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我又漲價了
段一刀跑了,這個殺手雖然刺殺水平有點差,但是逃命的水平和半安不分上下。
韓為垂頭喪氣的回來,身後還跟著幾個同樣耷拉著腦袋的兄弟。
“沒抓到!”
半安在一旁撇嘴,滿臉鄙視。“虧你還是個抓人的行家!嘖嘖嘖!徒有虛名!”
韓為事情沒辦好本就低人一頭,在被無情的嘲諷一波,更覺得沒麵子,當即轉身,“我再去找!”
半安看小兄弟怒了,趕緊安慰:“別啊!下次你早點來一定能將他一舉拿下!”說完還不忘眨眨眼以示鼓勵。
司霽白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一下,心想女人這話是說給自己聽得。她知道韓為在窗外不進去,想必也猜到了是他的命令,這個小狐狸。
“沒抓到就算了!處理好之前說的事就行!”司霽白給韓為解了圍,韓為也知道孰輕孰重,沒工夫沮喪,匆匆出了門。
折騰了半宿,天都要亮了。半安打著哈欠,往那被刀砍得不成樣子的榻上走,準備趁著天沒大亮補個覺。
司霽白也不攔著,坐在一邊的桌子上掏出一塊小小的布研究,是一塊灰色的粗布衣料,一尺見方,一邊是毛茬,一邊用細密的針腳封了邊,應該是個衣服上袖子的位置。這些都不重要,重點是在這塊布的中間位置,上邊有一塊手心大小的黑線繡成的半朵蓮花。四個花瓣整整齊齊,做工精致。
男人抖著手中的布,故意歎了一聲氣吸引女人的注意。“半安……”
半安眯著睡眼轉過頭,“幹什麽?”然後她的瞳孔猛地一縮。女人趕緊垂眼,躲開司霽白探尋的視線:“不睡覺幹什麽!趕緊滾蛋!”
女人動作一氣嗬成,男人沒能找到破綻,懷疑的神色稍有緩和,“王瘸子是怎麽當上你師父?”
半安翻過身,臉衝著漏了洞的窗戶一麵,平靜看見標記時的心情,聲音懨懨的:“還能怎麽當,老子小時候家裏吃不起飯,正巧王瘸子想收個徒弟繼承衣缽,家裏就把老子送他當了徒弟!隻要給口飽飯就行的那種徒弟!”語氣淡淡的,沒有憤恨沒有傷心,說的像是別人的事。
司霽白單手拄腮,半倚在桌邊,似乎在考慮事情的真實性,“那你的醫術也是王瘸子教的?”男人一針見血,他可是查的清清楚楚,從來沒聽人說過王瘸子會行醫。
半安撇嘴,“不是!給你縫傷口的手法是跟街上的繡娘學的……”
聽見這話,司霽白毒誓覺得後背上蜈蚣狀的傷口隱隱作痛。他將問題轉到更犀利的方向。“那嚴扶正為什麽派人殺你!”
半安困頓的腦袋瞬間清醒了一半,在男人看不見的陰影中,臉上的黑眸快速轉動。“嚴扶正這種級別的官還不是想殺誰就殺誰!殺我可能是因為……”她猛地頓住,將戰無傷四個字咽了回去。好不容易江南戰無傷的風聲過去了,男人也很久沒有提,她此時提這個人不是往槍口上撞。
“殺我可能是因為看我不順眼吧!”她敷衍道,“那死人坑的事情查的怎麽樣了?還有那胖知府,誰殺的?”
司霽白輕笑出聲,合計女人這打岔的水平真是差了點,“你還有心操心江南的事,與其有心管別人,不如關心一下自己,看看自己的人頭值多少錢!”
要不是跟著肅王府江湖人不好下手,這女人現在連安穩覺都睡不上一個!
“我?我又漲價了?”半安想笑卻笑不出來。她自然知道自己的處境,這也是她在江南遲遲不敢跑路的原因。天要塌下來,站在高個子身邊才安全!
