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幕:偽裝的聚餐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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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榆楠慢慢走進那609房間,那些陌生又熟悉的麵孔,再一次的出現在他的視線前。他啞口無言,他不是這場聚會的主宰者。相反,他隻是一個普通的小兵。
“你小子怎麽這麽久才過來啊?寧寧,你沒告訴他準確時間嗎?”一位魁梧中年男子,搖著酒杯,叼著煙,從楚榆楠身上,把視線轉向餐桌左邊的一位年輕少女。
那少女,嘴裏吹著口香糖泡泡,手裏懷著一隻可愛無比的美國卷毛貓。梳妝打扮看上去比楚榆楠好太多了,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其他人都是擁有著神兵利器般的閃耀。而楚榆楠,隻有一把從新手村裏拿出來的短劍。
“我已經跟他說過了,是他自己不準時,關我什麽事啊。”那少女瞥了一眼站在房門的楚榆楠,繼續撫摸著卷毛貓,吹著口香糖。白色鴨舌帽反戴在頭上,黑色輕柔毛衛衣打著冠軍logo標誌,穿在短袖外麵,淺藍色的牛仔外套蓋在衛衣表麵,下身配著一條格子短裙,再穿著白色保暖絲襪,高筒黑牛皮兔毛靴子。
整個人的氣質完全就像富家少女一樣,出入書香門第,走入上流社會。楚榆楠也無話可說,看著手腕上的卡通手表,上麵時間也就才十二點四十分,也就遲到了十分鍾。他真搞不懂這十分鍾對他們來說,究竟是什麽概念。
非得把十分鍾給放大嘛?然後每人一人一句話,像機關槍似得,光是一人一個口水,都能把你給淹沒在口水大海裏。
“表弟!還傻愣著那幹嘛?快過來坐啊!”叫他一聲表弟的人,也就除了他那富貴逼人的表哥,還能有誰這麽大方地叫他過來,像是命令自家仆人一樣。
楚榆楠隻好硬著頭皮走過來,走過去的時候,在場每個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楚榆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被受到異樣的眼光,被人鄙視著。
“嗨……,存,存飛表哥。”楚榆楠很有禮貌地打了一聲招呼,又繼續說。
“中午好心妍表姐,寧寧表妹,清風和張辭表弟。大姨二姨三姨,大姨丈二姨丈三姨丈。好,好久不見……,楚,楚爺爺,風鈴奶奶。”
他這麽有禮貌地向那些人打招呼,可卻沒一個人向他說聲問好。一口一個小子,真的就像是外來人一樣。
“阿楚啊,這麽多年沒見,你長高了嘞。從一個小孩子一樣,快變成大人了,最近過的怎麽樣啊?跟他說話的是一位中年婦女,梳妝打扮的樣子,完全就很簡約,沒有太多華麗的貂皮大衣什麽的,更沒有什麽翡翠項鏈。
楚榆楠看著那中年婦女,感覺印象不是很深刻,隻記得樣貌和名字。他琢磨了半天,才想起來了,小時候唯一對他最好的其他親人,就是他的風鈴奶奶。她與其他親戚不一樣,她是楚灼爺爺的妻子,完美典型的賢妻良母。
長得還很年輕,三十多歲。明明可以叫伯母,可為什麽要叫奶奶,他也搞不懂這是怎麽回事。估計是年輕的時候,誰不瘋狂啊。
“哈,風鈴奶奶好。”楚榆楠感覺這場家庭聚會,沒有他想的那麽嚴重。隻要有他奶奶在,一切事情都安穩了。
他撓了撓頭,“是啊,時間過得真快,我一個人生活過的還挺滋味的,隻要開心最重要。”
楚榆楠說的這句話,隻把在場的那風鈴奶奶給逗笑,其他人依舊麵不改色,永遠板著一個臉。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從來不理會他人存在,就算是自家人也一樣。
“哈哈哈哈……!”風鈴奶奶笑了笑,卻笑到一半就收回了笑容,表現出一副很心酸的樣子。
“真是委屈你了阿楚,其實我有想過把你接到我這邊來生活,可……,你爺爺卻不同意。你也知道你爺爺那老頑固的性格,他想一個人把你撫養長大。如果我把你接到我這邊來生活,你就可以和你堂哥在一起快樂的玩耍了,你也……不在於這麽孤獨的一個人成長了。”
氣氛一下子就慢慢安靜下來,打個屁的聲音都能如雷貫耳。楚榆楠坐在餐桌上,兩手握著水杯,他很不明白伯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麽意思。
“你也不至於這麽孤獨的一個人成長了?”這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難道是在表明,我非得注定背負著“孤獨”兩字嗎?還是說……,我有著與生俱來的標簽?
