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陰魂不散
牢房裏潮濕還帶著一股子黴味,地上隻鋪著一層幹草,角落裏不明小動物來回亂竄。木頭柵子上的血跡也不知道有多厚,經過長時間的氧化早已經變成黑色,空氣間隱隱飄蕩著血腥氣。
滋味那叫一個酸爽。
李青悠兩世為人,這還是第一次嚐試到蹲笆籬子的滋味。
阿弟又何嚐不是?
本該是大齊國最尊貴的衙內,卻身陷囹圄,還是因為宵禁被抓進來的,想想還真挺刺激的。
雖然是盛夏,但牢房裏陰暗潮濕,有徹骨的寒意蔓延過來。幹草下的蟑螂臭蟲順著人的褲管往裏鑽,爬蟲爬過皮膚的感覺讓人不寒而栗。
女孩子最害怕蟲子了,李青悠也不例外,實在沒辦法就隻能將衣襟扯下來一塊,再撕成一條條的,給自己和阿弟的袖口和褲腳都綁上。
姐弟倆依偎在角落裏,既是抱團取暖也是相互壯膽。
阿弟本來一肚子的話想說,很多問題想問,這會也隻能眯著不敢吱聲,偶爾偷瞄一眼身旁緊繃著臉的青悠姐姐。
要不是他犯蠢,他們也不會在這裏了。
李青悠確實是挺生氣,隻不過她不是生阿弟的氣,而是生沈三公子的氣。
本來她都說的好好的,那幾個老窯姐都回去取銀子了,隻要再給她那麽一丟丟時間,買賣就做成了。
偏這個時候他冒出來。
而且一天之內竟然見了兩次,這是什麽孽緣?
明天晌午之前車隊就要回去了,她們還被關在大牢裏,妙春圖還沒有賣出去,李青悠腦子裏一團亂麻,煩躁的扯著地上的幹草。
牢房裏黑漆漆的,每隔不遠的牆壁上點著一盞油燈,豆粒大的火苗忽明忽暗,越發顯得鬼影重重。
她們被關在最外麵,一進大牢的第一個牢房,這是因為她們隻是疑犯,再往裏都是按照罪名的輕重依次關押,最裏麵的應該就是重刑犯了。
姐弟倆還算運氣好的,這個牢房裏隻有她們兩人,隻夜半深更裏麵偶爾傳來悲鳴嚎叫,聽著瘮人。
阿弟往李青悠身上蹭了蹭,兩隻小手緊緊的抱著她的胳膊,感覺好像置身地獄。
“沒事,不怕,那些都是人。”李青悠也怕的不行,可麵對比她更弱小的阿弟,她隻能堅強起來。
兩個人互相壯膽,倒也沒那麽難捱了……
翌日上午,錢富貴早早的起來,自己洗漱吃過早飯之後,又把牲口刷洗飲遛一番,眼看著時辰差不多了,招呼眾人準備套車回去青山縣。
昨天來的時候都打好了招呼,晌午之前全部來何家老店集合,再一起出發。
結果其他人都回來了,就隻有李青悠和阿弟沒回來。
昨天說好了今天一起回去的,這會少了兩個人,錢富貴不放心,挨個問有沒有人看到李青悠她們。
被問到的人基本都搖頭,有的根本就不認識李青悠是誰,雖說都住在青山縣,也有不少人都聽說過李青悠的“大名”,但真正認識她的人並不多。
每個人都有自個的日子要過,八卦那些不過是茶餘飯後的娛樂,沒誰那麽想不開非得去較真。
“那小浪蹄子指不定上哪玩去了,讓這麽多人等她,也真好意思。”秦繡掩飾不住語氣中的酸意,她就是煩李青悠,從以前就煩。
明明她都和張鐵牛定親了,可那頭蠢牛心裏還惦記著李青悠,當她不知道呢?
眼下這個錢家的少東又似乎對李青悠格外照顧,秦繡心裏更不得勁了,她有什麽好的,勾的一個個的北都找不著,她不回去才好呢,省得禍禍別人。
錢富貴微微皺了皺眉,秦繡是少數幾個認識李青悠的人之一,他還想請她幫忙找找人呢。
“別這麽說,李家妹子不是不知道輕重的人,說不定是碰著什麽事了。”錢富貴下意識的幫李青悠開脫,畢竟曾有過好感,並且現在好感還在的女孩,他不想別人這麽說她。
秦繡撇了撇嘴,還是她娘看不過眼,用胳膊肘拐了她一下才作罷。
“要不咱們分頭找找吧,俺記著昨個她好像說過要去福記客棧落腳。”秦寡婦還是比較厚道的,聞言說道“俺們娘倆去福記客棧,你們去別處再瞧瞧。”
這事就這麽定下來了,秦家母女去福記客棧,其餘人往別處去找,眾人分頭行動。
福記客棧就離南城門不遠,秦繡嘟著嘴老大的不高興,“找她幹嘛呀,人指不定上哪快活去了,咱們操的哪門子心?”
秦寡婦就數落她不懂事,“好歹也是一個胡同住著的,你們倆也算是打小一塊長大,你得留點餘地,往後對自個有好處。”
秦繡撇嘴,不以為然。
母女倆來到福記客棧,按照秦繡的意思她想上對麵的綢緞莊再看看布料,至於李青悠,誰管她死活,巴不得她一輩子不會來才好呢。
母女倆進了客棧還沒等打聽,秦繡就差點沒氣背過氣去,直盯盯的看著不遠處一張桌上坐著的三個人,正是李青悠和阿弟,以及一個衣著華貴,相貌俊美的年輕公子。
上天待她何其不公,為什麽好男人總讓李青悠遇上,而且每一個都貌似很喜歡她的樣子?
秦繡快氣死了。
再一看李青悠依舊是一身男子裝扮,連她身旁的阿弟亦然,秦繡眼珠子轉了轉,嘴角微勾,徑直走過去。
李青悠和阿弟是快到晌午了才被放出來的,原本還不一定什麽時候放她們出來,是李青悠使了三兩銀子又好說歹說,加上她們路引和戶貼都齊全,才被放出來。
這一趟來府城買賣沒做成,反倒是賠了不少銀子,李青悠滿心的惱火。
更惱火的是竟然被沈三公子給找到了。
本來她是想著回來客棧拿了東西就去找車隊回青山縣,哪知道剛一回來就被沈三公子給逮個正著,這陰魂不散的人渣似乎盯上她了?
沈三公子看到李青悠眼底的戒備,她身旁的男孩更像個炸毛的小獸一樣警惕的盯著他,仿佛隨時要撲上來咬一口一樣,頓覺好笑。
“你們無須緊張,我並無惡意。”沈三公子言笑晏晏,手裏捏著兩根銀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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