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氣象局的應酬
其實這段時間以來，宋嫂倒是沒少旁敲側擊地問過蘇鹿，到底跟先生之間發生了什麽。
雖然作為下人，不該太過去打聽主人家的事，但宋嫂畢竟也是照顧了陸時銘多年的老傭人，如今看著他們夫妻這般別扭，心裏自然是急得不行。
可每回才提到這個話題，蘇鹿不是打著哈哈混過去，就是保持沉默不說話。
幾次下來，宋嫂看出她心中的苦悶，也就配合地沒敢再多提。
而此刻，看著因為自己一句無心之言就驟然僵了臉色的蘇鹿，她的語氣也多了一絲歉意，“太太，我……”
“沒事的宋嫂。”
蘇鹿依舊低頭揉著麵粉，可那笑容裏所透出的落寞，她又怎麽會看不到呢？
宋嫂本就是個直腸子，再加上這幾天來實在是憋得難受，話題一經打開，她也就鬥著膽子繼續提了一句，“太太，你別嫌我多事，其實我們先生呐，也不是什麽不知冷知熱的人，可能以前的時候在部隊待得久了，打交道的都是那些槍啊彈的，所以現在，整個人也變得有些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不過這樣的男人才足夠專情不是？至少不會拈花惹草地再去招惹其他，一旦認定了就是一輩子的事。”
蘇鹿沒去仔細聽宋嫂替陸時銘找的這番說辭。
倒是隱隱抓住了她話中所提的某個關鍵詞，虛笑了一下反問，“你怎麽就知道他不會？”
宋嫂反應了片刻，才意識過來蘇鹿指的是“他不會拈花惹笑”的事，“別的人我不好說，這要是我們先生，那我就敢打著包票跟太太保證了，他從小就是我看著長大的，人品跟秉性，自然我也是最了解的，以前太太跟小姐都還在的時候，他就能擔當起一個好兒子跟好兄長的責任，對我們下人也很照顧，這樣一個尊重女性的人，怎麽會做出什麽腳踏兩條船的事兒來呢？”
說到這裏，宋嫂下意識地頓了頓。
因為她還並不知道蘇鹿跟陸時銘之間的問題，見她此刻意有所指地提及，免不了有所猜測，“太太是不是看到些什麽了？”
蘇鹿沒說話，手上揉著麵粉的動作卻僵了一下。
宋嫂覺得自己的猜測被佐證，又問，“難道是……黎小姐？”
黎這個姓氏並不多見，又能恰巧出現在陸時銘身邊的，除了黎安嵐也不會再有別人。
蘇鹿難免有些詫異，“你知道黎安嵐？”
結果宋嫂反而跟舒了一口氣似的，看她一眼，“還真是這麽回事啊！太太，您多慮了，黎小姐跟先生從來就不是那種關係，隻不過黎小姐的哥哥是我們家小姐的丈夫，也就是先生的妹夫，後來小姐跟姑爺一起在車禍中喪了生，黎家的二老又常年居住在國外，姑爺臨死前囑托了先生要好好照顧他的妹妹，因此兩人的關係才比常人要好一些，剛才我聽你提及，也是第一反應就想到了黎小姐，不過她在姑爺去世後沒多久就去國外投奔了父母，怎麽現在這是……回來了的意思嗎？”
那邊宋嫂還在疑惑著，這邊的蘇鹿卻是忽然沒了興致去回答她的問題。
心中緩緩流淌過的，是一抹類似舒然暢通的感覺，仿佛連日來積壓於心的烏雲都在一瞬間散開了似的。
原來黎安嵐跟陸時銘的關係並非她想象的那樣，原來他們並不是情侶。
可與之一並冒出來的，是在盛光大廈門口，男人看她時那種惱怒又冷然的眼神，幾乎在同一時間打消了她心頭莫名浮現出來的雀躍。
是不是又如何？
她跟陸時銘之間的問題，並不是因為黎安嵐才引起的。
更何況，就算陸時銘對黎安嵐並無其他，從幾次碰麵黎安嵐對自己那份若有似無的敵意來看，她對陸時銘也不僅僅是一句“比常人要好一些”就能夠解釋的。
宋嫂見她不說話，還以為是自己的勸說沒能起效，忍不住又歎息了一聲，“其實先生他對你倒是真的不錯，可能有的時候心思太深不容易表露，又或者是這些天他真的太忙了，所以忽略了太太，上一次我到書房去送茶的時候，還聽到他在打電話，說是要約氣象局的領導吃飯呢，也不知道先生一個搞金融的，怎麽連氣象局的應酬都有？”
無意間的一句話裏，蘇鹿倒像抓住了什麽重點似的，頓時擰起了眉頭，“你說什麽？氣象局？”
“是啊！”宋嫂點點頭，“就是之前，你們約了要一起出去的前一天，我親耳聽到的。”
有什麽模糊的畫麵在蘇鹿腦子裏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她想到某天晚上，自己坐在客廳裏寫Vincent的采訪問題時，被陸時銘抓包之後而隨口扯出的聖誕願望。
還有平安夜那天，幾乎是50年沒有下過雪的景江市，竟然在一夕之間就下起了一場鵝毛大雪。
以及某個微乎到差不多要被她遺忘的細節……
那應該是在平安夜的早上，陸時銘出門之前，她似乎是見到他正要把什麽東西從櫃子裏取出來，但因為自己的突然出現而被打斷。
當時他還有些不耐煩地問了自己一句，到底要在客廳晃蕩到什麽時候。
蘇鹿被他這莫名其妙的質問弄得十分無語，幹脆死磕到底地一直賴在客廳不走，最後陸時銘實屬無奈，這才甩了甩袖子負氣離開。
隻是現在想起來……
對了，櫃子！
想到陸時銘當時準備取東西的櫃子，蘇鹿猛地就抬腿衝向了客廳，那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在半山別墅出現過，想來當時的東西也沒有機會可以取走。
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打開抽屜，結果可能是過於急切，那底下的軸輪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卡住了似的，一連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
等她終於如願以償地打開了抽屜，原本焦慮的眼神一下子就沉澱了下來。
啤酒。
塞滿那隻抽屜的東西不是別的，而是那天她提到過的，想要在雪天的摩天輪上喝的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