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珠簾之後
“你就這樣討厭我嗎?這樣急不可耐的要離開嗎？“孟溭的眼睛像被風拂過的海麵，起了些許波瀾。
“不，我是逃開逃開你懂嗎？”雨霏嚷道。
“逃開？”孟溭的眼睛暗了暗。
“就是逃開，逃去我的太子殿下那裏！他可以保護我，而你，一個喝花酒的臭男人，最好給我滾遠一點。“雨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說出這些話，是因為她恨他嗎？還是因為看到他在和西鯪鬼混才會如此，又或因為她明明說過放下，卻根本就放不下。
她不想再去多想，她感到眼下氣氛有些緊張，還是先離開這裏才是最重要的。
“你說什麽！你的太子殿下！你這個虛偽的女人！”說著他像個被激怒的困獸一樣開始撕扯雨霏的衣服。
“你放開我，放開我！你禽獸！”雨霏掙紮著。
孟溭眼睛血紅的看著雨霏，你知道在夾縫中生存的人終日在暗無天日裏掙紮的那種憤恨嗎？你知道因為你，這樣一個人他改變了多少計劃嗎？你不知道，你就是一個虛偽的女人。孟溭一把將雨霏推到了地上。
雨霏想要爬起來，卻被孟溭壓到了身下。
一番之後，孟溭心滿意足的將雨霏抱到了床上，“我告訴過你，你隻能是我的。不要把我的警告當耳邊風。“
雨霏閉著眼睛留著淚，她明明那麽討厭他，可是剛剛她的身體卻情不自禁的去迎合他。她開始討厭自己，為什麽如此下賤，為什麽控製不住自己。
“霏兒，你不喜歡嗎？“孟溭躺在她身邊吻去了她的眼淚。
雨霏不理他，她心裏亂極了，她竟又一次給了這個臭男人。
“霏兒，你怎麽了?“山月輕輕撩撥著雨霏不知是被汗水還是淚水浸濕的青絲。
雨霏不語，背過身去。
“不要這樣，同我說句話好不好？”孟溭幫她掖了掖錦被。
“你是不是喜歡玩弄女人，在這天香樓裏，那麽多女人，你還不夠嗎？為什麽非要與我過不去。我隻想與你形同陌路，就那麽難嗎？“
“可是我不想。“他不知道她為什麽要哭，她剛剛明明喊著他的名字並緊緊抱著他。
“你喜歡我嗎?“雨霏突然轉過身，看著孟溭那雙幽深的眼睛。
“嗯。“孟溭毫不遲疑的回答。
“你了解我嗎?你喜歡的隻是我的身體對嗎？“雨霏黑白分明的眼睛像雨洗過的天空，清澈見底。
“我喜歡全部的你。“孟溭眼波流轉，仿佛一片被融化的積雪。
“隻是喜歡是不夠的，兩個相愛的人才能長久的在一起，喜歡和愛不一樣。愛是建立在了解對方的基礎上，要尊重，包容，體諒對方，你明白嗎？“
“我愛你。“孟溭寵溺的看著說教的雨霏。
“你不懂愛，談什麽愛我?“雨霏清澈的眼睛突然變得暗淡，裏麵盛滿了淚水。
“我以前沒有愛過別人，現在我想學著以你喜歡的方式去愛你，可以嗎？“孟溭看著雨霏，心突然一緊，緊緊的擁住了她。
“不行！我不讓你愛我。“雨霏哽咽著。
“那我也要愛。你知道嗎？愛上你之前我的世界是灰暗的，而你就是一束彩色的光，不僅照進我的心裏給了我溫暖，還讓我覺得生活竟可以是美好的。“孟溭吻上了雨霏的眼睛。
“可是你卻在利用我，不是嗎？“雨霏的手撫上了山月如墨的眉，“我不知道在你的心裏還有多少算計，不知道今日天香樓一事，我是否又會淪為你的棋子？我也不知道在你對心兒柔情蜜意的時候，又將我置於何地。”
“我，對不起！我的心裏隻有你。心兒，你日後自會明白。”孟溭說的很認真。
“隻有我嗎？你的心裏有很多我看不到的東西。”
“無論怎樣，請你相信我，以後會待你好的。”
“以後待我好，就可以將曾經犯的錯一筆勾銷嗎？若隻是你我，或許可以。可是，你卻是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的去害別人啊！”雨霏坐起身，向上拉了拉錦被。
“我為我們謀一個出路，不好嗎？以後，你什麽都不要做，隻是靜靜的陪在我身後就好。”孟溭也坐起身，他看著雨霏，那張不染纖塵的臉上雖有一絲不散的紅暈卻沒有一絲對他的諒解。
“我要走了。”雨霏聲音沉沉的。
“我知道你不願意原諒我，但你卻否認不了你愛我。”孟溭有一絲無力的傷感。
“我不否認，但我可以斬斷情絲。”雨霏的聲音裏有一絲決然。
“不，我不允許你不愛我。”孟溭抱住雨霏，像努力抱著一抹稍縱即逝的光。“再陪我一會兒，好不好?“他突然像個孩子央求道。
“那夜明明不是孟昱，你為什麽要將我放在那裏?利用我汙他名聲?“雨霏質問道，“那你換個女人不是一樣可以達成目的嗎？你是想讓孟昱失了人心的同時順便打壓一下葉家並報複一下我母親對嗎？”雨霏推開了孟溭。
