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局中局
王瘸子一直沒找到，半朵黑蓮的事就一直盤旋在半安的心頭。此時的江南亂成這樣，也不知道那瘸子過的怎麽樣，有沒有人伺候，有沒有人幫忙端洗腳水……
“還是先把眼前的問題處理了吧！”司霽白看半安的臉色不好，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
女刺客掏心掏肺說了自己知道的所有，可人們對她的態度沒有太大改變。
“你自己離開吧！本王不追究你刺殺本王的事情了。”司霽白昂著頭，連個眼神都不給女人，隨口一說就定了小刺客的命運。
小刺客一通坦白，依舊沒有脫離被拋棄的命運。眼淚汪汪的望上了半安，“小公子……你說要帶著我的……”
半安撇嘴，眉頭緊皺，這個女人，帶著是拖累，不帶上，這胸大無腦樣，指不定又被誰洗了腦。“你隨意吧！”她輕聲說。
城外死人坑上的烏鴉慢慢散去，城裏的暴民漸漸失去了蹤影。走在街上半安聽著自己的腳步聲傳出去很遠，都覺得瘮得慌。白天還偶見的稀散的人群一個都不見，城中沒有任何地方亮著燈火，整個城都籠罩在一片詭異的死靜中。
“怎麽一個人都沒有……”半安拉著男人的衣角，亦步亦趨的跟著，近衛軍分散在街邊的巷子裏，暗中保護，檢查了一遍後發現城裏確實沒有人。
“這城裏水汽不重，洪水應該沒停留太久就退了，不可能人都死了啊！”半安小聲猜測，抓著衣襟的手忍不住用了力。
司霽白也認可半安的說法，城中的主路上被打掃的幹幹淨淨，可周邊的小巷子中都是洪水留下的樹幹瓦塊等痕跡，一看就是有心人為了蒙騙朝廷來人而特意收拾出來的。
他本來也被蒙在鼓裏，可半路殺出來的女刺客，揭開了表象，打亂了對方的計劃，還認出了那個假知府……
想到這，男人雙眼一眯，“走！我們去江州知府府中看一看！”
一記空城計擺在麵前，他已經準備好接招了！
江州知府的府邸很容易找，順著城門正對著的主路，走到頭，正對著那間宅子就是。門口幹淨，大門緊閉，透過門縫，隱約有風的嗚嗚聲傳出來。
門沒有上鎖，嘎吱一聲就被推開，準備好用盡全力的韓為一愣，“沒……沒鎖？”
院子裏東西布置的井井有條，要不是那些月餘沒修剪過的花草處處透著荒涼，誰也想不到這裏是江南受災最嚴重的江州城裏該有的景象。
夜風吹過，哭聲似的嗚嗚聲更加明顯，好像下一刻就會有奇怪的東西從角落裏衝出來。
“真是……瘮得慌！”半安撫平自己胳膊上豎起的汗毛，步子都小了不少，她的半個身子躲在司霽白身後，一副不想進去的樣子。
“走吧！不會有事！”男人輕聲安慰。
“額……要不我在這裏等你……”半安小心翼翼的問，揚起的小臉中是可憐巴巴的神色。
“恩？”司霽白愣住，這可不是半安該有的樣子，他也沒多想，隻當是女人失了視力後的恐懼，順著她的胳膊摸到她的手，想了片刻，將其輕輕握在手心中，用力。“走吧！”
半安低下頭，趔趄著走了一步，心頭暗罵，就不能自己去？每次都帶著自己找死！
她掙動一下，手上包裹著的溫涼的手絲毫未動，沒有半分要鬆開的意思。一種古怪的感覺順著牽手的位置蔓延到手心中，毒藥似的順著胳膊傳到心髒處，她的心跳有點快，月色下的臉微微泛紅。
半安不懂自己是哪裏來的興奮，揚聲道：“老子自己可以走……”
男人沒理她，手握的依然很緊，不知道是因為注意力都在院子裏還是故意裝作沒聽見。
半安翻了個白眼，深呼兩口氣平複心情，索性任其去了。她安慰自己，不過拉個手而已，當初在外執行任務，老爺們的屁股被炸開了花都是她處理的，拉個手算什麽！
兩人的小動作自然沒能逃過周圍人的眼睛，韓家兄弟的眼睛都落在那兩隻拉在一起的手上。韓為一臉興奮，滿眼小心心；韓意輕歎一口氣，如釋重負；隻有韓順眉頭緊皺，一副自家地裏的白菜被豬拱了的悲憤模樣。
院子中地上磚縫中的雜草剛剛有人清理過，看這個生長速度，應該是最近的事情。
半安踩著已經活動的地磚，聽著嗚嗚聲，輕輕晃了晃手。
“恩？”男人側過臉挑眉詢問，月色下精致的臉被鍍上一層玉色，俊美得像是畫中人，男人嘴角輕挑。“怎麽？”
半安瞪著蒙霧的黑眸，皺眉，“你說為什麽對方要用一個假知府？”
韓意推開房門，提劍進了屋，司霽白邊帶人進去邊道：“自然是因為真的不聽話！”
真的不聽話……“那要是假的不願意怎麽辦？”半安接著問。她對那個被滅口的替死鬼還是有所同情的……“假的不配合誰來殺？”
“這替身的事，真真假假，真的被殺了，假的就是真的，真的要是怕死，用假的也說不定。”司霽白用手指摸了桌麵一下，隨口解釋。全然不見半安站在一處屏住呼吸眼神忽閃。
“幹淨的，這屋子不久前還住著人！”韓意快速的在屋內屋外打量了一圈，發現除了這間屋子，其他屋子都沒有住過的痕跡。
“可能是個臨時落腳的地方，也不知道是敵是友……”韓意嘀咕，被半安打斷。
“應該是敵……”她半轉過身指著門外，“那邊的屋子裏有人……”
人們狐疑的看著半安，耳邊隻有風吹進門縫的嗚嗚聲。
“真有！”半安點頭加深了肯定。“老子眼睛雖然瞎了，但是耳朵總沒聾！”她不滿意的說。
韓家人這才提著劍出了門。
司霽白也想知道女人的直覺準不準，站在門口，盯著那間被韓家人包圍的偏屋。
半安站在原地，左腳抬起，往後一勾，將地上的東西挑了起來，是一件帶著血腥味的外衣……她用手指撚了一下，冰冷細膩的絲綢觸感，一種刻在記憶中的熟悉感覺。門口傳來男人的腳步聲，半安一慌順手將東西扔到腳邊，用腳踢到小榻下，小步朝聲音的方向蹭去。
沒走幾步，就撞到了人。
“怎麽了？發現什麽了？”司霽白的視線跳過女人的臉向她的身後望過去，沒有發現異常，一切都如進來時那樣，小榻上的錦被麵上甚至連個褶皺都沒有，可冥冥之中就是有一種感覺讓他覺得女人在搞鬼。
男人繞過她，朝小榻邊走去，半安感受到男人的方向，冷汗鋪滿了後背。
“爺……”韓為的叫聲及時解救了半安，司霽白腳步一頓，扭頭。
“那裏確實有人，是江州知府。那個真正的江州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