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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怎麽又是她?

  細細小小的聲音穿透耳膜,驚的李青悠一下子清醒過來,第一反應就是錦袍男子又來了。


  “家裏進賊了。”男孩站在李青悠頭頂的炕沿邊,指了指東裏間的方向,示意她起來跟他過去。


  東裏間裏,兩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李青悠差點沒坐地上,顫著聲看向男孩,“這,這死,死了?”


  先不說這屋子幾天內死了四個人,單這兩人死在這,她就脫不了幹係。


  男孩搖了搖頭,小聲說,“隻是昏過去了。”


  說著示意李青悠跟他過去,蹲在兩人跟前,分別在他們的後腦處拔出一根銀針,又在兩人的鼻子下探了探,朝李青悠點點頭。


  聽說沒死人,李青悠的心放下來一些,強撐著爬起來到跟前,學著男孩的樣子試探一下,雖然呼吸微弱,但還活著。


  同時也透過微弱的油燈光芒看清楚兩人的臉,其中一個是縣裏有名的地痞,叫劉三的,另一個她不認識。


  緊接著男孩又帶著李青悠走到後窗跟前,推開半掩的窗戶,外麵是兩趟延伸到後院牆的腳印。


  一想到兩個男人夜半潛入屋中,而自己渾然不覺,李青悠就一陣陣後怕。


  “你做的?”


  這太不可思議了。


  男孩點點頭,片刻後,在李青悠疑惑的目光中攤開手掌,上麵是一個通體烏黑的管狀物。如果是現代,李青悠會以為這是一支圓珠筆。


  “這叫蓮花駑。”男孩手指著尾部,“這裏是機關,按下去裏麵會身寸出銀針,針上麵有烈性蒙汗藥。”


  這是暗器的一種,類似於袖箭,是他防身用的。


  “那……”李青悠張了張嘴,現在怎麽辦?

  毀屍滅跡不可能,人又沒死,她也不敢就給殺了,弄出去下次說不定還來,且就憑她們兩個也不可能把兩個成年男子弄出去而不被人察覺。


  那就隻剩下一條路——


  “報官。”男孩垂著頭,聲音小小的,盯著自己的腳尖。


  李青悠顯然也有些心動,“可……”


  沈三公子說不定還在縣衙,而且這孩子的仇家也很可能跟官府有關係,錦袍男子腰間的那塊令牌明顯是官府的人才有的。


  男孩似乎看出了李青悠的擔憂,而後在她的驚呼聲中跪地磕了個頭,“救命之恩,恩同再造,我不會再次連累姐姐的。”


  說完站起身往外走。


  柔弱的身軀,本該在父母長輩的嗬護下快樂成長的年紀,而他卻準備獨自麵對未知的狂風暴雨,他還說了個再字。


  “你回來。”李青悠上前拉住男孩,把他帶到了西裏間,翻箱倒櫃找出以前穿的棉衣遞給他,“穿上。”


  男孩不明所以,還是乖乖的聽話接過來穿好,而後就被李青悠帶著去了豬圈。


  男孩,“……”


  所以,他早上鑽驢棚,晚上進豬圈?

  緊接著就見李青悠拉著他到了豬圈和柴垛之間,把柴禾拿下來一些,才看到下麵有個小門。


  這是李家的菜窖,冬天儲存一些白菜蘿卜,角落裏堆著一口大缸,裏麵是醃的酸菜。


  “你先在這裏躲一躲。”李青悠說完又回去抱了床棉被,拖了兩張木板,把棉被半鋪半蓋在木板上,“菜窖裏不能生明火,待會我把門鎖上,等我回來你再出來。”


  男孩眼底閃過一抹猶豫,快到極致,而後點頭乖巧的走進去,鑽進被子裏躺好。


  如果青悠姐姐出賣他,那他也認了,這條命是她救的,大不了就當還給她,再說他也無處可去。


  李青悠哪知道熊孩子這些彎彎繞繞的心思,飛快的弄好了一切,鎖上門,又把柴禾堆回到原處,從外麵看不出菜窖才離開家。


  走到縣衙的時候已經是清晨了,晨光中縣衙巍峨森森,負責守門的衙役不知道在哪躲懶,門口一個登聞鼓倔強的聳立的寒風中。


  李青悠深呼吸一口氣,大步走過去,拿起鼓槌,用力揮下。


  咚咚咚!

  悶雷般的鼓響穿過前院砸到縣太爺的耳中,驚的他一個激靈坐起來,眼睛還沒睜開就朝門口大喊,“出了何事?”


  小廝忙跑進來,“大人,有人擊鼓。”


  擊鼓?


  縣太爺鬆了口氣,繃直的脊背也彎下來,半合的眼睛重新閉上。


  這兩天縣太爺過的戰戰兢兢,前晚睡的正香被一群凶神惡煞驚醒,連夜開了城門,小心翼翼的伺候著,就這還沒答對樂嗬,誰讓人家官大呢。


  昨天恩師的孫子沈家三少爺來拜訪,雖然對方是個白身,他這個兩榜進士的縣太爺也不敢怠慢了,像供祖宗一樣的供著。


  好不容易這兩撥都答對走了,這又有不長眼的刁民來告狀,真是不長眼。


  “大人,是命案。”


  小廝的一句話徹底趕跑了瞌睡蟲,縣太爺精神了,立即梳洗更衣升堂問案。


  當看到被衙役帶來的兩具“屍體”在冷水潑過之後死而複生,縣太爺怒拍驚堂木,“大膽刁民,你不是說發生命案嗎,因何死而複生?”


  裝了兩天的孫子,縣太爺正滿肚子火沒處撒,這會碰上個告刁狀的,可不就沒好氣。


  “民女不知。”李青悠挪了下跪的生疼的膝蓋,“民女夜半被驚醒,就見這兩人倒在民女爹娘在世時曾住過的屋子的地上,生息皆無,民女以為他們死了,故而來擊鼓報官。”


  縣太爺這會也清醒多了,再仔細往下一看,這不是前幾日雙親無故自縊的李青悠嗎?

  怎麽又是她?

  現場沒有打鬥痕跡,無仇家,錢財無損,更無情感糾葛,既非仇殺,亦非情殺,更非劫財,當了這麽多年的縣令他還是頭一樁遇到這麽怪的案子。


  唯一的養女有不在場的證據,自然不能冤枉好人,就隻能判為自縊,但這不代表他心裏沒疑惑。


  疑惑歸疑惑,案子還是得審。


  結果倆賊比他還蒙圈,他們倆進屋還沒等動手翻找,就覺著腦袋嗡的一下,然後就不省人事了,再睜眼就水淋淋的躺在大堂上。


  縣太爺端坐公案後,外麵豔陽高照,頭頂正大光明,他卻脊背森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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