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雙保險
“老樣子。”
蘇鹿微微笑著,眸中卻又劃過一抹黯然的神色。
沈音豈會不知這是她故作輕鬆的表現?
其實這兩天,她也偶爾聽莊若鈞提起,說是蘇鹿每天中午仍幫著陸時銘擦拭血漬,兩人全程卻再無交流。
沈音看著自己的好友傷心難過,自然也於心不忍,又跟莊若鈞商量著,看看能不能幫他們一把。
結果莊若鈞卻說,“讓時銘自己去解決吧,以前他坑過我一把,這回輪到我見死不救,再說了,時銘要是連這點小事都搞不定,也就別繼續在蘇鹿的身邊打轉了,趁早放了人家自由,讓她去找個更好的吧!”
這段話,莊若鈞是在陸時銘的病房門外說的。
意欲“報複”他上次謊報軍情,故意誤導自己沈音懷孕的事情。
沈音完全沒有讀懂莊若鈞的內心活動。
對於他這種隔岸觀火看熱鬧的舉動雖然不滿,卻也是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畢竟,感情這種事情,旁人能起的最多隻是推動作用。
能不能解開心結重歸於好,關鍵還得看他們自己。
收攏思緒,沈音看著麵前已然興致不高的蘇鹿,隻能低勸道,“別想太多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總會慢慢過去的。”
“但願吧。”
蘇鹿也拍著她的手背寬慰。
在住進這家醫院第四天的時候。
蘇鹿沒能等到陸時銘,卻在後湖邊上意外遇到了重傷初愈的程錦希。
彼時的蘇鹿正在後湖邊上散步,而程錦希則是在陸時銘手底下人的監視之下做著複健訓練。
見到蘇鹿過來,他的眸中頓時閃現過驚詫之色,想要朝她走近,卻被陸時銘安排的人伸手給攔了下來。
“沒關係的。”
程錦希看上去像是有話要說,蘇鹿衝著手下笑了笑,“隻是講幾句話而已,他不會對我怎麽樣,你們退遠一些看著就好。”
反正她跟陸時銘都已經僵化到了這種地步,蘇鹿不怕他知曉什麽,抬腳就朝程錦希做複健的場地走了過去。
手下的人似有猶豫,但一想到上次,陸時銘親自將她抱回半山別墅的舉動。
足以說明這位太太在陸總心目中的地位。
稍作權衡之後,還是衝她微微頷首,而後朝著一邊退開了。
蘇鹿這才走到程錦希的身邊,對著他虛虛一笑,“怎麽樣,身體好些了嗎?”
自從那晚之後,其實她並沒有見過程錦希。
不過從聶恒以及莊若鈞的嘴裏,多少還是能夠聽到一些跟他有關的消息的。
據說陸時銘那一槍雖然沒能要了他的命,卻好巧不巧地,正中了他左臂上的一根神經。
即便醫生已經在手術過程中盡力搶救,也仍是回天乏術,他的整條手臂從此失去了知覺。
“還行吧……”
程錦希剛剛做完一組複健訓練。
很是簡單的動作,他卻做得異常艱難,甚至整套下來,額頭都已經滲出了一層細密的薄汗。
他喝了口水,轉頭看向蘇鹿,又被她身上那套藍白相間的病號服給紮疼了眼。
“鹿鹿,你……”程錦希的臉上頓時震驚不已,“他又欺負你了,是不是?”
明明他自己都是一副虛弱至極的樣子,倒還沒忘記替她抱不平。
蘇鹿眼角一跳,幾乎是下意識地否認道,“不是!”
“不是陸時銘做的。”她緩下情緒又重複了一遍,已經不想再在這兩個男人中間引起任何不必要的麻煩了,“額……是、是我自己,那天在碼頭吹多了風覺得有點感冒。”
程錦希看著她。
還是跟以前一樣,她撒謊的時候習慣避開人的視線,一雙無處安放的手就總愛抓著自己的脖子。
其實程錦希又怎麽會不明白呢?
蘇鹿救了他,又放走了他的母親,這在陸時銘那裏本來就是罪無可赦的事情。
而她如今還能安然無恙地站在自己麵前,想來已經算是那個男人莫大的“恩賜”了。
至於其他……
他們才是夫妻。
就算陸時銘真的做了什麽禽獸不如的事情,隻要蘇鹿不吭聲,他也沒有任何的理由跟立場來替她出頭。
“是嗎?”程錦希苦澀一笑,沒去戳穿她如此蹩腳的謊言,“那你多注意休息,沒事別總在外麵晃蕩,最近降溫。”
“好。”
蘇鹿訥訥地點頭。
總覺得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心理能力。
他能一派鑄錠,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過地跟她談笑風生,她卻做不到若無其事,也無法忽略這段時間以來,他對自己的欺騙跟利用。
所以在說完這句話之後,蘇鹿轉頭就打算離開,程錦希卻驀地開口叫住了她。
“鹿鹿!”
他伸手去攔,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的左臂已經沒有了知覺,深深刺痛的感覺頓時充斥了大腦。
直到蘇鹿停下腳步,回過頭來,滿臉疑惑不解地看著他。
他才壓下情緒,有些吞吐而忐忑地問道,“你……你就沒有什麽話想要問我的嗎?”
即便已經表達得足夠隱晦,蘇鹿仍是從他閃爍不定的眼神裏捕捉到了深意。
目光不由地一怔。
“你覺得我該問些什麽呢?”她扯動唇角擠出一個笑容,表情卻比不笑時還要難看幾分,“是問這三年來,你跟陶姨都是怎麽欺騙我的?還是那天晚上,我灌醉陸時銘拓下他的指紋之後,黎安嵐為什麽會出現在他身邊?”
蘇鹿不傻。
如果說陶婉瓊的那一出綁架,是程錦希用來挑撥自己跟陸時銘關係的伎倆。
那麽事到如今,她不至於還察覺不出,黎安嵐就是一道“雙保險”,一旦陸時銘在醉酒狀態下真的跟她有了什麽,那麽以蘇鹿的立場,就絕對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而她跟陸時銘的婚姻,也很有可能會走到盡頭。
程錦希的臉上閃過微微錯愕。
即便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蘇鹿會知曉這一切,聽她親口說出來的時候,仍是覺得難堪無比。
他動了動唇,似乎想跟她解釋什麽,但到最後能說出口的,也就隻剩下兩個字而已。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