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順口溜兒
不聽話的人扔進死人坑，這樣的事光是說出來就能止小兒夜啼。
半安沉思一下，繼續問：“那是誰將這些人扔進死人坑的？哪個狗官？”一直說狗官狗官，也不知道到底是那個？
女刺客哭的更大聲，“江南沒有一個好東西，都是狗官，死不足惜！燕家橫行霸道，大部分當官的都當了燕家的走狗，隻剩下幾個為百姓著想的人，還會被他們排擠！”
韓為沒想到隨便抓一個刺客都知道這麽多，不免多問：“你怎麽知道這麽多的？”
刺客好像知道自己說漏了嘴，不過多日來的壓抑和今天的驚嚇讓她顧不得那麽多！以前隱藏在心裏的話一下子爆發出來。“我怎麽知道！你問問這江南有哪個人不知道？朝廷雖然減稅，但是那些狗官可不減稅。人人都知道江南富綽，可你見過富綽的江南常有吃不飽飯的將兒女賣到畫舫的嗎？”她抹了一把眼淚，更加憤恨：“就是你們這些狗官！才將江南變成了這個樣子！”
半安聽女人發泄完，點頭略表同情：“狗官確實應該死，那麽你告訴我，你是怎麽混進城中刺殺的！”這女人涉世未深，說到氣急之處巴不得站起來打人，很有可能刺殺隻是頭腦一熱的舉動。江州那個假知府再缺心眼也不會讓一個不認識的女人混進院子表演，這背後一定有推手。
女刺客不知道半安的目的，她隻是覺得這人說話還中聽，提到刺殺，她義憤填膺。“小公子可知，江南有三怪，池州無魚，江州無水，涼城水深火熱。”
人們皺眉，雖然這順口溜兒編的奇怪，可這和刺殺有什麽關係？
女刺客繼續道：“池州胖知府打著讓百姓年年有餘的稱號搜刮百姓糧倉，讓百姓家無餘糧。江州知府魚肉百姓，百姓們下江打魚都要上捕魚稅，過江要付渡水錢，百姓交不起錢，離怒江遠遠的都跑到無水的地方，開墾荒地種地。涼城……嗬！涼城知府李明正倒是個好官，可那有什麽用，李明正不與人同流合汙，卻直接導致江南的賦稅都從涼城一個地方出，百姓還是過的水深火熱！”
女刺客越說越怒，聲音都是顫抖的，“我見到那獻舞的苦命舞娘時，她正抱著自己剛半歲的孩子。畜生逼迫她，不去跳舞就弄死她們母子。胖子看都不看就讓我進了府中，我就是這麽進來的，根本沒廢功夫！”
一套話下來，說的本來一身汗的聽眾如墮冰窖……
賦稅過重，苛責百姓，死人坑裏埋活人，眼前的事實證明，江南比看起來更複雜。
“那是誰告訴你這些的？”半安幽幽的問：“我之前可是記得你有個救命恩人……”
恩人……女人低頭，似乎不準備再說，半安撇撇嘴，合計著背後的還是個厲害角色，能將這麽個單純的姑娘洗了腦。“你不說就不說，我們要去抓真正的江州知府，你也不幫忙，就留在這吧！說不定還能被外邊的人稱個俠士啥的……”她深吸一口氣，又說出另一種可能。“當然，也可能落在你畫像中的狗官手裏。”
這個女刺客沒有眼力見兒，又到處惹麻煩，殺了又舍不得，扔了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半安確實鐵了心將這個拖油瓶扔在這，當然也為了逼供，順便威脅了一下。
女刺客看他們真要放了自己，突然心慌了。“別……帶我一起……”
韓為擺手：“不了，小姐，我們都是狗官，死不足惜！”剛才無差別攻擊罵的在場人狗血淋頭，現在反過來要跟著，可別！
女刺客吃了個釘子，手指攪在一起，見人都要出門了，下了決心。“是一個長得很好看的人救了我！”
半安停住腳步，朝司霽白的方向望去。“長得好看？”這算什麽描述？她皺著眉看著她，疑問：“莫非長得比他好看？”
女刺客震驚的抬頭向司霽白看去，漂亮的無瑕疵的臉上帶著薄怒讓她渾身一抖。“沒有……但是……”似乎想到了那人的長相，女人靦腆的低下頭。“他會醫術，長得很高，豐神俊朗……”
熟悉的身影在半安腦海中閃過，她眼睛一亮，脫口而出：‘是個瞎子？’
半安太過興奮沒注意到，身邊的司霽白盯著她，目光猛地晦暗下來，尤其是背在身後的手，已經緊緊的握了拳。
女刺客猶豫一會，果斷回答：“不是！他眼睛好使。你不能因為你看不見就盼著所有人都瞎！”
半安被懟的沒話，沒等她想好怎麽反擊，韓為先看不過去。“你怎麽說話呢！”說的時候還不忘用眼神瞥一下半安，看她臉上沒什麽憤怒的表情才鬆了一口氣。
“殺了吧！”
涼涼的聲音在門邊響起，淺色的眼睛冷冷的盯著女刺客的臉，表情也是淡淡的。“殺了！”出言不遜的人該死！何況在她身上已經浪費太多時間了。
半安忙拽住女刺客的袖子，“快說，他要殺你了！”
女人偷偷瞟了門口一眼。“我們一家人去江北遇見了山賊，逃命時候走散了，是他救了我，當時他身邊還帶著一個小孩，我希望能跟著報答他……”
半安撇嘴，還是個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的套路。
女刺客發現半安的不屑，垂眼低頭。“他不願意，他說要去江州……我當時孤身一人，又習過一陣武，就想暗中保護他，可是跟丟了……”
男人們紛紛歎了一口氣，就連沉默寡言的韓順都搖了搖頭，“真是個傻女人！”
“那個坑……”她收起複雜的心思，“我早就聽說江州有個死人坑，但是……隻是聽說，不知道是真是假。一路上遇見的人都說，這裏有一波人偷官府的糧給災民們分，但官府不願意糧食這麽丟了，帶了另一波人抓這些暴民，抓到了也不弄死，就活著扔進死人坑，讓他們感染瘟疫……”
短短幾句話牽扯頗多，女人東一句西一句，讓聽得人覺得雲裏霧裏。
可最主要的事人們縷明白了，這江州，有搶糧食的暴民，有不放糧的官府，還有狸貓換太子的知府……
半安的手用力絞著衣角，心裏發慌，一方麵是為了江州的局勢，另一方麵是，她的師父當初也說來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