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走一步看一步
她想著，這大概是有生以來自己過得印象最深刻的一個年了吧？
以往雖然沒有家人的陪伴，跟著沈音一起，倒也能過得開開心心。
卻沒有一個新年是糟成這樣……被痛苦跟絕望的感覺徹底包圍的。
以至於第二天一早，當醫護人員進來病房查房的時候，都要分不清楚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傷患。
蘇鹿的衣服被撕了個七零八落，身上裹著的是他拿來備用的一件病號服，過大的尺寸遮不住她嬌小的身軀，領口處清晰可見她鎖骨下方觸目驚心的紅痕，還有臉上遍布的淚痕。
讓人一看就知道這個房間裏昨晚都發生了什麽。
倒是躺在床上的男人，絲毫不見病態，眉梢眼角甚至還流露出幾分神清氣爽來。
見到醫生進來，他的麵上也不見尷尬之色，隻沉著眉眼冷聲道，“都杵在那裏做什麽！還不把人送去檢查一下？”
“是是是……陸先生，我們馬上就去！”
為首的醫生最先反應過來，彎身想扶蘇鹿一把，卻被陸時銘極為淩厲的眼神給瞪了回去。
他這才驚覺自己是個男人，趕緊示意了身後的女醫生上前。
一群人就這樣七手八腳地把蘇鹿送到了診療室裏，脫掉衣服給她檢查身上的傷痕。
她的傷勢其實不重，那些看起來觸目驚心的紅印，也不過就是動情時分他留下的痕跡。
唯有腿間生疼得厲害，是他對她試圖逃跑的懲戒方式。
蘇鹿在單獨的病房裏躺了整整一天。
等到傍晚的時候，沈音不知從哪兒聽來她住院的消息，匆匆趕了過來。
見到她這副傷痕累累的樣子，先是驚奇地罵了一句“我靠”，而後手捂住嘴，眼淚都忍不住地落了下來。
“鹿鹿，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好端端的，你怎麽就被陸時銘給折騰成這樣了？”
蘇鹿聞言轉過身來，一張臉上仍是空洞至極的表情，卻也有淚水順著眼角慢慢滑落。
沈音就走近床沿過去抱她，小心著動作不敢觸及她的傷口，嘴裏仍不忘罵罵咧咧道，“蠢！蠢死你算了！”
兩個女孩兒就這麽抱頭痛哭了一會兒。
等到情緒漸漸平複，蘇鹿才將近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包括程錦希還活在世上，陶姨也並沒有瘋，而她跟程錦希精心策劃的逃跑計劃竟被陸時銘輕易識破這些，一一告訴了沈音。
沈音聽聞蘇鹿身上的傷痕並非陸時銘虐待所致，滿心的義憤填膺稍有舒緩。
但也忍不住對程錦希的事情唏噓感慨起來，“以前你總覺得程錦希還活著，我還不信，沒想到……”
沒想到他不僅活著，還選在了一個最不恰當的時機出現在蘇鹿麵前。
倘若蘇鹿還沒有遇上陸時銘，那麽程錦希出現，重新回到蘇鹿身邊，倒也不辜負她白白等了這麽些年。
可偏偏，蘇鹿心裏已經有了別人。
他這個時候再回來，就真是把她逼到了進退兩難的地步。
想到陸時銘，沈音眼角又是一跳。
不禁抬頭問蘇鹿，“那你跟陸時銘……你現在，到底是怎麽打算的啊？”
剛才她以為，蘇鹿身上的傷完全就是被陸時銘虐打所致，因此將他歸置為了“渣男”一類。
如今聽了這整件事情的經過，倒是覺得他的怒氣來得情有可原。
隻是如此殘暴的懲罰措施，想想還是覺得匪夷所思。
“我也不知道。”蘇鹿苦笑著搖了搖頭，“走一步看一步吧！”
“哎，男人到底是種什麽樣殘忍的動物啊，一言不合就用下半身來思考問題？”
沈音感慨著，門口處忽然響起一道極為清潤的聲音，“糾正你兩個錯誤，第一，下半身不是用來思考問題而是用來解決問題的；第二，就算是用下半身來解決問題，你該用的形容詞也不是‘殘忍’。”
莊若鈞說完，目光很快落在了蘇鹿身上，“怎麽樣，身體的感覺好些了嗎？”
蘇鹿並不習慣被一個異性詢問自己如此私密的病症，臉上閃過一抹微微的尷尬。
但還是禮貌回答了他的問題，“好多了，謝謝關心。”
倒是沈音，見了莊若鈞就跟個被點燃的炮仗似的，不懟他兩句都覺得渾身不舒服。
“不該用殘忍？那你覺得我該用什麽形容詞？齷齪？下流？還是卑鄙無恥？”
沈音雙手環胸笑道，“莊若鈞，我發現你這人還挺逗的，要替你的朋友開脫也選個證據沒那麽確鑿的場合好不？有本事你去親身感受一遍鹿鹿的遭遇，我看你還說不說得出來這種風涼話！”
“我……”莊若鈞頓時被她噎住。
讓他去親身感受一遍蘇鹿的遭遇，不就是讓他去跟陸時銘……
莊若鈞的臉色頓時拉了下來，“沈音，我在就事論事地跟你講道理，你在亂七八糟胡說些什麽？”
“我也在就事論事地跟你講道理啊！”沈音反駁。
隨即又覺得看莊若鈞實在不爽，催促道，“還有，你一個男醫生沒事兒跑女患者的病房裏來做什麽？有事說事，沒事趕緊給我走人！”
“是關於時銘的事。”莊若鈞看了蘇鹿一眼，才說，“昨晚……咳，總之他手臂上的傷口開裂了，剛剛才做完補救，還是跟昨天一樣，不願意讓醫護人員給他擦拭血漬，就連我進去都被他給趕了出來，蘇鹿，這件事情我隻能來麻煩你。”
沈音聽到他被陸時銘給趕出來的時候，忍不住捂著嘴偷偷地笑。
隨即又佯裝生氣地沉下臉，“麻煩什麽麻煩？不去！鹿鹿自個兒還病著呢，憑什麽去伺候他一個生龍活虎的人？他要不愛擦就別擦了，少擦兩次又死不了人的，是吧莊醫生？”
雖然能夠理解陸時銘發怒的初衷，但見他把蘇鹿折騰成了這副慘兮兮的模樣，沈音心裏始終是抱有一絲怨言的。
因此故意拿這事情來激一激莊若鈞。
莊若鈞果然皺起了眉頭，“沈音，你就不能少給我添點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