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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贏渠梁

  “巫湖大人,這甘宏到底是什麽人,此種秘術,不管到哪裏都能夠出人頭地,他居然傳授給了我們。”一個屬下悄悄的問巫湖。


  巫湖看著已經明顯好轉的那個傷兵,沒有說話,隻是朝著甘宏遠去的方向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


  甘宏拖著疲憊的身子,帶著黑林回到了自己的帳篷,卻沒想到,居然有一位青年已經在帳篷裏等著他們了。


  “請問閣下是?”甘宏拱了拱手,客氣的問那個青年。


  這裏可是秦軍大營,能夠在這裏自由出入的人,都不是什麽等閑之人,所以,甘宏言語之間也是異常客氣。


  “在下嬴渠梁,贏虔是我大哥,我聽聞先生有大才,所以特來備了酒肉,聆聽教誨。”嬴渠梁客氣指了指桌子上擺的酒肉。


  秦孝公,霎時間甘宏的腦子裏一片空白。


  望著眼前這個八字胡,皮膚黝黑的青年,甘宏怎麽也沒敢把他和那個變法的雄主聯係在一起。


  要知道,秦之所以能夠一統六合,秦孝公主政期間的變法絕對是當記首功的。


  雖然變法是商鞅主持的,可是,在甘宏眼力真正厲害的卻是在他背後默默支持他的秦孝公嬴渠梁。


  在位期間,一心支持變法,九死無悔,這種胸襟,這種氣魄,別說是這個時代了,就是後世放眼五千年望去,也沒有幾個君主可以做到的。


  “怎麽,先生以為渠梁粗鄙,不肯賜教。”


  嬴渠梁看著甘宏半天沒有說話,皺了皺眉頭,有些失望的問甘宏。


  “不,不,我是沒想到在這裏能夠見到公子,一時失神了,公子莫怪。”


  看到嬴渠梁這樣一說,甘宏連連擺手。


  麵前坐著的這位秦孝公可是日後大秦的國君,在位二十多年。


  這也意味著甘宏要在秦孝公手底下待上二十多年。


  這時候得罪秦孝公,甘宏可不會這麽傻。


  “那就請先生坐下來,賜教一二吧,這麽晚拜訪先生,也是因為軍務繁忙,請先生不要見怪。”


  “不敢言賜教。”


  甘宏坐了下來,望著桌子上的酒肉,不禁咽了一下口水。


  他來秦軍大營已經很多天了,這些天,光吃小米了,嘴巴都能淡出鳥來,至於肉,那是見都沒見過,由不得甘宏看見肉不饞。


  “先生不如先吃著些,然後再賜教如何。”


  嬴渠梁看到甘宏的神色就明白了,客氣的問甘宏。


  不愧是禮賢下士的秦孝公,甘宏讚歎了之後,先拿起一個肘子,遞給了黑林,這才抓起肉,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等甘宏一大塊肉下肚之後,嬴渠梁這才開口問:“聽大哥說,先生曾經拆解過少梁的戰事,那麽還請先生賜教一下,當今天下的大勢。”


  不愧是秦孝公,這個問題問的有深度,甘宏讚歎了一聲,想半天措辭,這才開口。


  “這天下大勢沒什麽可說的,不過就是齊楚秦燕韓趙魏七雄並立,魏國一家獨大而已。”


  此句話一出,嬴渠梁就眼前一亮,繼續問道:“那先生對於魏國如何看?”


  “魏國,嘿嘿。”甘宏把手中的骨肉仍在桌子上麵,嘿嘿一笑:“自從魏文候變法以來,經曆了魏武侯到現在,已經曆經了三世,魏國也強大的三世。”


  “國力強,軍力強,文有惠施、公叔痤,武有龐涓,不愧是天下第一強國,最少在十年之內,魏國這個天下第一強國的位置是無可動搖的。”


  “那就拿魏國沒辦法了?”嬴渠梁臉色閃過了一絲失望的神色。


  甘宏的這話和天下人的觀點沒有什麽區別。


  天下人都知道,魏國是天下第一強國,國力強,軍力強,甘宏的這番言論,絲毫沒有新意。


  “那倒也是不是,魏國雖然強,可是卻談不上毫不破綻,他還是有他的缺點的。”甘宏微微一笑,又拿起了一塊肉,邊吃邊說。


  “呦,請先生再賜教一二。”嬴渠梁一聽立刻來了精神,給甘宏的碗裏倒滿了酒,激動的問。


  “我認為,魏國的破綻有三個。”


  “什麽,這麽強大的魏國,居然有這麽多的破綻。”嬴渠梁失聲大叫。


  “魏國的破綻一,就是用兵太過於頻繁了,魏王仗著國力和魏武卒,頻繁的興兵,討伐其他諸侯國,雖然看起來得到了實惠可是也埋下了隱患。”


  “現在魏國的魏武卒可是吳起留下來的老底子,這樣的魏武卒,可是死一個就少一個,頻繁的用兵,就算魏武卒再精銳,再無敵,也會折損不少。”