“霏兒。”孟溭看著眼前通透的女子，她再不是以前那個一臉單純的葉雨霏，可是他卻在她說出了他的秘密後無法下手殺了她。
“怎麽？說到你心裏去了？”雨霏輕蔑的笑了笑。
“無論怎樣，你放心，我會保護好你的。總有一天，我會給你一個令人羨慕的名分。讓你所受的委屈都能得到一個滿意的答案。”孟溭對雨霏說著，他好像也是在說給他自己。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為了爭權，不擇手段！“雨霏氣鼓鼓的掀開錦被要走，馬上看到自己眼下一絲不掛，又急忙縮蓋上了錦被。
“你能不能不說孟昱！“孟溭有些生氣，卻馬上看到雨霏掀開了錦被，雖然能看的不能看的他都看了，可此刻卻還是感覺嗓子一幹，輕咳一聲。
“為什麽不能說！“雨霏臉蛋一紅，生氣的將孟溭身上的錦被都拉到自己身上裹的嚴嚴實實的。
“快出來，躲在錦被裏會悶的。“孟溭一時哭笑不得的看著將自己晾在錦被外的雨霏。
“我要回府！可是我的衣裙都被你弄壞了，你賠我衣裙。“雨霏將錦被漏出一條細細的縫說。
“好！賠你，把我也賠給你好不好?“孟溭俯下身從那條縫隙裏對上了雨霏的眼睛。
“不好！我才不要你！“雨霏看到孟溭在看自己，急忙將錦被拉的嚴嚴實實的。
“好了好了，快出來吧。錦被裏太悶了。“孟溭輕輕拉拉錦被，竟沒拉動。
“你怎知悶，難不成你經常躲在裏麵。“雨霏又將錦被拉了拉，生怕裹得不夠嚴實。
“是吧?或者不是，記不清了。“孟溭的語氣裏竟有一絲感傷。
是啊！她怎會知道他以前看似得寵，卻在不為人知的地方是怎樣受盡屈辱活下來的。多少次，他真想蒙在厚厚的錦被裏再也不出去了，可是每一次他都放下心中的仇恨。後來他終於想明白了，他選擇再苦都要活下來。他再也不會去蒙著錦被想念母妃，再也不會因為別人的欺侮而有情緒的撥動。
十幾年的光陰，他成熟了很多，欺負過他的人或早或晚他會通通殺掉，包括那些因為他從皇子的寶座跌落而倒戈的達官貴人們，都會一一付出代價。包括她，也是嗎？孟溭也說不清，與她在一起時很快樂，她可以讓他的心感到溫暖。可是，每一次離開她，對她滿滿眷戀與愛都會被自己的仇恨給吞噬。
“來人！“孟溭幫雨霏向下拉拉被子讓她的頭露了出來。
“公子。“西鯪恭敬的走了進來，雨霏悄悄躲在孟溭身側看到西鯪眼角還有來不及拭去的淚水。
“去準備一套與郡主一模一樣的衣服。“孟溭吩咐道。
“是！“西鯪有些微怔。
她不知自己是怎樣走出的自己的房間，這可是他送給她的房間啊！這個房間裏，從未進過第三個人。她像珍惜生命一樣珍惜這間小小房，雖一眼望去不及她的天香西暖閣一分，可這裏卻猶如她的歸宿。不接客人的時候她總喜歡待在這裏，因為這裏有他的味道。他明明知道他不會常來，卻還是翹首以盼，她習慣了去想他，念他……
習慣了在他來的時候將那鴛鴦錦被打開鋪好，雖然他不曾看過一眼那床。
今日是那一天吧，她滿心歡喜的將公子請來，不是為了親手將葉瑜回京後給她的書信交給他，她完全可以讓人送去的。隻是今日，是那一天。
他也許忘記了五年前的今日，那天下著細雨，她剛過完十五歲的生辰，他醉了，醉的一踏糊塗，他抱著她，她開心的讓他抱著，那一夜她成為了他的女人。
看著他在自己懷中酣睡的樣子，她自不量力的以為他會是他一生的男人。
可是，隔日他卻將她送去了丞相府。她含淚離去，她知道他相信她，她知道他再也沒有其它的人選。她聽從他的一切命令，為了他的利益，她侍奉了很多男人，卻再也沒能得到過他的一絲溫存。他是不會為情所困的月公子。他有他的仇恨，他的宏圖大誌。她甘心做他的棋子，遊走於權貴之間，為他奉獻著自己的全部。
可是，就在方才，他又躺在了她為他親手繡的錦被下，寵幸了那個她最討厭的女子。他說他愛她，他會為她吻去淚水，他會去求她，哄她，寵溺她。
他會為她放下身份，違背原則，會為了許諾日後，心細如塵。
她甚至開始後悔方才將她從蓮池救起，若是沒有葉雨霏，她的心是不是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痛？
西鯪的腳步有些踉蹌，此時的她狼狽不堪。
可誰又知道，為他機關算盡，不惜付出一切的女子落了一地的眼淚裏有多少求而不得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