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越有軟肋，越想掩人耳目
早在珠寶展那裏見到蘇鹿之後，陸時銘就已經聯想到了三年半前被他疏忽掉的徐離曜，讓聶恒徹查跟他有關的一切。
“已經查證過了。”
聶恒對著電話恭敬道，“徐離曜確實是在三年半前離開景江市來到這裏的，跟太太當初失蹤的時間相吻合，隻不過，我去機場查過當天的出境記錄，太太的名字並沒有被記錄在冊，跟徐離曜同行的是另一個女人，名字叫做馮依曼。”
“馮依曼？”男人薄唇緩緩地咀嚼過這幾個字眼，“查過這個女人的身份了嗎？”
“也都查過了，機場那邊登記的檔案裏，她的護照本上確實印有太太的照片，不過其他信息卻完全不同，我順著她護照本上的信息去查，沒有查到任何線索，所以我懷疑，這可能是徐離曜找人做出來的假身份。”
景江市內確實存在著這樣一種地下交易。
有些身份敏感的人為了掩人耳目，就會找到政府內部的相關人員注冊一個假的身份，證件跟照片都是真的，可那上麵登記的信息卻是假的，以便日後離開的時候能夠做到不動聲色。
陸時銘是見識過這個套路的，對於“馮依曼”這個身份暫時也沒有起任何疑心。
點了根煙又問，“那威尼斯這邊呢？”
他問的，自然是徐離曜跟蘇鹿這幾年來在威尼斯的情況。
聶恒思索了片刻，如實道，“三年半前，徐老曾在市醫院的病房裏立過一份遺囑，把徐家財團兩套位於歐洲的房產歸給了徐離曜，我剛剛去查證過，這兩套房子恰好就是在威尼斯的，應該就是徐離曜跟太太目前落腳的地方，至於其他的……暫時查不到。”
聽他略顯為難的口吻，陸時銘不由蹙了下眉，“查不到？什麽叫查不到？”
“也不知道是不是徐離曜早有準備，我讓人拿著太太的照片挨家挨戶詢問，得到的結果都是說沒有見過這個女人。”
威尼斯攏共就這麽點大，蘇鹿既是一個並不常見的中國人，又在這個地方居住了整整三年半，沒道理連一個認識她的人都沒有。
不用想，這又是徐離曜的“傑作”。
“既然查不到任何跟鹿兒有關的事情，那就暫時不用查了。”陸時銘將煙蒂撚滅在煙灰缸裏，低頭又去看那條被她扔過的鑽石項鏈。
她對自己草木皆兵的樣子還曆曆在目。
如同是一隻受了驚的刺蝟，豎起全身的利刺不想讓任何人靠近。
大張旗鼓的調查隻會起到適得其反的效果，他已經弄丟過她一次，無論如何，那樣的事情不能再發生第二次。
“給我盯緊徐離曜的那兩套房子吧！”陸時銘忽然道。
這個沒頭沒腦的任務，反倒是讓電話那頭的聶恒微微愣了一下。
一般來說，既然找到了太太，也找出了當年帶她離開景江市的“罪魁禍首”，不是應該盯緊那兩個人，才是更為要緊的事情嗎？
兩棟沒手沒腳又不會亂跑的房子，有什麽可值得盯的？
陸時銘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悠悠道，“鹿兒如今恨我恨得入骨，你們貿然去盯她，一旦被她發現，隻會讓她更加想要逃離這個地方，至於徐離曜，當年他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帶走鹿兒，又能把她藏在威尼斯那麽多年，足見不是我印象中的那副紈絝子弟樣，他既能讓你查不出任何東西來，哪怕你派人去跟，也不會跟出任何結果的，倒不如去盯緊那兩套不會跑的房子。”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隨即是一聲成竹在胸的淡笑，“越是有軟肋的人，才越會想要掩人耳目，他能藏秘密的地方就隻有那兩棟房子……”
——
蘇鹿回到家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行李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她怕了。
本以為自己跟陸時銘的這次重逢隻是意外，他可以裝作不認識自己，那麽她也可以無視他的存在，隻等珠寶展的工作徹底結束，他回國，他們依舊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交集的兩個陌生人。
可她仍是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他。
酒店套房裏，他明知那根鑽石項鏈屬於別人，卻依舊固執地讓她去試，那樣的行為代表了什麽？
是羞辱。
對她當年不辭而別的深深羞辱。
明明他都已經不再愛她，身邊也有了另一個女人作陪，他就真的一點兒也不願意放過她嗎？
蘇鹿不敢去想，若是有一天被他知道了珠珠的存在，他會如何對待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兒？
是爭奪？
拋棄？
還是幹脆就像剛才對待她一樣，不吝惜他的殘忍跟決絕極盡羞辱。
她的人生已經過得糟透了，無論如何，她都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再經曆一遍，那麽剩下的辦法就隻有走。
走得離陸時銘遠遠的，讓他永遠都沒有這個機會來發現珠珠的存在。
徐離曜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倚在門沿，既不上前阻止，也沒有要幫忙的打算，隻等蘇鹿收拾完所有的東西準備下樓，他才猛地伸手製止她，沉聲問道，“你打算幹嘛？”
“你別管我！”行李箱被按住，蘇鹿試了幾下都沒能提起來，隻好深吸口氣對徐離曜解釋道，“我見到陸時銘了，在今天的歐洲珠寶展上。”
“我知道。”徐離曜對此，絲毫不意外的樣子，聳了聳肩，“可那又怎麽樣？”
……那又怎麽樣？
要說徐離曜知道陸時銘出現在威尼斯的消息，倒也並不稀奇。
畢竟，剛才從希爾頓酒店下來的時候，是他親自開車來接的自己，這幾年來，他們之間的關係雖然不錯，但也不至於要好到這種地步，不是萬分緊急的情況他不會表現得那麽異常。
可他居然問她，那又怎麽樣？
“徐離曜。”
蘇鹿對視上那一雙狹長的眉目，認真道，“我很感激這幾年來你為我還有珠珠所做的一切，我跟陸時銘的私人恩怨，並不想牽扯到你頭上，可他現在出現了，剛才在酒店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