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最硬不過枕頭風
“要不趕明兒您天天跟我門口待著,見鐵牛哥來了就把他帶回家去?”這是李青悠給出的方案。
她也是沒別的辦法了,人家主動上門幫忙,總不能把人給轟出去吧?
所以鐵牛娘把自家兒子領走是最好的。
哪知道這一句話又炸鍋了,鐵牛娘兩眼瞪的像銅鈴,“啥,你使喚俺兒子還不夠,還罵俺是狗?”
隻有狗才看大門呢。
李青悠,“……”
她真沒這個意思好嗎?
“各位街坊們瞧瞧,哪有這麽熊人的,大家給評評理啊……”鐵牛娘坐在大門口撒潑打滾。
有人說公道話她還罵人家,“你放屁,啥叫俺兒子上趕著,要不是這小浪蹄子勾搭著,俺們鐵牛能見天往她屋裏鑽?”
人群中就有人笑,說鐵牛娘這不光是罵李青悠,把自家兒子也給罵了。
一大小夥子見天的往姑娘家裏鑽,能有好事?
這年頭可不光女子要個名聲,男人也要名聲,一旦花名聲傳出去,往後說親都不好說了。
鐵牛娘也察覺到失言了,但她越戰越勇,“……再瞎咧咧就叫俺們鐵牛把你都抓起來蹲笆籬子去。”
蹲笆籬子是土語,就是坐牢的意思。
這娘們凶悍,兒子又在衙門口當差,人們不敢再言語了。
就說李青悠早就不在乎什麽名聲了吧,可被人堵著大門口罵也麵上無光,臉色也沉了下來。
幾步走到鐵牛娘跟前,蹲下來在她耳邊以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你再敢瞎說八道信不信我真勾搭你兒子?到時候管保讓他連家都不回,更不認你這個娘。”
鐵牛娘的叫罵戛然而止,作為過來人,她可知道這裏麵的厲害。
鐵牛姥姥有句至理名言,“這男人呐,上了炕你聽他的,下了炕他就聽你的,這世上最硬的風不過枕邊風。”
成親多年,鐵牛娘深刻體會到了這句話的真諦,並且深知其中的好處。
可現在好處變成別人的了。
她就想起鐵牛姥姥另一句話,“看著院子裏的小雞崽沒,得躲到老母雞的翅膀下才能被護著,這男人都是孬包將,總以為自個能頂著天,他瞅著你可憐,自然就向著你說話。”
丈夫是男人,兒子也是男人。
枕邊風隻能對丈夫吹,示弱卻可以對所有人,尤其兒子見他娘都給人下跪了,就不信他無動於衷。
想通了這一點,鐵牛娘一骨碌身子膝蓋朝下,就給李青悠磕頭,“青悠啊,算嬸子求你了成不,就放過俺們鐵牛吧,也放過俺們張家吧,嬸子給你磕頭了……”
李青悠也沒想到她鬧這麽一出,慌亂之下忙往旁邊躲,而同時有人頂替了她的位置,還不止一個。
“念在你如此心誠的份上,就賜你幾滴甘露,回家定能一舉得男。”阿弟也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裝作觀音菩薩的樣子,單手豎起在胸前,另一手裏拿了根樹棍當楊柳枝,往鐵牛娘的頭頂上點了幾下。
他身旁一溜的半大小子有樣學樣,也都跟著“施舍甘露”。
鐵牛娘抬眼就看到這一幕,差點沒厥過去,其他人則是哈哈大笑。
一場鬧劇在幾個孩子的攪和下宣告落幕。
李青悠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覺得這樣下去不好,於是在張鐵牛再次來幫忙拉磨的時候就拒絕了他。
張鐵牛也聽說了自家老娘跑來鬧的事,臉上也訕訕的,心裏更是憋屈又上火,他這邊追的起勁,奈何親娘盡拖後腿,而且是拽著腿就不撒手的那種。
“啊,俺今兒來就是跟你說一聲,明天就要攻打清風山了。”張鐵牛撓著腦袋支支吾吾道。
上趕著幫幹活被拒,總得挽回點麵子。
李青悠也讓他小心些,兩人正說著話,突然大門口處湧進來一幫半大男孩子,進來就直奔石磨。
阿弟在後麵指揮,“兩個人一組,別搶。”
李青悠和張鐵牛麵麵相覷,什麽時候拉磨這麽搶手了?
接下來聽阿弟和他們之間的對話才算明白,原來阿弟組織這幫孩子玩蹴鞠,也就是現代的足球,想加入的就過來幫忙拉磨。
再看向阿弟手裏用藤條編的蹴鞠,李青悠這才想起來,怪不得阿弟這兩天一直拿幾根擺弄,感情是弄這玩意呢。
雖然是好事,但李青悠還是有點擔心,石磨可好幾十斤呢,這幫孩子身體沒長成,萬一累壞了……
“沒事的姐姐,我都跟他們說了,兩個人一組,每次拉十圈就換人。”阿弟說話間手一擰將鞠拋在空中,落下的時候用食指頂住,旋轉的鞠就好像長在他手指上一樣,看的一眾男孩子們各個目露欣羨。
接著又是用頭頂又是倒鉤,小小的鞠被他玩出各種花樣來,看的男孩子們無限遠目,紛紛叫好。
就連張鐵牛也忍不住看過去,說起來他比這幫孩子也大不了幾歲,有一次出去辦差的時候也看到過有富家公子玩蹴鞠,當時也是腳癢的不得了。
沒想到青悠妹妹家的這個小丫頭也會玩,還玩的這麽溜。
“都別光顧著看熱鬧,趕緊幹活,幹完了活咱們就去玩。”阿弟將鞠踩在腳下。
在他的督促下男孩子們踴躍幹活,熱情空前高漲,偌大的石磨轉的飛快,平日裏半天才能磨好的豆子今天隻用了不到一個時辰就好了。
等到一眾男孩子們跑出去,張鐵牛才收回目光,“沒想到你這妹子還挺有號召力的,就是可惜了……”
這要是個男孩,就憑這靈光的腦袋瓜子說不定就能被縣太爺看上,過幾年也上衙門裏當差去。
李青悠也笑了,“阿弟確實人緣很好。”
尤其她還看到剛才那幫孩子裏麵還有二喜和狗蛋,之前他們還打過架來著,不過小孩子香香臭臭的,上午打架下午就好了也正常。
隻是總讓一幫小孩子當勞力也不是個事,所以還是得買頭驢,但在買驢之前,她還有件更重要的事,“鐵牛哥,你知道誰家有母驢嗎?就是剛下完小驢的那種。”
還有誰比衙差更熟悉縣裏各家各戶的情況的,所以問他準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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