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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太乙神式

  答案已是呼之欲出,李魚兒卻在此時沉默了。


  無論最終成就高低如何,隨波逐流總是最容易走的一條路。所以,即使資質不那麽好,修仙不二之選都是內丹。


  至於獨辟蹊徑,選擇其他修仙法門,聽起來很美好,但背後付出的努力卻並不會減少,甚至還要加倍。她偷偷打量了一眼曦和,這枚高冷男神,絕不會似那些耐心的白胡子老爺爺前輩,會耐心坐下來跟少年少女詳細解釋來龍去脈,然後吧嗒一下就把百年功力,天書奇卷傾囊相授。


  他一直在暗處,有意無意得引導著自己,甚至讓自己真切感受了一把被術法反噬的殘酷,這麽做陰謀的意味很濃。但修習這種術法,難以害人,所以曦和是反派這個選項是可以排除了。


  隻是她還真沒想過這世上有如此嚴厲嚴苛,又手段極端的正派人士,百花門內門弟子紛紛閃避此地總也有些道理,她在選擇關頭沉默的原因,也是心裏多少有點畏懼此人。


  曦和似乎極有耐心,李魚兒不開口,他便沉默,夜風鼓袖,他仿若天神,可測度天地萬物,而李魚兒腳下的星瀚也似亙古,巍然不動,隻有眼前一輪巨大圓月悄悄得移動著,當月輪移動到中天位時,李魚兒終於開口道:“前輩,我可以拜你為師麽?”


  曦和道:“一日為師,終生為師,你可想好了麽。”


  李魚兒道:“那長葉道長……”


  曦和道:“你若拜我,便是內門弟子,長葉道長則為先生。”


  李魚兒沉吟了一下,又問道:“前輩,你收徒有什麽規矩麽?”


  曦和略略低頭道:“嫦為母姓,並非父氏,按我嫦姓一脈規矩,女子不可嫁人。”他停頓一下又道:“即便雙修,也不可發永誓。”


  呃……


  這個規矩到是李魚兒沒想到的,雖然曦和已經說得很文縐縐,但聽起來還是很奔放。嫁人與雙修的區別大約類似,可以有情人,但不可以嫁人從夫,雙修雖然多用心魔誓約束,但若情感淡卻,到也可以解除誓約分離。


  所以,即使在此修真世界,身為女修亦不能免俗。大家門派的女修,若不選擇清修,也會選擇嫁人,以示自己向道忠貞。選擇雙修的,多半是散修,當然也有雙修發永誓的,所謂永誓就是終此一生結為道侶,若有一方不幸隕落,也不可再尋道侶。


  隻是多數選擇雙修的人,不會發永誓。如果是發永誓以示忠貞,似乎還不如行嫁娶之禮。


  李魚兒似是隱隱想到這門規會如此的原因,但具體是什麽又說不上來,但這個規矩於她到也不錯,可以避免很多麻煩,所以,沒思考多久,她便點頭道:“好,師父,我記住了。”


  聽得這一聲師父,曦和似是一震,嘴角微微勾起道:“今日我且先用太乙神式助你療傷,明日起我會視情況以金鏡術傳你來此,三年中你可任意內門走動,但你要記住,也隻有這三年……”


  金鏡術便是,之前李魚兒在夢靈術中所見紫黃之光。之前李魚兒因不得入百花穀,因此皆是入夢而來,此刻身在夢內,若見金鏡紫黃之光,便可上天辰閣。


  自曦和那夜為她用太乙神式,借星辰之氣濯洗後,李魚兒又逐漸可以練睡功了,一個月後又開始氣海充滿,開啟心竅,運轉夢靈術了。


  在此期間,謝言姍下山了,她下山時並沒有同李魚兒當麵道別,隻是留了一麵銅鏡,和一份符書。


  李魚兒緩緩放開了符書,符書化作一隻靈蝶,翩翩飛舞,在虛空中慢慢顯出字形。


  符書的內容,很是叫李魚兒意外,謝言姍道,之所以選擇不當麵道別,是因為她又諸多放不下,而李魚兒身體尚欠安,不想徒惹傷感。


  此後,她筆鋒一轉,則提及了當日怨梟之事,提起那日當歸抱著她傷心欲絕的樣子,她知鍾離二公子已是情動,恐怕他與李魚兒之間不能輕易了斷。因此謝言姍在符書中提醒李魚兒,在內門三年,切不可輕舉妄動,以免情難自禁,反遭輕視。


  待三年期滿,下山後,可持銅鏡來謝家找她,她會引薦李魚兒入本家拜先生,這樣一來,若他日真嫁入鍾家,也好有倚仗背盾。


  而此銅鏡昔日見李魚兒喜歡,她又因機緣,獲上品夏至數九草,煉之為法寶,可清心明神,而銅鏡本身可以鑒己鑒人,盼她好自珍重,他日再聚。


  符書末尾,謝言姍再三叮嚀,珊姐非古板之人,隻是世情險惡,魚兒單純,姐甚憂甚憂。望,魚兒明珊姐心跡,他日清河再會。


  清河邑,即謝家本家所在的城邑。符書讀完,靈蝶翩然而去。李魚兒摩挲著銅鏡,淚眼闌珊,感動在心頭湧動。她想,估計這輩子大約再也遇不到,謝言姍這般既熱心又純正還通情達理的人了。可惜自己應該不會去謝家拜先生了,終究是要辜負她這片美意。至於當歸這邊,她自然當斷則斷。