  “等到這支魏武卒消耗殆盡的時候,也就是魏國霸權衰落的時候。”


  甘宏先是說出了第一點。


  難怪甘宏這麽說,魏武卒裝備精良,皆以重裝步兵為主,是吳起專門為了魏國訓練的精銳。


  魏武卒士兵可以披上三層重甲和鐵盔,開十二石之弩,每人背五十隻弩矢,拿著長戈或鐵戟,腰帶利劍,攜帶3天的作戰糧草,半天能走一百多裏。


  魏武卒的人員選拔及其嚴格,能成為魏武卒一員,所享受的福利待遇是很優越的。


  故而,魏武卒都是強悍的精兵,戰鬥力可以說是首屈一指。


  也正是因為這樣,魏武卒的補充也是極為困難的,再加上訓練者吳起又不在了,更加無法補充。


  “這不知道要等到何時。”嬴渠梁感慨了一句。


  “那就要看魏王有多好戰了。”甘宏回答道。


  “那魏國的第二個破綻呢。”嬴渠梁鄭重的問。


  通過甘宏敘述魏國的這個破綻,嬴渠梁終於意識到,贏虔說的果然沒錯,甘宏是個大才。


  “魏國的第二個破綻就是戰略短視了,魏文侯時期的政策是什麽,連三晉以拓土,這個戰略在目前看來是完全正確的。”


  “雖然拓土之後,要三家來分,可是卻也極大的減輕了魏國的軍事壓力。”


  “可惜的是,自從魏文候之後,魏國的戰略就變了,交惡韓趙兩家,這種戰略,怎麽是一個短視可以形容的。”


  “魏國處於中原腹地,可謂是四麵皆是他國,不管魏國是強是弱,都會為天下所製。”


  “我如果是魏王,絕對會聯合三晉,用龐涓為帥,先攻秦,取得秦地之後,退可以擁函穀以自守,進可以取中原以圖霸。”


  “不過魏國現在就是在中原打死仗,想中原圖霸,所以,龐涓也就被牢牢的釘在了中原,我都替他著急。”


  嬴渠梁被甘宏這番話說的直打寒顫。


  “先生這番言論恐怕如果被魏國聽去了,恐怕秦國就危險了。”嬴渠梁感慨的說。


  “這倒未必,魏王這個人從小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喜華服,好遊獵,為人自負,就算他聽了這番話,估計也不會有反應。”


  甘宏不以為意的喝了口酒。


  他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當年魏王對公叔痤是多麽信任,可是就這樣,也沒聽公叔痤的話,殺了商鞅。


  對於自己最信任人的話都是這樣反應,更別說聽甘宏這個八竿子打不到人的了。


  “先生高見。”嬴渠梁點點頭。


  “那魏國的第三個破綻呢。”


  “嗬嗬,魏國的第三個破綻就是一個人。”


  “人。”


  “孫臏。”甘宏說出了一個名字。


  “孫臏。”嬴渠梁疑惑的看了甘宏一眼:“可是孫臏已經廢了。”


  “孫臏又不是萬人敵的猛將,他是一個智者,他逃到齊國,龐涓就有克星了,而齊國敢收留孫臏,他的用意也不言可知。”甘宏細細的解釋了一下。


  “先生一言,讓渠梁茅塞頓開,對了先生。。。”


  嬴渠梁剛想聊點別的,就被甘宏貴揮手打斷了。


  “公子,我可是忙了一天,你總要讓我歇歇吧。”


  甘宏有些苦笑,看著酒肉的麵子上,他已經陪著嬴渠梁聊了那麽長時間了。


  看著嬴渠梁的樣子,還是那麽意猶未盡。


  別是和後世商鞅一樣,享受一個聊三天三夜的套餐。


  到時候,他甘宏到哪哭去。


  所以,他感覺還是主動打斷一下好。


  “那好吧,請先生休息,我明天再來討教。”嬴渠梁有些不甘的回答。


  完了,甘宏心裏想。


  他估摸著,這下子每天都要抽時間陪著嬴渠梁聊天了。


  不過,他又轉念一想,這也是好事情,一來嬴渠梁不會空著手來的,肯定有酒有肉。


  到了這個時代,他才明白,有酒有肉的日子是多麽的幸運。


  二來,萬一以後甘家像後世的曆史那樣,因為商鞅的事情得罪了秦國宗室,那麽他憑借著這層關係,還能緩和一二。


  在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裏麵,白天甘宏在忙著傷兵營的事情,晚上,嬴渠梁就準時帶著酒菜到了他的帳篷裏,和他談到深夜。


  說真的,甘宏是真佩服嬴渠梁的精力,他忙著傷兵營的事情就已經夠多的了。


  他知道嬴渠梁要處理的軍務更多。


  可是看看嬴渠梁,每次都是和他談到深夜。


  直到甘宏催促了,才意猶未盡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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