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如此丟臉
叫他什麽?
蘇鹿茫然又不解地眨了眨眼睛,秉著公事公辦的原則,當然是管他叫陸總啊,直接叫陸時銘的話,豈不是顯得很沒有禮貌?
不過看他的表情,怎麽倒像是對這個稱呼很不滿意似的?
濃黑的眉峰微微蹙著,那兩片抿緊的薄唇裏,透著一種說不上來是疑惑還是不悅的情緒。
這讓蘇鹿的心裏更是一陣忐忑,直到腦子裏一閃而過,是昨天晚上他手肘抵著門框,眉眼輕佻讓自己叫聲“老公”的畫麵。
所以他的意思該不會是……
聯想到那種可能性,蘇鹿隻覺臉頰燙得幾乎要燒起來了。
她捏著衣角,心頭是一下一下劇烈的跳動,可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她張口便叫出了那兩個字。
“老公……”
反正這裏隻有他們兩個人,就算是丟臉丟到了姥姥家,出了這道門她也能選擇性遺忘。
陸時銘身軀一頓,看向蘇鹿的眼眸裏頓時浮現一抹濃濃的驚詫。
大概真是別扭到了極點,她的雙手還在不斷摳弄著自己的毛衣衣擺,因槍響而導致的慘白臉色也早已被淺淡的紅暈所取代。
隻有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仁,破天荒沒有回避掉他的視線,甚至還在滿懷期待的,等著他的回答。
陸時銘喉結不自覺滑動了兩下,正要開口說話,一道突兀又不和諧的男聲忽然插了進來,悔得蘇鹿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咳!雖然不該在這種時候打擾你們,不過時銘,你什麽時候有的老婆,我怎麽不知道?”
我勒個大去!
誰能告訴她,為什麽這個一眼看得到底的地方,竟然還會無端端冒出個陌生人?
不,不是陌生人。
從他對陸時銘的稱呼來看,他們甚至還是關係不錯的朋友。
可這也並不代表他就該目睹自己如此丟臉的一幕啊!
蘇鹿此刻正站在陸時銘的對麵,也就是背對那道聲音的位置,這種視線的交匯點讓她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陸時銘卻忽然意味深長地朝她瞥來一眼,而後對她背後的那個男人說道,“嗯,我也才剛知道。”
蘇鹿,“……”
這男人,分明就是故意的吧?
想到他看自己時那種直白又愉悅的眼神,蘇鹿隻覺臉頰一陣青一陣紅,也顧不上還有個外人在場,迫不及待就想離開這個連空氣都透著一股子尷尬的地方。
陸時銘仿佛看穿了她的意圖,在她挪動腳步之前,不動聲色就捏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力道不重,卻很沉穩,拇指無意間劃過她細細的靜脈,仿佛連那根細小血管的跳動都加快了些似的。
背後,聲音清朗的男人還在繼續講話,似乎對她有著不小的好奇心,“那你也不給我引薦一下?”
這話讓本就尷尬的蘇鹿,腦袋更是垂得低了一些。
陸時銘的神色也添了一絲淡漠,“我以為那套德國定製的手術刀,足夠堵得上你的嘴。”
蘇鹿沒聽懂這句八竿子打不著的話,倒是她身後的男人聽懂了,立即被噎住似的咳了兩聲。
轉移話題道,“咳,那什麽……今天練得有點出汗,我去洗個澡,你們繼續!”
說完,還真就放下槍,直接離開了。
甚至在越過蘇鹿的身旁時,也沒有任何用餘光打量她的動作。
還真是……老實巴交得可以啊。
或許是受到先入為主觀念的驅使,總覺得跟陸時銘打交道的人,應該都是類似於他那種西裝革履的成功人士。
不過眼前的這個顯然不是。
清雋款款,倒更符合老師或者醫生一類的職業。
蘇鹿正想著,耳邊,低沉不耐的嗓音忽然響起,“看夠了沒有?”
臉上的表情有過微微一愣,等她回過頭的時候,陸時銘已經重新走到了射擊台邊,手中的步槍也被他換成了一支小型的勃朗寧手槍,正一顆一顆快速地往槍膛裏上著子彈。
他的動作很是熟稔,幾乎不用拿眼去看,長指飛速運行的同時,還分神朝她淡淡問道,“玩過射擊嗎?”
蘇鹿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不說記者這項工作幾乎占據了她大半部分的私人時間,就算有那個閑心,她也不會選擇這麽驚心動魄的活動。
陸時銘倒也不甚在意她的回答,正好換完手中的彈藥,他衝蘇鹿招了招手,“過來。”
蘇鹿的腳步沒動,意識到他是想讓自己陪他玩,又重複了一遍,“我說了我不會。”
“不是要讓我高抬貴手?”陸時銘扯動唇角淡淡一笑,視線同時朝她掠過一眼,“練槍的癮還沒過,你又把我的陪練給嚇跑了,這手還怎麽抬得起來?”
蘇鹿無語,那人是她嚇走的嗎?
不過一想到自己還真的有求於陸時銘,也隻能先暫時忍下了。
射擊場這裏就有專門的更衣室,蘇鹿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陸時銘正倚在欄杆處抽煙。
他的動作慵懶而隨意,未拿煙的手裏還握著那把勃朗寧手槍,間或將食指套進扳機護圈裏,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著。
許是察覺到了身後開門的聲音,男人才緩緩轉過視線,幽深如墨的眸子不經意掃過麵前的女人。
蘇鹿身上的牛仔褲跟毛衣外套都已經換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專業射擊服,並不是很能襯托身材的款式,穿在她身上,倒別有一種英姿颯爽的韻味。
隻不過……
男人的目光忽然定格在蘇鹿所穿那套射擊服的裝飾上,薄唇勾起了一抹淺淡的笑意。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怎的,無論款式或顏色,這女人選的衣服都跟自己身上那套一模一樣。
此時兩人這麽麵對麵地站在一起,就像是穿了情侶裝似的。
而蘇鹿也顯然注意到了這個細節,一時間,窘迫的臉蛋就更是添了絲燙意。
她哪兒知道自己會這麽手背,連隨便挑的衣服都能跟陸時銘撞衫?
穿已經穿出來了,重新去換未免顯得刻意,可如果不去換的話,她很難保證以自己的這層臉皮還能撐多久。
“這衣服好像有點緊,要不我去……”
話未說完,掌心忽而一沉,陸時銘已經把槍扔給了她,“過來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