  怎奈她想著當斷則斷,內門規矩又嚴謹,但總有不期而遇的時候,或者她運氣是真不太好。


  這一日,長葉道長見她已恢複差不多了,竟然提出要她送茶葉去青芝塢給藥師道長,順便感謝他的救命之恩。對外,李魚兒的師父依舊是長葉道長,她與曦和之間的拜師是保密的,李魚兒心下覺得不妥,卻有實在找不到理由不去。


  一路上,她隻好祈禱著不要遇到當歸不要遇到當歸,就這麽念叨著踏入青芝塢,卻是老遠就看到當歸,她想躲,當歸已然風馳電掣般衝到她麵前,且毫不避諱的抓住李魚兒的肩頭上下打量,眼中閃著欣喜的光芒道:“看起來是沒事了。”說著他又不死心的為李魚兒把脈,李魚兒有點頭大,輕聲道:“當歸道長,別這樣。”


  當歸皺起眉道:“幹嘛這麽叫我,是謝言姍教你的?”


  李魚兒點點頭,想著要不索性裝傻道:“姍姍姐,說我已經長大了,不可以再和你走太近。”


  當歸臉色不悅,當即口無遮攔神來一句,讓李魚兒差點要吐血的話:“你哪裏長大了,天癸未至,還不能當我的新娘子呢。”


  李魚兒不防他這麽直白,差點被噎得說不出話來,當即板下臉道:“當歸道長,請自重。”說罷她想要抽回手,卻被當歸緊緊攥住道:“小魚兒,你都送我千歲同心草了,還羞什麽。”


  李魚兒正色道:“你應知我送你這盆草,並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告訴你,我自己也能取石。”


  當歸道:“是是是,我的小魚兒可厲害了。謝言姍這人也是奇怪,定然是她跟你說了什麽奇怪的話,她自己都要嫁人了,卻不允許你嫁給我。”


  李魚兒聞言吃驚不下,聽當歸話中的意思,謝言姍下山回謝家,竟是為了嫁人。當歸見她神情,一副我就了到的得意勁,“果然,她沒告訴你,婚期應該就在下個月,所以她早該回去了,不過卻是為了照顧你,才拖到那麽晚。你這個姍姍姐,雖然她對你挺好,人卻是古板的很,你別聽她亂說我,嫁給當歸哥哥,你不會吃虧的。”


  李魚兒用力掙脫開手道:“不許你這麽說姍姍姐。當歸,你再這麽胡言亂語,我就告訴藥師道長。”


  當歸見她不為所動,到也沒再糾纏,目光閃爍道:“別生氣,別生氣,剛才我跟你開玩笑呢,你這小不點,我隻是拿你當朋友,你可別想太多了。”李魚兒雖然隱約覺得他是在撒謊,想要以退為進,但這種事又怎好確認追問,既然當歸這麽說,她也就順著台階下了:“那就請道長,以後別開這種玩笑了。”


  當歸道:“是是是,小魚兒,既然我們是朋友,你可以不可以別叫得這麽隆重,叫我當歸就可以了。”


  李魚兒卻並不退讓道:“人前還是要有點分寸得好。”


  當歸無奈搖頭喃喃道,“這個謝師姐還真守得密不透風,好,隨你吧。對了,你是來見我師父的吧?”


  李魚兒點點頭,看來當歸多半是奉師命,在此等自己,所以才會那麽巧,於是,隻好隨當歸走入青芝塢,青芝塢到是風景秀麗,靈草繁盛,兩人並肩而走,卻是各懷心思。


  自那一日青芝塢歸來後,此後的日子,沒有謝言姍,沒有細辛,她又刻意躲著當歸,日子又恢複到了清靜。


  隻是在太素璧雍學習太乙神式,遙望星空時,她心中總有一絲絲失落,但這失落很快就被曦和嚴苛的教學填滿了。


  內門眾弟子不喜天辰閣當差自是有道理的,修習研讀星象雖然頭一兩次滿震撼的,但時間長了難免枯燥。尤其是恒星的變化,根本不是一兩天可觀,便隻能從玉簡中背誦大量的,觀星記錄。好在玉簡算是聲光教學,比起李魚兒前一個世界,曆史占星資料,皆以抽象文字記錄要好理解的多,饒是如此,也十分燒腦。


  更何況眼前這名星辰閣之主,雖是容貌無雙,但顏值的優勢卻全然抵消不了,他的高冷嚴苛,即便是女弟子,也沒人願意因為近距離觀賞男神而來此受罪,更何況修道女子本就沒有那麽花癡,這觀星術於內丹,也無太大助力。是以這巍峨的天辰閣太素璧雍,常年無人問津。


  在熟記星辰位置後,才真正可以開始學習太乙神式,太乙神式的作用有二,一則占星,感應天象。二則,祭祀星辰,引動星辰之氣。


  曦和告訴李魚兒,人出生時,皆有星辰之氣降落,此氣便被稱為太乙。也隻有人才擁有此氣,是以人為萬物靈長,也因此動物,植物若要修仙,需先成人形,才能引太乙入體。


  李魚兒不禁想起以前的世界,似乎也有這樣的傳說,說人都是天上星星變成的。看來這個傳說背後所指,就是星氣太乙。


  所以,人的運勢,才會按星辰的軌跡去運轉。這聽起來到頗為浪漫,但到現實中,人所受生的太乙程度不同,便有了天賦高下,貧窮富貴。當然好的時辰,好的地理風水,通常可以引動好的星氣太乙降落。


  但反過來,有時即便是強大的星氣太乙,哪怕是列入帝王級別的太乙,在一個差的時辰,或者差的地理風水降落,即便是帝王家,也會大大降低星氣太乙的威力,反應道現實,便是讓這個帝王命途多舛甚至淪為亡國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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