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血痕沾上襯衫
聶恒對於蘇鹿也始終記掛得很。
三年前,是他親眼見證他們夫妻產生嫌隙,再到分開,雖然這中間包含了許多無可奈何的因素,對蘇鹿造成傷害,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所以這些年,聶恒幾乎沒怎麽在景江市待過,一直天南海北地四處奔走,替陸時銘查找蘇鹿的下落。
如今,太太是見著了,卻不是藉由他的手找到,更讓他覺得意外的,是太太身邊的那個小女孩兒。
當初她一聲不吭離開的時候,手術室裏明明留有一灘很大的屬於她的血,這就證明孩子應該是被打掉了的,怎麽時隔三年,她的身邊還會出現一個容貌長得跟她有幾分相似的小女孩兒呢?
“珠珠確實是鹿兒生的孩子沒錯。”猜出聶恒心裏在疑惑什麽,陸時銘難得開口解釋了一句。
隻是後半句話,關於珠珠的親生父親到底是誰,他卻沒這個把握再繼續說下去了。
蘇鹿有一句話還是說得很對。
在她眼裏,他們之間的關係早在三年前就已經結束了,為了一個辜負過自己,又把自己弄得狼狽不堪、傷痕累累的男人,她有必要替他守著清白嗎?
連他自己都覺得沒有。
可人心有的時候就是那麽矛盾,自己不想再去傷害她了,他卻仍是自私地希望,珠珠是她替自己生下的孩子。
眉心一陣驟痛,陸時銘抬手去捏,才發現自己的襯衫袖口不知什麽時候染上了一抹暗紅色的痕跡。
那是血液結痂之後形成的。
他身為一個在野外部隊裏摸爬滾打過多年的男人,對於這樣的印跡再是熟悉不過。
隻是,他的袖口怎麽會無端染上這樣的一道血跡呢?
他沒有受過傷,剛才在徐離曜家撕扯蘇鹿衣服的時候,力道雖然是大了一些,但他也能夠確定,自己並沒有弄傷蘇鹿。
唯一的解釋,這是珠珠留下來的。
傍晚他在送兩個孩子去醫院之前,曾經替他們檢查過身上的傷勢。
那個小男孩因為落地點較低,摔下來的時候又幾乎整個兒砸到了珠珠身上,因此並沒有什麽見血的傷痕。
倒是珠珠。
膝蓋跟手肘兩處都擦破了皮,一邊哭著喊著,一邊往他身上抹眼淚,血跡很有可能就是在那個時候不小心擦上去的。
陸時銘繼續揉眉的動作,想到當時那個在自己麵前痛哭的小女孩兒,身體裏極有可能流淌著屬於他的血液,心頭竄動過的不知是什麽滋味。
“若鈞現在人在哪裏?”放下手,他將襯衫袖口上的血跡用西裝掖好,對著前座的聶恒忽然問道。
“應該還在景江市。”聶恒頓了頓,想起這段時間,莊若鈞似乎也遭受了一個不小的打擊,難免心生猶疑,“您的意思是……”
“給若鈞訂今晚的機票,讓他馬上過來一趟。”
——
外麵汽車引擎的聲音在漸行漸遠。
等到完全聽不到動靜,蘇鹿才舒口氣似的鬆開手,將懷裏的珠珠給放了下來。
珠珠一得到自由,立馬拖著兩條受傷的腿走到窗邊,確認院子外麵已經不見了帥叔叔的黑車子,又笨拙地重新挪了回來。
握著蘇鹿的手指對她說,“媽咪,媽咪……你別不開心了,帥叔叔都已經走了耶!”
小小的年紀,雖然還聽不懂大人之間那些高深莫測的言論,珠珠卻能很清楚地感覺到,媽咪是不喜歡那個帥叔叔的。
見到他的時候不是在逃跑,就是在生氣。
她歪著腦袋,有些不解地問道,“媽咪,你為什麽不喜歡那個帥叔叔呀?是因為怕小珠珠老是跟他玩,以後就會沒有時間陪媽咪玩嗎?”
孩子無意間的一句童言,正中蘇鹿的心事。
她將珠珠抱回沙發,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試探問道,“珠珠,告訴媽咪,你有多喜歡那個帥叔叔呢?”
“一般般吧!”珠珠說到這個話題,又變得傲嬌起來,“不過,每次看到帥叔叔的時候,就覺得好開心哦,然後還很想跟他一起玩……”
血緣關係的微妙之處,蘇鹿以前並不怎麽相信,如今見珠珠莫名其妙就對陸時銘冒出好感,反倒是有些不得不信了。
“那……”她頓了頓,又問,“如果讓你跟帥叔叔住到一塊兒去,以後每天都能一起玩,這樣的話,珠珠願意嗎?”
從陸時銘剛才的態度來看,除了不顧意願地檢查她腹部生過孩子的手術疤痕以外,其他的,好像也沒顯得有多強硬。
隻是蘇鹿仍拿捏不準他的打算。
要把珠珠奪過去撫養?還是別的什麽?
無論如何,她總不能讓孩子毫無心理準備地夾在他們中間,畢竟,她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自己就能鬥得過陸時銘的手腕。
珠珠被這個假設給驚了一下,眉眼立時有遮掩不住的欣喜流淌出來,足見她是願意跟陸時銘一起生活的。
隻是這小家夥仍有放心不下的人,“媽咪,那你跟離曜舅舅,也會跟我們一起生活嗎?”
“不會。”
蘇鹿搖了搖頭,幾乎是想也不想就給出了答案。
她跟陸時銘的感情早已隨著手術那天,他轉身走向黎安嵐的決定而徹底結束,如今他又結婚有了新的妻子,蘇鹿覺得自己就連跟他待在同一個空間裏都別扭無比,更別說是生活在一起了。
他們之間哪兒還有什麽理由是能生活在一起的?
她對珠珠解釋道,“媽咪有媽咪自己的生活,那個叔叔當然也有,珠珠也可以自己選擇你想要的生活,但是別胡亂把媽咪跟叔叔湊在一起,懂嗎?”
“奧……”珠珠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最後癟了癟嘴說,“那我還是繼續跟媽咪生活在一起吧!雖然珠珠也很喜歡帥叔叔,不認識帥叔叔的時候,我也一樣過得很開心很開心呀!可是我知道,如果以後沒有媽咪陪著我,那我一定是會不開心的,隻能對不起帥叔叔啦!”
她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委委屈屈的,一張小嘴還撅得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