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匯聚
半安聽著填坑的人聲、伴著烏鴉的叫喚一直處理病人到中午,連飯都沒吃上。她好不容易騰出空去廚房找個硬餅子,卻發現整個院子裏都躁動了起來。
半安被周圍人突如其來的興奮搞得毛骨悚然,她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恐慌猜測:“難不成有洪水來了?”
人群哇呀呀的往城外跑,就連腿不靈巧的災民都跟著出去看了熱鬧。
半安心慌,跟著近衛軍爬丄牆頭,看見城外大路上,慢慢出現的一群雄赳赳氣昂昂的侍衛。
領頭人騎著高頭大馬,一身閃亮的鎧甲。他的身後是一行馬車,有車廂也有囚車,浩浩蕩蕩的逼近城門。
“這是發生什麽了?”半安問身邊的男人,眼神不好確實讓她有點不便。
近衛軍同情的看她一眼,欣喜的告訴她:“是陸大人!”
半安歪頭。“哪個陸大人?”
近衛軍以為半安沒聽清,用更大的聲音喊:“陸行!大人!回來了!”
半安木訥的點頭,皺眉擺手讓人附耳過來。
男人聽話的靠過來,隻聽耳邊巨響。“老!子!是!瞎!不!是!聾……”
女人喊完跳下牆,便往城門口跑。
她將剛拿到手的硬餅子揣進懷裏,暗暗期待,陸行來了,她應該不用吃稀粥和硬得打死人的幹糧了。
近衛軍見到自己的老大和兄弟別提多激動,連摟帶抱,就差上嘴去親,半安一邊嫌棄一邊感動,鄙視這群人沒見過世麵!
司霽白站在城門口,穿著一身沾了灰塵的黑衣迎接,風塵落在他的身上不但不削風采,反而平白多了幾分傲氣。
陸行遠遠的下馬步行,腳步匆匆,到了男人三步外就單膝跪下抱拳行了禮。
“王爺……屬下回來了!”
司霽白負手而立,看著他身後的隊伍和成果,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辛苦了!”
陸行沉默。“是屬下的榮幸。”他帶著幾十個近衛軍南下,將那些躲起來尋歡作樂的官員一一捉了過來,遇到負隅頑抗的當場處決。
整個追擊過程神出鬼沒,並沒有遇到太多危險。比起他知道的關於王爺的遭遇,他覺得自己無比幸運。不過身為近衛軍統領卻要靠著自家主子吸引敵人視線才能完成任務,他覺得自己實在是無能。
男人的豹眼中泛起水霧,激動得難以自持,他的雙手緊緊抓著司霽白扶他的胳膊,以明心誌。
司霽白微微掙紮一下,見男人半天都沒個完,晃了晃手:“起來吧!有什麽事進屋再說!”
陸行沒想到主子對他這麽冷淡,不敢置信,手上握得更緊,急切的想為自己解釋一番。
司霽白臉都白了,明說:“本王胳膊上有傷!你不要這麽拉扯本王!”
陸行像是被東西燙了手,忙著鬆開,臉上是尷尬的笑容。“爺,趕緊進屋,保重身體,外邊風大……屬下這帶回來上好的金瘡藥!”說著還不忘瞪韓家幾人教訓:“你們是幹什麽的?怎麽讓王爺受了傷!”
韓家人挑眉表示不滿,心想真是辦了大事,這回來的態度都不一樣了!
他們互相對視一眼,達成共識,決定先忍他幾天,再找機會滅滅這老小子的囂張氣焰!
陸行和司霽白合作成的這次瞞天過海計劃收獲頗豐。
他拿著已經調查好的貪下賑災銀的官員名單,到他們的府裏挨個抓。除了幾個特別狡猾的還在追蹤,其餘人都在他的隊伍裏。當然,還有一些和燕家勾結的家族在陸行的威逼利誘下主動要求坐車來見司霽白,以求寬大處理……
當然有聽話的也有不聽話的,陸行對不聽話的家族處理方式更簡單,直接放到囚車裏關著帶過來。
“這些人屬下已經簡單的審過了,這個韓春成!他已經承認了,是因為他們一直私吞修補河堤的朝廷撥款,加上今年的雨水大,才會導致江壩出現了缺口……還有這幾個……”
陸行指著名單上的一行名字。“這些人是和燕家是一條繩的人,這個姓吳的!他說隻要我們放過他一家,他願意將自己和燕家合作哄抬糧食價格的事說出來。”
紙上的人名密密麻麻,陸行指著其中幾個重點給司霽白匯報。
司霽白很滿意這次行動,江南的毒瘤已經拔了一半,剩下一半就是處理瘟疫問題。
想到這裏,男人疼疼欲裂。“告訴你帶回來的人,不要進南邊那個院子!”
陸行第一時間點頭,但他有點不明白。“那些兄弟怎麽了?”
司霽白垂下眼,歎了一口氣。“院子中的人都患上瘟疫了!”其實不僅是院子離,城裏的每個人都有發病的可能。
“這……”瘟疫……陸行一路上聽見的都是這個詞。可當他們到了江南那些依然完整的富裕城池時,這個令人談之色變的詞就被遺忘了。
這也不怪他!除了腳下幾個城被毀得不成樣子,江南的其他地方並沒有受到怒江洪水的影響,江水隻是給他們刷了刷路麵。在那些城中看熙熙攘攘的人流,陸行甚至有種江南平安的錯覺!
司霽白見他平複下來,思慮良久低聲對他說,“如果這幾天院子裏的人還是不能好轉,你就安撫好他們的家人了!
陸行臉色大變,卻還是艱難的答應:“王爺您放心……”
韓為馬不停蹄的對來人進行審問,突擊的結果很成功。那些被養的白胖胖的官員看見韓為甩鞭子時就將知道的都招了。
他們中有些是因為被威逼,有些是利誘。有些是貪腐站隊後無法脫身,有些是在長久的壓榨百姓中徹底失了良心。
眼前這些曾經高高在上的人,不論老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對涼城,江州,池州的遭遇毫無所動。見死不救!私吞朝廷撥的救濟糧!甚至關上城門,不讓災民入內!
商人們見利棄義,聯合起來哄抬糧食價格,讓城外的人看著希望活活餓死。他們卻在城內享受溫柔鄉,直到陸行夜裏去抓人,有些人還趴在女人的肚皮上。
但是韓為發現了蹊蹺,這些人幾乎都是明擺著的二皇子隊伍中的人,可當他提到二皇子時,沒有一個人承認此事和二皇子有關。
他們說著統一的假話,隻有一個可能,有人提前將問題的答案刻在了他們的心裏。
他們不得不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