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忍耐
傍晚,一家人圍坐在餐桌前享用晚餐。隻不過那碗與食堂的是一樣,幾道菜分開放,中間是米飯。
他的媽媽有潔癖,自己記憶中,一家人從來就沒有,在一個盤子裏夾菜吃的經曆。甚至於小時候,別的孩子在院子裏玩耍,自己被嚴厲禁止弄髒衣服。
記憶最深刻的,還是大概六七歲,自己哭的很慘,眼淚和鼻涕都粘在了衣服上。媽媽粗暴的剝下他的衣服,將自己鎖在房間裏,去洗衣服了。
也就是這一天,自己哭累了,蹲在門口擦幹淨臉上的眼淚,沒再哭過。
“爸媽,今天同學請我吃了個東西,很好吃,我想周末帶你……”
江鶴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梁文彥厲聲打斷:“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吃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餓了的話,書包有媽媽給你帶的堅果還有酸奶。你知道那些東西怎麽做的,菜又給你洗幹淨了嗎?”
等梁文彥說完,另一邊的江晨也開口接道:“何況現在學習這麽緊,安心抓緊看書。不需要你用我們的錢,再請我們吃東西,不馬上就要化學考試了嗎?拿個第一就好。”
果然還是這樣……自己也不知道怎麽了,居然會說這件事。江鶴苦笑了一下,低下頭不再說話。
見人要笑,要懂禮貌,要學習好,要愛幹淨……從小到大,自己被教了無數個道理,卻從來從來沒有人教過他,要快樂。
秉承著健康的原則,江鶴家的吃食大多以清蒸為主。沒有多餘任何調料,少許的食用鹽。清淡無味,食不下咽。
七點半一到,江晨便站起來把所有東西收拾好,也不顧是否吃完。
江晨做事極其有原則,所有事情都有規劃,他可以將人生全部寫在紙張,從出生到死亡,都計劃的完完全全。
江鶴站起身回去房間,看著麵前滿滿當當的書籍,以及櫃子上的獎狀,良久,歎氣低頭。
許是有些心煩,看了沒多久學習冊,隻覺得頭暈眼花,心裏亂糟糟的,什麽都看不進去。
腦子裏,總是不由得想到那個,蓄意無害的笑臉,總是很關心他,會輕柔的安慰他:何必追求完美,完美可是人生至苦。
莫鈺涵,這個名字也不知不覺烙在了他心上。
他也看得到街上,幾個關係好的人勾肩搭背,一起去吃飯玩遊戲。女生手拉手,去上廁所,這大概就是友誼?
想著這,江鶴悄悄掏出一本,莫鈺涵給自己的漫畫,看了起來。
一夜無事
撲麵而來的目光,有探究,有尋味,有厭惡也有同情。蘇良熟練的一一回避,看著旁邊空空蕩蕩的桌椅,微微有些傷感。
一整天的平靜,並沒有讓流言少些,反而愈演愈烈。付冉暈倒被傳了各種各樣的板板,又說她挨了打,地上全是血,也有人說那是流產。
作為事發處三班,更是全校研究對象,畢竟窩裏鬥歸窩裏鬥,別人都找上門來,說三班人人都是一樣的。這樣的傳言,不由得讓所有人都很是厭煩。
已經數不清被多少人,追著問付冉的事情,似乎所有人,都已經處在爆發的口子上。
自己班裏嬉嬉鬧鬧說些什麽,取笑誰,都是自己班裏的事情。上升到全校都指指點點,可就沒那麽好笑了。
“喂!你知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真的啊?怎麽朋友出事一點澄清的想法都沒有?”
終於,有人爆發,將蘇良堵在那小小的角落逼問。
為首的是班裏的大姐大,學習一般,為人很是仗義,是為數不多曾維護過自己的人。
三四個人,個個都要比蘇良高一頭,圍成一個圈將自己困在裏麵,眼前的視線都暗了不少。
“我相信她,可我人微言輕,說了也不會有人信。何況現在的情況,人們根本不會聽什麽解釋。”蘇良依舊很是平淡,翻看著麵前的書籍說道。
“可是隻有你一個人和她玩,你不出麵,沒人能解釋!”張毅站起身,指著蘇良喊道。
“她剛剛來的時候,你們幾乎所有人都想和她當朋友,現在隻甩給我一個人,未免也有點意思。”付冉合上書,站起身,嘴角揚起一抹微笑:“不過我也沒有指望過你們,至多一星期,我會解決掉。”
這句話一說出,班裏大多數人都老臉一紅:付冉剛開始來的時候,漂亮有錢,不少人搭訕。可不知道為什麽,偏偏隻和蘇良一個人說話。現在,所有人都隻慶幸當初是蘇良和她交好。
“一星期?你要什麽好辦法嗎,別告訴我,你要一個一個拉住她們,和她們說付冉是無辜的。”也不知是誰,語氣裏滿滿的諷刺毫不掩飾。
“每個人的腦子都不一樣,你想不出來的辦法,不代表我想不出來。還是好好看看書吧,免得到時候考試都不如我。”論毒舌,蘇良也不怕誰,幹脆利落的回擊道。
“你……”
那人的話還未說出來,麵前的劉沁曉便直接打斷:“你若是真的做到了,以後學校裏我都罩著你,若是沒有……”
劉沁曉直勾勾的看著麵前的人,說話聲音雖不大,卻可以讓所有人都聽得到。
“沒有第二種可能性。”蘇良正視著麵前人的眼睛,肯定道。
看著蘇良堅定的眼睛,劉沁曉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麽,轉過身道:“明天黎藝就會回來了,她托了關係提早來幾天,當心她對付你。”
“這可真是一個好消息。”蘇良揚起嘴角,笑意未達眼底:“我本還在煩惱,主角不回來,這戲可怎麽演呢?”