不過關於師父,也不知道這狗王爺查到了多少。
男人隨意的將手中的布料扔到桌上,繼續剛才的話題。“能養出你這全能劊子手的師父,想必也不是什麽普通人!”
小狐狸守口如瓶,想靠這麽問話從她嘴裏敲出點什麽難於上青天,與其讓小狐狸戰戰兢兢的警惕,還不如他親自動手查的靠譜。
短暫的試探以慘烈的失敗告終。男人歎氣,“行了,別睡了,收拾下我們出城!”
半安正想著男人要是繼續這個話題應該怎麽敷衍過去,沒想到對方輕易就翻了頁,不過她也因男人的話而愣住:“出城?”城外無數人等著捅他們刀子,現在出城不是送人頭嗎?
男人從凳子上站起,認真撫平袖口上的褶皺,同時將露出來的係著玉鈴鐺的紅繩塞到袖口中,臉色嚴肅。“出城,近衛軍找到一群災民!我們去看看!”
災民是在死人坑北麵三裏路外找到的,是夜裏的火光讓近衛軍發現的他們。
幾十人躺在稻草鋪成的地上,人挨著樹靠在一起,樹上搭著簡易的遮雨棚。麵前的火堆上用木棍架著架子,正劈啦啪啦的烤什麽東西,遠遠聞著甚至還有食物的香味。
“這個味道……這是在吃什麽?”半安鼻子好用,遠遠的就聞到了,那種腐爛的惡臭中混合著的油葷味,讓人忍不住皺眉。
災民們沒什麽精神,直到司霽白到了跟前他們才發現。
“有人來了……”火光中,一雙雙深凹的眼露著驚懼,仿佛來人是什麽洪水猛獸。
“我們是朝廷派來的賑災軍……你們……怎麽在這……”
離得最近的男人愣住,然後快速的後退,手掌被泥土中的石塊刺破都不知。
他的動作像是引起了共鳴,一時間,所有能動的人都在後退,留下更多沒了手腳和不能動的人癱在原地哼哼出聲。
“你們……”近衛軍沒想過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緊跟了幾步就被韓順攔住。“別去……”他指著樹下那些沒了人形苟延殘喘的人,“可能是瘟疫……”
半安驚了一下,順聲源望去,反問。“瘟疫?”
這年頭,凡是治不了人又死的多的病都統稱為瘟疫。控製瘟疫的手段無非兩種,向老天祈福和等病人死光。瘟疫這個詞的出現幾乎給患病的人判了死刑。
韓順當著眾多人的麵提了這個會引起騷亂的詞,足以證明,眼前情況有多嚴峻。
果不其然,被拉住的近衛軍快速後退,不僅是他,連帶著身後的隊伍都跟著後退了幾步。
災民和肅王府的人中出現一條丈寬的距離,像是突然出現一堵無形的牆將兩邊的人分開。
對麵的人看見他們不敢靠近,鬆了一口氣。有餓慘了的,緩緩往火堆邊蹭,試圖將上邊烤著的東西拿回來。
“這地上的草皮都被吃幹淨了,哪裏來的肉香?”
半安盯著火,小聲嘀咕。
這句話像是有了溫度,將來取棍子的人嚇個機靈,拿著拿烤的黑漆漆的東西就要跑。韓意眼疾手快,將人抓住。剛把棍子奪過來,認真看了一眼就嚇得扔出去很遠。
被鉗製住的年輕人心疼的呼叫,掙紮著去接,摔倒火堆邊都顧不上,終於在肉落地之前將其接住。他捧著寶似的樂顛顛地拿回去,送到一個十幾歲男孩的眼前。“來吃肉!”
韓意盯著那棍子上串著的東西,眼看著男孩將其咬下,在嘴裏咀嚼,半晌都意不開眼,等到他回過神,發現主子的表情和他一樣。
“爺……您……您看見了嗎?”
司霽白眉頭緊皺,氣勢嚇人,琉璃色的眼刀子似的在樹下斷了手腳的人身上劃過,最後落在孩子的張的大大的嘴邊。
緩聲道:“那是根人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