可不見得憐惜您。”
沈心蘭閉了閉眼睛,可一滴眼淚也沒留下。她嗤笑自己是個冷情人,還是鐵著一張臉,踩進了福臨宮的大門。
金曲正帶著長寧拍皮球。見沈心蘭走近了,心裏忍不住發慌,趕忙抱著長寧往旁邊跑。
“姑姑,你幹什麽啊,長寧還沒玩夠啊。”
長寧小孩心性,怎麽都不樂意閃到一邊去避一避風頭。手裏的皮球打了個滾,咕嚕嚕的滾到了沈心蘭的腳下。
金曲心中一抖,顫顫巍巍的上前行禮。
沈心蘭沒有理會她,隻是蹲下身對長寧道:“長寧,怎麽不跟沈娘娘親了?”
長寧看著沈心蘭,見她雖還是笑臉,可不知為什麽,她還是有些害怕。
像是第六感的預示一樣,她感覺此刻的沈心蘭危險至極。自然也不敢過去,隻小跑著躲到了金曲的身後,甚至連頭也不敢探出來。
金曲對自家娘娘做過的事知根知底,她隱約感覺的到沈心蘭危險的像是一條美人蛇,險些下意識的抱著長寧躲遠,但又怕跑了沈心蘭更有理由發難,隻能硬著頭皮躬身,沈心蘭是主子,她不發話,她沒有理由站起身。
“是不是本宮這幾日沒來,小長寧就不認識本宮了?”
沈心蘭向前走了一步,含笑握住了長寧的手。
長寧下意識的抖了一下,怯怯的朝後退了一步,見沈心蘭站在原地沒有動作後,害怕的朝著自己的寢宮跑去。
“本宮的臉,有這麽可怕嗎?”
“娘娘天姿國色,怎麽會是可怖。”金曲低著頭,不敢看沈心蘭的眼睛。
“本宮今日也不是來找你的。”
沈心蘭越過她,一個眼神也沒有施舍,可金曲還是覺得背後一寒,像是有什麽陰寒的東西從腳底心一直蔓延到了頭頂。
雪茜看了她一眼,陰測測的低聲道:“永遠,沒有下一次。”
金曲背後冒起了一層薄汗,直到兩人走遠,背後印出了大片的汗漬,被風一吹,冷冽的叫人發抖。
宮內。
趙充媛老神在在的坐在主位上,絲毫沒有沈心蘭預料中的慌張失措。
沈心蘭挑了挑美貌,順勢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像是在自己的宮殿中一樣,隱隱有些喧賓奪主的意味。
趙充媛不主動開口,沈心蘭亦然,半晌,兩人之間都是靜默無言,可這份無言中,是暗流湧動。
“妹妹今日來找本宮,本宮……大概也知道是因為什麽事。”趙充媛輕咳了一聲,像是努力的斟字酌句過,說的磕磕巴巴,有些尷尬。同她麵上的平靜不太相配。
“既然趙充媛知道本宮為何而來。”沈心蘭屈指敲了敲桌麵“本宮也不多費口舌了,本宮就像知道,到底是什麽理由,或是什麽天大的禮儀,能讓你寧願放棄一個自由的機會也要給蘇皖晚賣命。”
“賣命?”趙充媛在嘴裏把這個詞咀嚼幾次,像是嘲諷一樣的彎起了一邊的嘴角,冷笑不止是在諷刺沈心蘭還是諷刺她自己,好半天,像是胸腔中的空氣都擠壓光了,她才沉聲道,“從來都沒有什麽賣命不賣命之說,也沒有什麽愚蠢的結盟,不過是誰給我的利益更多,我便向著誰罷了。”
“看來是我給的籌碼不夠重。”沈心蘭咧嘴一笑“那趙崇雲知不知道,那些做生意的人,違約了也得付違約金,你險些讓本宮陷入萬劫不複之地,可知道這得罪本宮的後果?”
趙充媛望著沈心蘭冷靜的幾乎可怕的臉,咬了咬下唇:“我自然知道,我隻恨,有人從中插了一腳,我沒能徹底的幹掉你,自然,事沒辦好,是要承擔後果, 你們的手段,有的,沒有的 ,我都考慮到了。”
“你是不怕,可不知道。”沈心蘭頓了頓,眼神向著窗外長寧“小公主她怕不怕啊,啊?”
“你不必拿長寧來威脅本宮,本宮早就為長寧找好了後路,要是有什麽手段,盡管找我來!”
沈心蘭定睛瞧了趙充媛幾秒,突然笑出了聲。“看來你也知道害怕啊,本宮的猜測果然沒錯。”
趙充媛的確是沈心蘭所想的那樣,心中發怵,她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鍋也不怕,在這宮裏,她害人的事幹的不少,若是真有鬼神之說,她早就被那些厲鬼攪合的夜不能寐。
因而她早就做好了以後會下阿鼻地獄的準備。
但她唯一在乎的,就是長寧——她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女兒。她家世不算是頂好,不過中流,父兄叔伯在朝中也未得一二要職,若是她不爭氣,長寧日後招到的駙馬也不會是良配。
像她這樣的人,唯有踩著森森白骨往上爬,說不定才能找到一絲的出路——長寧,是她的信仰和全部的動力。
趙充媛想的很好,若是她死了,若她意外的死了,那還未懂事的長寧就會是蔣宇正心痛的一個傷痕,少了母親的庇護,哪怕之後跟著的繼母或是直接跟著嬤嬤,有了蔣宇正的遺憾和愧疚,長寧也能過得很好。
用她一條命換女兒一個前程,值了。
“本宮沒什麽好怕的,沈美人要是有什麽手段,盡管使出來,本宮從進宮的那一天起,就沒做過一個善始善終的打算,就算是殺人放火又如何,本宮敢做,也敢當。”
沈心蘭撇了撇嘴,望著趙充媛的眼神裏多了幾分的憐憫,當然,也隻不過是憐憫罷了,她就算是可憐她,也不會絲毫沒有作為,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從她再次踏進太明宮的那一刻起,她就學會了‘有債必還’四個字。
“你倒是豁達,想必是想用一條命,換長寧一個前程吧,不過你也太小看本宮了,本宮有的是法子叫你一輩子見不著長寧,你,可以試試,本宮的耐心,還有本事。”
趙充媛握緊了手,深吸了一口氣:“本宮不信,你對長寧下得了手。”
她雖看上去鎮定,可握緊到有些發白的手表示出了她內心的的恐懼,沈心蘭知道,她在害怕。
在害怕長寧遭受無妄之災,害怕大人之間的爭鬥會傷害到孩子。
可這害怕也晚了。沈心蘭在心裏搖了搖頭,方才她一句‘我不會把爭鬥遺留到下一代’幾乎都要說出了口,可想到這可能就遂了趙充媛的心意,還是強行將這話咽了下去。
“趙充媛,你是個聰明人。”沈心蘭看著她,像是發出戰書一般“但我,不會讓一個聰明人,活的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