喃喃自語,自是沒有人聽到。
而,這期間三班的生活自是很苦。時時刻刻都要被人戳脊梁骨,忍著別人從身邊走過時,那竊竊私語。所有人恨不得脫了班服出去,可如果那樣的話,教導主任會直接記過處分。
就這麽忍著好久,除了能冷言冷語諷刺幾聲蘇良,其餘什麽都做不了。
第二天,黎藝起了個大早,心心念念的都是看蘇良和付冉出醜的樣子,早早便來了學校。
聽說付冉在被自己找去的群眾演員,隨便說了說便暈倒,不由得有些遺憾:看不到那個高高在上的人,再也抬不起頭,她很是不順暢。
不過可以見到蘇良那個,剛剛可以揚眉吐氣,便直接回到了起點的小可憐,自己也很是開心。
黎藝想著蘇良那一副,猶如驚弓之鳥的表情,不由得步子都輕快很多。
校園內,如同自己想的一樣:幾乎路過所有人都在議論付冉,黎藝隻覺得自己計劃的很完美,大步走著,絲毫沒有意識到那些人的目光投向自己時,帶著絲絲竊笑。
一如平常一般,大大咧咧的走進班,咚的一聲將書本放下。帶著勝利者的姿態,向後麵看去。
後排,蘇良一個人低頭安靜的讀書,一如平常一般。
黎藝不由得暗爽,大大咧咧走到付冉麵前,拍了一下桌子:“喂,自己大腿折了是什麽感覺啊?是不是現在再也狂不起來了啊?”
黎藝那充滿諷刺的笑聲,傳到蘇良耳朵裏,很是刺耳。
見蘇良依舊低著頭不語,黎藝頓時有些沒麵子,粗暴的將蘇良胳膊拎起來道:“喂,沒有付冉可沒人護著你了!若是你好好巴結我,我或許可考慮一下給你個跟班的位置。”
胳膊吃痛,蘇良不得不抬頭看著麵前的人,語氣冷冰冰道:“抬舉了,你我原不是一路人,走不到一起去。”
想象中那種驚慌失措,以及求饒的場麵沒有出現。麵前的人平靜的可怕,那雙眼睛好像能看穿自己做的一切。
明明應該是有了付冉之後,蘇良才變得與平常不同。現在付冉已經倒台了……她不該是這個反應才對。
“我這是給你麵子!你不識抬舉就不要怪我了!”黎藝惱羞成怒,巴掌高高舉起,眼看便要落在那白皙的臉龐。
一隻手憑空攔住,死死抓住不讓黎藝多動一分:“才回來第一天就鬧事,不怕再回去嗎?”
語氣不偏不倚,好像是擔心黎藝一般。
狠狠地瞪了麵前壞好事的張暄,黎藝哼了一聲回到自己的桌椅上。
蘇良有些疑惑的看著麵前的餘辰,他最近好像抽風了一般,開始幫著自己了是為何?
張暄對上那充滿疑惑的眼神,心中一痛,沒有解釋什麽就走了。
還記得有一次,自己被不知道,第多少次被他們戲弄哭。張暄曾經沒頭沒腦的問過一句:“你怎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呢?”
那眼神中,透著無奈和不解,好像在惋惜什麽似的。
可是自己明明記得,在入學之前從未見過他啊……
蘇良很是不解,拚命想要想起那段遺失的過往,卻也是無用功,隻是頭疼罷了。
環顧著四周吵鬧的氛圍,單手托腮,筆畫下幾道不同的痕跡:眼下,還是應該好好想想,計謀該怎麽完善一下。
然而,被蘇良盯著看的那幾人,依然嬉笑著,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將被卷進一個設計好的小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