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問罪
聽任海瀾提起沈燕婉,李魚兒著實意外,昔日若不是她對鍾離無妄設下心之幻境,今日鍾離世家女主就應該是沈燕婉。
隻是,後來這門婚事被鍾離無妄攪黃了,而沈燕婉卻也更進一步,嫁入謝家,成為謝家大公子的夫人,隻待未來謝家大公子執掌謝家,她就是家主夫人,也算是心願得償了。
當然,倘若她當初嫁入鍾離家,現在便已經是家主夫人了,四大世家中,目前為止,鍾離家是唯一更新換代的。
關於沈燕婉,任海瀾除了提點,也沒再說更多的。
但很快,到了第二日,李魚兒就知道,為何任海瀾要她小心沈燕婉,她沒想到,來鍾離家問罪的人,竟然是沈燕婉,更沒想到的是,沈燕婉是和秦老夫人一起來的,這真是讓她措手不及,略有些暈眩。
踏入洗心堂那刻,李魚兒有些恍惚,仿佛自己還沒從十年前那個幻境中醒來,幸好,在場的不止是沈燕婉和秦老夫人,還有小秦夫人和任海瀾在,李魚兒眼光碰觸到她們,才有了種腳踏實地的感覺。
小秦夫人素慣沉靜,伴雲扶著李魚兒進來後,她早備下一張小型的美人榻供病人使用,李魚兒卻是不敢坐,無論是沈燕婉還是秦老夫人,這兩人都給她壓迫感十足,她哪裏敢如此隨意,她請安後,秦老夫人也沒讓她坐下的意思,她就一直站著,直到站得手腳發軟,一個踉蹌,被伴雲扶住,伴雲低低驚呼了聲:“李夫人。”
秦老夫人見狀,似是終於回過神來,歎了口氣:“罷了,扶她下去休息吧。”
李魚兒略感意外,緊握著伴雲的手臂,強撐道:“當日之事,我也在場,沈夫人有什麽要問的,盡管問吧。”
小秦夫人看了看秦老夫人道:“娘,事情現在還沒有定論,她怎麽說,也是二弟的道侶,又生著病,就讓她在軟榻上稍作歇息吧。”
秦老夫人哼了一聲道:“又不是我讓她站著的。”說罷揮了揮手,伴雲會意,扶著李魚兒在軟榻下靠上。
小秦夫人又道:“怎麽沈家的人還不來,沈姐姐可知道他們何時會來?”
沈燕婉氣度雍容,明豔照人,若說任海瀾是富貴散人,沈燕婉就是神仙妃子,就連最像仙子的謝素衣,卻是在氣度上大大不如沈燕婉。
聽了小秦夫人的明知故問,沈燕婉悠然開口道:“妹妹真是說笑了,修真女子雖言嫁,猶存本家姓氏,記父母深恩,我可不是沈家的人麽?還是妹妹真希望家父前來,一言不合就開打?”
第一世家未來家主夫人,撞上第二世家現任家主夫人,言語間立刻就濺起了火花,沈燕婉端著氣度,小秦夫人持著冷靜,但除了言語外,眾人仍舊能感覺到似乎有兩股無形的氣壓在閃著火花。
小秦夫人笑道:“這麽說來,姐姐今天隻論沈家,不提謝家,隻是姐姐這番話,讓妹子有些惶恐,不知道妹子是否可以代表鍾離家同姐姐說上話?”
見火候差不多,彼此都劃下道,秦老夫人打起了圓場道:“這件事,就是不想鬧太僵,所以才讓你們來談,若是男人出麵,無非也就是戰到不死不休。”
小秦夫人道:“娘,我不知道您對這件事了解多少,據媳婦所知,當日主要動手之人是葉陽柔德,此刻葉陽柔德已為地師桑所擒,事情到這裏本就應該是結束了,但不知為何,地師桑突然意指弟妹是謀劃者,這就讓人匪夷所思了,弟妹一來與沈家無怨,二來這麽做也沒半點好處,三麽……您也看到她這身修為了,所以媳婦鬥膽,想要問問沈家到底有證據篤定是弟妹所為?”
秦老夫人看向沈燕婉,目光慈愛,不知情的人,大概會以為沈燕婉是鍾離家大媳婦,小秦夫人是二媳婦,至於李魚兒,雖然薄有姿色,但這楚楚可憐的薄命相好像怎麽都擔不上世家夫人的身份。
沈燕婉微微一笑道:“所以,方才和老夫人來的路上,燕婉也不敢說什麽,隻待人到齊了一並說清,李夫人與沈家自然素無瓜葛,但據我所知,李夫人與葉陽柔德一直很不對付,甚至我聽說,李夫人有奉師命要對付葉陽柔德是麽?”
沈燕婉的話說得很客氣,卻是留了個坑,隻要李魚兒承認是要對付葉陽柔德,那她就可以把對付升級為鏟除,加重李魚兒為陰謀者的嫌疑。
李魚兒歎了口氣道:“這其中恐怕有誤會,我所奉師命是,阻止魔器狩天弓,逆天而為,動亂衡州。狩天弓已為我所毀,我的使命也早就已經完成了。”
沈燕婉微微蹙了下眉,很快收斂起神色,這與先前說得不一致,李魚兒明明在葉陽如意麵前多番承認要阻止葉陽柔德成王,此刻怎麽改了口了。而且看李魚兒口齒利落,竟不似方才出場那般唯唯諾諾,更是讓她覺得有些棘手。
沈燕婉道:“狩天弓一事,我有所耳聞,據說葉陽柔德要以此來獲取王氣成王,也因此,我才聽說,李夫人曾表示,隻要葉陽柔德還想成王,李夫人就要阻止他是麽?”
李魚兒反問道:“難道毀掉狩天弓不是阻止麽?莫非真要殺人才叫阻止?”
沈燕婉被她問得心中一驚,往事不由自主浮現,當初想要阻止葉陽柔德成王的,可不隻是曦和、李魚兒,沈家也做過這樣的事,而且手段是殺人。她鎮定思緒道:“那李夫人當日自地師桑手中奪走陸姑娘地魂,又是作何解釋?”
李魚兒道:“我不忍見芳卿地魂為人操縱,她身前與我又是至交好友,我自是要為她超渡。”
沈燕婉道:“這就奇了,地師桑說是你操控了陸姑娘的地魂,你卻說是他在操縱,李夫人可有證據?”
李魚兒再次反問道:“那地師桑說是我操控了芳卿的地魂,他可有證據?”見沈燕婉一愣,李魚兒不待她開口繼續道:“術法一事,難留證據,此刻要證,唯有強拘芳卿魂魄,我為她好友,自不可能這麽做,也不可能讓你們這麽做,所以這麽一來,我到真是說不清了。”
小秦夫人接口道:“弟妹,這事到也沒什麽說不清的。”她說罷轉向沈燕婉道,“恕我冒昧,沈姐姐可否容我問個問題?”
沈燕婉暗道不妙,卻難推辭,隻得勉強點頭同意,心中大呼上當,這李魚兒和他們說的根本不一致,什麽口齒笨拙,隻會躲在鍾離無妄背後,若真如他們所言,難道先前種種都是裝出來的?那她更得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