風鈴奶奶看著楚榆楠繼續說,“阿楚……,我不是什麽老大,我隻是一名在家裏做家務的妻子,這些事情我就算是提出來,也沒有人會同意的。很抱歉……,原諒我這麽多年來,一直都沒有時間去看你。你母親的死……。”
她剛想說最後一句話,卻被身旁的楚爺爺給打住了,楚爺爺也就稍微咳嗽了一下,風鈴奶奶就像接收到了信息一樣,停止了發表語言。
“哦不好意思,你瞧我這腦袋,昨晚有點晚睡覺,腦子都有點不太好使了,抱歉啊阿楚。”風鈴奶奶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和楚榆楠完全一個樣。
“沒事啊風鈴奶奶,我母親都這麽多年過去了,她的事情我早就放下。”楚榆楠露出笑嘻嘻,誰知道他說的話是真是假。但他自己心知肚明,對待自己母親的事情,他絕對放不下,隻不過是撒了個謊罷了。
“放下來了……就好。就怕你一直耿耿於懷這些事情……。”風鈴奶奶低聲細語著,眉頭有些皺。楚爺爺在一旁看著手機,在手機上發了條信息給風鈴奶奶。他為什麽不直接開口,兩人就挨的那麽近,說句就那麽難嗎?
風鈴奶奶聽見手機上有信息提示的聲音,便對楚榆楠微笑了一會,然後拿起手機看打開信息。
“少在楚榆楠的麵前,提起他母親的事情,一句也不能提出來。”
看完信息後,風鈴伯母的臉色更難看了。是什麽原因讓她如此難堪,估計就是因為楚榆楠母親的事情吧。
“阿楚表弟啊,你怎麽穿著這麽一件舊衣服啊?你沒衣服穿嗎?”他的存飛表哥看了一眼楚榆楠身上的衣服,的確很舊,可能還很髒。讓他和楚榆楠保持了一定的距離感,他一個男生都不肯靠近楚榆楠,更何況是其他女生。
“嗯…………。”楚榆楠不知道該怎麽回複他,“衣服穿久了,自然也就舊嘛,這很正常的事情。”
“那你為什麽不買新衣服穿呢?你是沒有錢嗎?”他存飛表哥又繼續問他,楚榆楠真的對自己很無語了,為什麽要說出那種話,不就同等於拿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這下楚榆楠真的不知道該什麽回複他,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然後又繼續喝。他早就猜到是這種情況了,反正就讓他們笑唄,等他們笑累,就自然不管你了。
“風鈴,回頭帶阿楚買幾件新衣服給他,再給他一些生活費。冬天快到了,感冒了就不好了。”楚灼爺爺看著手機上股價說。
楚榆楠沒想到他那楚灼爺爺,竟然會關心他。板著一副嚴肅的表情,沒想到內心還是和冰激淩一樣的甜,讓他太意想不到了。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風鈴奶奶沒有看著他丈夫,臉色沒有一絲和藹,全因為那條信息給揮散了。
難得有親人關心他,可楚榆楠卻強顏歡笑著,他感覺自己越來越丟臉。這算什麽?可憐他,還是同情他?在一些親戚麵前讓他這麽的難堪,打算讓他下不了台麵嗎?就因為幾件新衣服的事情嗎?還是說嘲笑他沒有錢?連給自己買一件新衣服的錢都沒有嗎?
