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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破陣曲

  聽著李魚兒的講解,嫦蘇櫻點頭道:“那這樣的話,到最後還是非天籟琴不可咯?”她忽然又想起了什麽道:“那師父,如果是必敗無疑,師爹他們不就有危險了?”


  李魚兒道:“放心,我相信此一戰隻是牛刀小試,他們不會深入九宮天城的。但受傷肯定是不可避免的,所以還請芳卿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把能想到的,都準備好,我想七日之內,應該也就能見分曉了,最適合葉陽如意布陣的日子,應該在四天後。”


  嫦蘇櫻點頭道:“哈,那好,到時候看他們怎麽求你。”


  李魚兒道:“蘇櫻,這世上可不是隻有我一個懂天文地理的。”


  陸芳卿聽到這裏終於忍不住插嘴道:“未邁入元嬰境的修士中,懂天文地理者本就寥寥無幾,更別說是擅長此道者,就算有這樣的人,多半也信奉天理循環,是不會出山的。至於元嬰修士,雖然借助修為,對於天文地理可能會更通透些,但他們又不過問世事。所以,除了師姐你……,他們根本無人可找,師姐,雲城這麽對你,你當真不生氣?”李魚兒的事兒,陸芳卿已經聽嫦蘇櫻說了,此刻不免有些憤憤不平。


  李魚兒笑了笑,廉貞入命者,清秀脫俗,外表柔順,內心實則剛烈。陸芳卿的話,讓她內心忽而有一絲念頭閃過,卻是捕捉不住。而另一邊的墨天機聽見這位和藹可親的陸神醫突然間口氣強硬,不免略略有些詫異,不太習慣,嫦蘇櫻卻伸出大拇指道:“陸姐姐仗義,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以後誰敢欺負你,盡管跟我說,我幫你教訓他。”


  李魚兒搖頭道:“蘇櫻,別胡鬧。你陸姐姐可不弱,她隻是習慣了與人為善,真要有人來欺負她,可沒好果子吃。”


  嫦蘇櫻點點頭,甜甜笑開道:“那倒是,陸姐姐可是神醫呢。”


  陸芳卿被誇得不好意思,輕輕說了句:“我哪裏有這麽厲害。”便埋頭小口扒飯,心底對李魚兒說的話,不禁若有所思。


  有了事情做,陸芳卿的情傷似乎淡了許多,在理藥材的時候,也慢慢想清楚了許多事。


  年少時,與葉陽柔德相好,可能真的隻是緣分到了,命運使然,那時的她還沒像現在這樣慣看生死,通透人性。這麽多年,她雖一直被母親困在靈蘭穀,但來靈蘭穀求醫的人始終絡繹不絕,足以叫她看盡世間百態。


  她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單純懵懂的小女孩了,但是在內心深處,還有一塊兒最純淨柔軟的所在是為他保留,日思夜想,輾轉難眠,隻是再見時,才發覺他遠不是她當初所以為的熱血無畏少年了。人的本性,總是要在生活磨礪中,才能展露出全部麵貌。


  的確,男人風流花心不算錯,但於她而言,卻是難以接受。即使沒有桃夭,還有金玉奴,還有謝素衣,出於女人的直覺,她看得出,葉陽柔德看金玉奴的眼神不一樣,透著一種憐愛。她本以為葉陽柔德眼中那一抹憐愛,隻會完完全全屬於自己。


  若是說她誤會了葉陽柔德那雙天生的桃花眼,但那日她又分明看見,他為桃夭所迷清醒後,看桃夭就隻有欲念,與看金玉奴的眼神全然不同。再說,她本又是學醫之人,最知像葉陽柔德那種常年泛水的眼睛,意味著腎水無製,欲壑難填。


  這……不是她所要的良人……


  再回想到在百花門時,那一次見到葉陽柔德與謝素衣在一起時,她內心其實隱隱已有察覺到葉陽柔德是怎樣的人,隻是那時她的心尚且稚嫩,不願意承受這般別離的傷痛,所以才死死抓住一個癡念,一個在她腦海中描繪的葉陽柔德,但這個葉陽柔德卻不是眼前這個葉陽柔德。


  想到這裏她又是心絞痛起來,分明已是做了決定,但這決定每想一次都是翻江倒海般的難受,她曾讀遍醫書,卻找不到一味藥可解相思,這世上原本隻有入骨之毒,入髓之病是無藥可解的,這相思竟好似這入骨之毒,入髓之病一樣無解。


  可情傷就是這麽奇怪,當陸芳卿狠狠支撐了一天,極力讓自己腦袋不空下來,神經繃緊到極至,撐到夜裏休息,躺到床上準備好被痛苦淹沒那一刻,席卷而來的卻是疲憊,她那顆隱隱抽痛的心,在她鼓足勇氣麵對一切時,卻慢慢平靜了下來,隨即沉入夢鄉。


  這一夜,她睡得意外地香甜,夢裏她與冷戰了多年的母親,心平氣和地談著話,她夢見自己似乎是在十幾年後,和母親攜手在靈蘭穀散步,母親忽而取笑她昔日的情癡,她好似一個小女孩般,紅著臉跟母親撒嬌,央著她別再提。母親寵溺得拍拍她的頭,歎息道:“終於不叫我操心了。”


  夢醒之後,天光微亮,開門便是花滿渚滿地花,突然之間,她有一種重獲新生的感覺。


  如此忙到第四日,該準備的都準備齊了,李魚兒囑咐嫦蘇櫻送陸芳卿去雲城,嫦蘇櫻問道:“師父不去麽?”


