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分歧
跟曹管事這一天走下來，李青悠覺得兩條腿都不是自個的了，好像灌了鉛一樣，坐在馬車上的時候感覺到兩條腿都粗了一圈，好像腫了一樣，一動都不想再動。
但收獲也是巨大的。
曹管事為人雖然蠅營狗苟，但業務能力很強，無論是待人接物還是對於一些細節上的把控，都是李青悠坐火箭也難以追上的。
這話並不是誇大，而是李青悠的真實感觸。
原本她以為是很簡單的事，無非就是選地、看地、簽文書、給銀子，一天下來怎麽的也搞定了，但真正實施起來才發現這裏麵的門道很多，很多細節李青悠連想都沒想過。
尤其在一些問題上，曹管事總是能一陣見血的指出關鍵點，令原本隻是想隨便塞給他們一塊地的馬地保到後來也不得不倍加小心的應對。
看來曹管事能做到管事的位置上絕不是偶然，還是有一定實力的，李青悠決定改變對他的認知。
“李姑娘今天累壞了吧。”曹管事坐在李青悠對麵，看著她從上馬車就開始捶腿，也忍不住笑起來，“前期是最累人的，等到牧場開起來就會輕鬆些了。”
當然這個輕鬆也隻是相對來講的，所有這些都不是李青悠一個小姑娘就能搞定的，沒有曹管事掌舵一切都是鏡中花水中月。
曹管事沒有再強調自己的重要，因為不需要了，通過今天一天下來李青悠前後看他的眼神，以及對他的態度就能感覺出來。
該放的時候放，該收的時候也要收，收放自如才是禦人之道。
李青悠笑了笑，聽明白了曹管事話中的意思，也看明白了他看似謙和實際上暗藏得意的眼神，“到時候還要有勞曹管事了。”
隻要能好好幹活，她也不吝惜幾句恭維，前提是曹管事不作妖。
曹管事得到了想得到的信息，心裏美滋滋的。為了顯示自己的重要性和才華，又開始誇誇其談生意經，這裏麵有一部分是幹貨，當然也有誇大其詞的成分，但總體來講都是他這些年來的經驗之談。
李青悠認真傾聽的態度給了曹管事莫大的鼓勵，說的口沫四濺，唾沫星子滿天飛，一直到馬車停在李家門口都還有些意猶未盡。
這會天早就完全黑下來了，明月高懸，李青悠也不便請他們進屋再喝口水了，他們連午飯和晚飯都是隨便解決了一口。
“天色已晚，我就不請兩位進去了，你們也趕快回去歇息吧。”李青悠道了別之後，轉身打開了院子大門走進去。
這會差不多快亥時了，四處一片漆黑，屋子裏也黑漆漆的，阿弟應該早就睡著了，李青悠放輕了腳步往裏走，想著要不就去東裏間睡一晚。
結果剛走到門口，房門突然從裏麵打開了，嚇的李青悠往右退了一大步，抬手往窗下的棍子抓過去，自從發生張鐵牛那件事，她都會在各個門口放上棍子鐵鍬等物，就為了應對突發狀況。
就在她舉起棍子的同時，門內的人說話了。
“哎呦，嚇一跳吧？”門裏的人顯然也被嚇了一跳，忙道：“沒事沒事，是俺，小山他娘。”
李青悠這才看清楚的確實是小山娘，繃著的神經一下子鬆弛下來，連帶著走了一天路渾身酸痛的疲憊感也席卷上來，腿一軟差點沒跪地上。
“是嬸子啊，我還以為你們回去了。”李青悠把棍子又放回原處，拍了拍胸口。
小山娘也抬起手往她腦袋上摸了兩下，嘴裏還叨咕著，“胡嚕胡嚕毛，嚇不著。”
弄的李青悠啼笑皆非。
“我沒事，就是冷不丁的嚇一跳。”李青悠邁步進了屋，小山娘也緊跟在後麵進來，把油燈點上，黑黢黢的屋子裏總算有了光亮。
“俺這不是怕阿弟一個人在家害怕嗎，就叫小山回家去，俺留下來。”小山娘又問李青悠吃飯了沒，聽說吃完了才又問道：“咋這麽晚，俺還怕你遇著點啥事呐。”
李青悠給自個倒了碗水喝了，才說道：“看地來著，我也沒想到會這麽晚。”
想起之前的打算，李青悠又舊事重提，“嬸子，我想跟您商量個事……”
李青悠提出讓小山娘往後就幫她照顧阿弟和家裏，如果她回來的早了，小山娘可以回家住，像今天這樣回來晚了就留下來。
“工錢就一個月先按三百文錢算。”李青悠見小山娘要說話，搶在她前麵打斷，“您先別急著推辭，一碼是一碼，幫一回兩回行，不能長年累月的幫忙。我知道這點銀錢不多，但您和小山往後就在我這吃，你們娘倆也能省下口糧，您看成不成？”
其實這個活計交給東西院更方便，她回來晚了阿弟可以直接在東西院睡，無論是東院的孫二嬸子，還是西院的牛大嬸肯定都樂意。
但李青悠還是更相信小山娘，而且他們母子倆生計艱難，小山娘還經常要幫人縫縫補補洗洗涮涮貼補家用，這樣一來也算是兩下都成全了。
小山娘猶豫了下，“你還真打算做買賣啊，那能成嗎？”
李青悠笑了笑，“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嘛，成不成的總要做了才知道。”
“那成吧，往後家裏就交給俺，不過你在外麵也得小心著點，俗話說買賣精買賣精，做買賣的人都精著呐，可別叫人給唬了。”小山娘又交代了幾句，“咱寧可不賺銀錢，也不能吃虧聽見沒？”
幾句話說的李青悠心裏熱乎乎的，忙說聽見了。
小山娘直接睡在了東裏間，李青悠簡單的洗漱過後就回了西裏間，炕上阿弟睡的小臉紅撲撲的，大概是聽到了動靜，翻了個身咕噥了兩聲。
李青悠忙放輕了動作，直到阿弟又睡著了，才輕手輕腳的掀開被子躺進去。
接下來連著七八天，李青悠都跟著曹管事整天穿梭在青山縣周邊各個地方，看了無數塊地，忙的昏天黑地的。
終於在第九天頭上，選出了三塊地，其中一塊就在李家莊。
而原本這些天一直相安無事，和睦相處的李青悠和曹管事也第一次產生了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