真的沒有,他想明白了,他真的沒錢給自己買新衣服。現在穿的衣服,都是以前的。或許楚爺爺的關心,真的是在可憐他,同情他。但他的可憐和同情是對的,也許他真的需要那些新衣服,破舊的衣服已經非常的破舊,縫縫補補又是一個樣。
“謝謝楚爺爺關心,但是我有衣服穿,這些衣服還能穿很久。隻是髒了點,沒什麽大不了的,拿去洗一下就行了。”楚榆楠很委婉地拒絕了他楚灼爺爺的要求,他們兩人都被嚇了一跳。
楚榆楠很清楚自己要什麽,他什麽都缺什麽都要。同樣,別人施舍給他,按道理來說,他應該會同意的,麵對那些簡單而又平凡的東西,他會毫不猶豫的答應。
為什麽?那些隻不過是簡單的幾件衣服而已,也沒什麽大不了。但他之所以會拒絕他楚灼爺爺的要求,是因為兩家特別少來往,楚榆楠根本就沒有受過他們家曾經的恩惠,一向如此,現在也是一樣。
“阿楚啊,你可千萬不要跟奶奶我講客氣,幾件衣服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咋們是一家人嘛。”也就隻有他風鈴奶奶依舊關心著楚榆楠。
“切,誰跟他是一家人啊,我可是姓張,又不是姓楚。”他的小表妹,張寧寧毫無情麵地說。
“寧寧!怎麽說話的?!你楚爺爺還在這呢!說話注意點,我們都是一家人。”她母親教訓著她。楚榆楠看了一眼她母親,難得大姨能為他挽回一些臉麵,可能是看在楚爺爺的麵子上吧。
她吐了吐舌頭,然後瞥了一眼楚榆楠。反正楚榆楠也已經習以為常了,要是她這麽說,“我們是一家人的話”,那才叫做很奇怪呢。
“菜還沒有上來嗎?都等了這麽久了,在這樣拖下去的話,太陽都落山了。要不是看在這家酒店有我朋友的股份,我才不會來這裏吃飯呢。”一位胖姨丈露出手腕上的純金勞力士手表,用著一條棕色圍巾裹著脖子,他脂肪明明有很多,為什麽還要裹著圍巾?
“再等等吧,說不定等一下就上菜了。”他妻子說道,也就是楚榆楠的二姨。
他是二姨的丈夫,姓劉,名國生,楚榆楠的表姐劉心妍的父親。工作是賣一些房地產的,最近幾年無論是哪一個地方,地皮和房價炒的非常高。而且聽說他最近在東區那裏,吞下了一大批地皮,作為開發墓地。他猜測在不久的將來,墓地高過於樓盤。
楚榆楠托著下巴,把在場的每個人都掃了一眼。
楚灼爺爺和風鈴奶奶這兩個人就沒必要猜測了,就算是要猜測,也猜測不了,他又不是福爾摩斯。他們倆的身份神秘的很,聽說每天都要跑一趟飛機,全球世界各地包括各個角落都要去一趟,光是每天坐飛機,都會坐膩。
看到坐在角落的那位男士沒有,他是張寧寧和張辭的父親,同樣的也是姓張。夫妻兩人都是姓張,是大姨的丈夫。他的身著打扮像一位醫生一樣,其實是一名律師。聽說他打的官司,沒有一場是罷訴的。原告打成被告,被告打成原告,靠的就是他那一張嘴巴。
他旁邊坐著一位非常嚴肅的中年男士,兩手插在一起,留著八字胡,像是一位軍人一樣。其實也不假,職業和他樣貌也有著一些關聯,他不是軍人,但是和軍人一樣,他是一名警察。
當了八年警察,才當上副局長這個位子,估計再當多一兩年,就能名正言順的當上局長這個位子了。但是聽說是一名貪官,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做事,才沒那麽容易的被人發現。而且貪的數目很小,沒有高到一定的程度。
他就是之前叫楚榆楠小子的那位中年男士。
一副天生嚴肅的樣子,可自己到兒子卻跟個傻子一樣。他就是高存飛的父親,高農夫!三姨的丈夫。
楚榆楠撓了撓鼻子,每個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風鈴奶奶和楚灼爺爺,看上去好像很忙似得,兩眼視線一直盯著手機屏幕上看。高存飛的父親,因為有一個電話突然打了過來,急急忙忙地就跑出去接電話了。
而張寧寧和張辭的父親,捧著一堆資料看,像是籌備著一些重要的資料,準備打一場官司。至於那位胖姨丈,他似乎等不下去了,自己已經坐在位子上,就睡著了。