  李魚兒道:“別人不歡迎我去,我就不去了。”


  嫦蘇櫻道:“哼,那到是,到時就算用十二鸞輦來請也不去。”


  所謂十二鸞輦便是用十二隻鸞鳥來拉動的豪華飛行法寶,意思和八抬大轎差不多,李魚兒原本隻是陳述事實,卻是叫嫦蘇櫻誤會她生氣了,也罷,她也懶得解釋,反正該來的總會要來的。


  第七日上,踏入月亮山的是任海瀾。


  見是任海瀾來,李魚兒不禁搖頭笑笑,想必是嫦蘇櫻又在雲城誇大說辭了,以致於鍾離無妄不敢來見她,先請任海瀾來打頭陣探口風。


  任海瀾見到李魚兒,卻也笑了,道:“我就說是蘇櫻說得誇張了,魚兒不像是為這種事生氣的人。”任海瀾說著放下錦盒,卻沒有拿給李魚兒。


  此際秋日初涼,秋風颯爽,室外比室內舒服很多,所以李魚兒特地選了個視野開闊的樹蔭處,鋪開席子,擺上竹製的案桌,邀著任海瀾細品秋茶。


  任海瀾品了口茶,道:“這才是自己人該有的待遇。”


  李魚兒道:“我這地方窮酸,硬要拿出什麽做派,反而叫見慣場麵的二當家笑話,索性就花些小心思,聊表心意。”


  任海瀾道:“這話說得生分了,我沒有在月亮山迷路,你肯放我進來,也就是天大的麵子了,這百裏的封山結界,看似弱得很,但卻能籠罩百裏衰而不絕,也是不簡單了。”


  李魚兒略略驚訝,這任海瀾的心思當真是玲瓏至極,這似有若無的封山大陣,也就她覺得門道深,多數人都會以為,這封山大陣純屬修為低微的修士做做樣子罷了。


  任海瀾不待李魚兒說話,卻又歎上了氣道:“魚兒真心相待,我卻是要做惡人……這,如何是好……”


  李魚兒道:“無妨,此事原本便不需要我去雲城。”


  任海瀾倒有些意外了:“這麽說,你真不生氣?”


  李魚兒道:“天籟琴,如意夫人是不會讓我碰的,去不去雲城也是無所謂了,你們要的無非是破陣曲……隻是……”李魚兒也覺得自己太好說話了,看來總要給什麽絆子什麽,才好讓對方相信。


  任海瀾道:“魚兒有話但說無妨。”


  李魚兒道:“隻是二當家何以篤定,我一定擅琴道,通音律?”


  任海瀾道:“師承天辰閣,總該會彈琴,好,就算你是外門弟子,沒資格學,但迦南大師攜琴往來,也不知道有多少次了,有段時間還特別頻繁。”


  李魚兒愣了愣得道:“你們監視我……”


  任海瀾道:“是,這些年來三弟一直在用山海會的人馬監視你,最初是他花錢拜托我,後來麽,他開始替山海會做事,這山海會的人手便任由他調動。不過這些人並沒有在月亮山監視你。”


  李魚兒點頭道:“必經之路也是夠了。”


  任海瀾道:“魚兒真是一點就透,魚兒可知三弟得知迦南大師多番來往鏡月湖,甚至傍晚來深夜走時,喝了多少壇酒?”


  李魚兒臉一熱道:“瀾姐又再取笑我了……”


  任海瀾搖頭道:“這哪裏是取笑,我這可是在說情啊。”


  任海瀾一語雙關,言辭巧妙,李魚兒到好似真沒有推脫的理由了,但她臉上卻仍舊有難色道:“瀾姐你這麽一說,我到是不好意思再讓迦南禪師前來了,其實於琴之一道,我雖略學一二,卻也不是那麽精通,可能需要有人在我邊上彈奏,我才知道這譜子寫得對不對……,我聽聞瀾姐的十二花侍個個精通音律,能否商請一位來我這兒小住兩三日?”


  任海瀾笑道:“你看看你這口氣,分明是我求著你辦事,怎麽眼下聽著,反倒是你在求我辦事?你說的這個,自然沒有問題。那這些紙墨筆硯不成敬意……還請魚兒收下。”


  李魚兒心識掃了一下,見是低階法寶也就收下了,任海瀾不虧是商會二當家,幾下就把她的喜好摸透了,法寶是低階法寶,做得卻很別致。


  次日上午,李魚兒感應到有一群人入山,便飛上山頭,遠遠便看見有一隊美人聘婷而來,在她們身後信步而來的身影瀟灑男子,不是鍾離無妄又是誰。


  李魚兒皺眉,不知道鍾離無妄這是要搞什麽鬼,這一隊美人應該就是任海瀾的十二花侍。這些花侍兩兩踏歌而來,手上或是提著食盒,或是捧著佳釀,看著到像是來秋遊踏青的……不過,秋天應該是踏紅踏黃吧?


  李魚兒搖搖頭,飛到鏡月湖入口處,等著這隊人前來。不大會兒,美人們來到李魚兒麵前恭敬行禮,又兩兩相對而立,鍾離無妄自她們中間穿過,看著一頭霧水的李魚兒道:“我們可以進去麽?”都到了這裏,李魚兒好像也沒法拒絕,便點點頭。


  於是鍾離無妄指著鏡月湖南麵的花滿渚道:“就放在那裏。”


  美人們齊聲道了聲“是”,便各自拿著東西,衣帶嫋嫋得飛向花滿渚,在花滿渚邊上忙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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