“表弟啊,聽說你喜歡高達是不?”他表哥高存飛湊過來,竊竊私語地跟楚榆楠說。
“嗯……喜歡。”楚榆楠沒法掩蓋自己的內心,對高達的那種熾烈熱愛。
“我家裏有一堆限量版高達,全是珍藏級別的。要不……我回頭送你幾個?不用跟我客氣,我可是那種很大方的人。”高存飛可能就是想炫耀一些,自己有多富。
“切,還大方,連一頓飯都不肯請,還大方?得了吧,就是吝嗇鬼而已。”張寧寧拆下高存飛的台麵,把那些本性都挖掘出來。
“張寧寧你是不是有病啊?我問你了啊?你怎麽這麽多管閑事?就你這個樣子,活該你一輩子單身。”高存教訓著張寧寧,楚榆楠坐在他們倆的中間,莫名其妙的他們倆就懟起來。
“略略略略略,你管我?!我猜你就是想耍一下楚榆楠,還讓他知道,你是多麽的有錢,多麽的富。”張寧寧吐了吐舌頭。
“是又怎麽樣,不是又能怎麽樣?我樂意啊!你管得著嗎?”高存飛真的是一副很不要臉的說,楚榆楠感覺自己來這裏是幹嘛的,就是為了襯托他們是有多麽優秀。
“你神經病啊你,我不要跟你說話了。滾,你一邊涼快去。”張寧寧翻了個白眼給高存飛,自己繼續撫摸著貓。
“不好意思各位,我和風鈴突然有事來臨,這次家庭聚餐你們先吃吧。很抱歉我們這麽唐突地離開,下一次我請回大家吃飯。”
楚灼爺爺站了起來,風鈴奶奶也站了起來,她看著楚榆楠一臉驚訝裏帶著失色的表情。
要是他的風鈴奶奶離開了這次的家庭聚餐,也就說明沒有人給他撐腰了。到時候那群人就會肆無忌憚的侮辱他,嘲笑他。
“這可是你說的啊,下一次你得請回來。”高存飛的父親走了進來,他應該是處理完事情了吧。
“嗯。”楚灼爺爺點了點頭,然後看向自己一旁的妻子,繼續說,“我們走,得快點趕往機場,不然就錯過時間了。”
“嗯……。”風鈴奶奶看上去很不樂意,眉頭依舊皺著。楚灼爺爺拿起公文包,和風鈴奶奶一同離開這次的家庭聚餐。當風鈴奶奶經過楚榆楠的身旁時,她停了下來。
她從包裏掏出一千塊錢遞給楚榆楠,“抱歉阿楚,這次不能陪你一起吃飯了,等下次我們有機會再聚的時候,我帶你去吃海鮮,燒烤,什麽都可以,所以……這一次很抱歉。”
“風鈴奶奶……我,我不能收下這份錢。”楚榆楠拒絕那一千塊錢,別人要是遞錢給他,他會毫不猶豫的收下。可這次是他風鈴奶奶遞給他錢,他絕對不能收下,完全沒有理由問為什麽。
“切,假仁假義。”張寧寧低聲細語,撫摸著貓,瞥了一眼楚榆楠。
“我沒有什麽能給你,這隻是一些小小心意,拿去買好吃的,絕對不要虧待自己。有什麽問題記得打電話給我,我會在第一時間回複你的。”
風鈴奶奶把那一千塊錢硬塞給楚榆楠,塞在他手掌心裏,讓他緊緊地握著。最後抱了楚榆楠一下,說了句。
“再見,這次很高興見到你。”
“風鈴,我們該走了。下次再敘舊吧,我們沒時間了。”楚灼爺爺催著風鈴奶奶。
楚榆楠的內心想說出那句話,“不要走,不要走,不要把我丟在這裏。不要把我和那些人關在一個地方裏,不要……拋棄在這裏。”
他看著楚灼爺爺和風鈴奶奶一同走出房門,他的撐腰沒有了。沒有人給他撐腰了,他就像是立馬沒有了安全感一樣。
楚榆楠手裏緊緊握著那一千塊錢,那是風鈴奶奶給他留下來的東西。沒有了楚灼爺爺和風鈴奶奶在這裏,他們的眼光變本加厲的起來。
永遠充滿著異樣的鄙視,冷眼拋棄和瞧不起。肆無忌憚地侮辱和嘲笑,就像是站在高層人士一樣,把那些底層人士狠狠的踩在腳下。
“菜來咯!”服務員推著小推車,終於把那些菜給送上來。
楚榆楠兩手放在大腿上,低著頭不敢說話。不敢有多餘的動作,一刻也不敢動。
“你還傻坐在那幹嘛?還不快點盛湯給你親戚喝。真沒禮貌,真不知道你爺爺是怎麽教育你的……。”
他們,終於暴露出原本的人性,撕下那偽裝的麵具,像披著羊皮的狼,脫下那純白柔毛的羊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