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老子瞎了
不到的百人的近衛軍被硬生生分成兩部分，一部分在涼城受困，另一部分即使有司霽白和陸行，也絕對沒有好日子過。
一開始兩方還以為是因為形勢，後來才確定是有人從中作梗。
車廂中，司霽白收到帶血的信件，臉色陰鬱的能滴出黑水來。
“送信的人呢？”拿信的近衛臉色灰暗，低聲道：“重傷，安公子正在……”
那人來的時候渾身是血，身上幾乎沒有好地方，連腳底板都是磨破的血泡，看樣子應該是半路遭到伏擊棄了馬匹，用腳跑過來的……
司霽白歎了一口氣，扔開手中未處理完的信件，“去看看！”
車外的火堆旁，人們紅著眼坐在地上自發的圍成一圈，眼巴巴的看著火堆旁血泊裏的人。
陸行一手扶刀，一手行捂著嘴，周圍都是殺氣，一觸即發。
半安握著刀忙來忙去，好像根本不知道周圍人的目光，她仔細的切割著男人小腿的爛肉，然後大把的把止血藥倒進去。
昏迷的人劇烈的掙紮，半安死死的按著他，甚至能聽見骨骼在按壓下發出的劈啪聲。
等到男人力竭，半安又開始割開男人上半身的衣服。火光下，光躶的肩膀上鼓起一個巨大的膿包，皮膚通紅，像是一個巨大的血泡，最高的位置是一個黑色的小點，仔細看才知道，那是一支短小帶著倒鉤的鐵箭……
“熱水和幹淨的布還有嗎？”半安冷聲問，聲音中沒有人的情感，仿佛此時的半安就是個死物。
身邊的韓順繃緊手腕將東西遞上去，眼裏是抑製不住即將迸發的仇恨。半安一手仔細擦著傷口周圍的汙血，一手將手中的刀遞回去讓他繼續烤。
眾人看的屏氣凝神，生怕自己的呼吸會影響夥伴的性命，偌大的林子中隻有夜風呼呼作響。
司霽白悄聲走到半安身邊，發現腳下的土地都被紅色的血水染紅。那近衛臉色慘白如同一張金紙，隻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證明他還活著。
韓順感受到司霽白的腳步，抬頭看了一眼，輕聲道：“爺……”尾音顫抖，還未落下，就聽見身邊一聲‘啵’聲，是一種紮破了水袋子似的聲音。
被火烤過的刀子瞬間被膿血降了溫，濃重的血腥味飄了出來。
半安好像看不見，手上輕巧的一轉一挑，被壞肉包裹著的箭頭已經被剜了出來。傷口周圍的肌肉紋理清晰可見，一瞬間帶著黑色的血液猛地湧了出來。
“水壺！”半安喊。
韓順已經和半安配合默契，慌張一秒，便將自己腰間的水壺遞了過去。
半安彎下腰，對著湧血的傷口吸了上去。
空氣中隻有吸傷口的聲音，本來帶著璿妮的尾調，卻因為主角的滿臉的血和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壞了興致。
一口又一口的黑血被吐到司霽白腳步，他雙手握著拳，劇烈的抖動，似乎在壓製想要讓半安停下的衝動……
女人已經開始包紮傷口，混合著止血粉的血液浸透包紮用的布，她隻能一層又一層的包上去。
等到血止住，半安站起身，長時間的蹲跪讓她的腿完全麻了，即使是緩慢的動作雙腿也支撐不住，身邊的人眼疾手快的扶住她。
還挺有眼力見兒……
她拿起還剩半壺水的水壺，就著身邊人的支撐，一遍又一遍的漱起口來。
等半壺水見了底，她才感覺到嘴上有點脹。
隻是微量的毒性，應該沒有問題，她這麽安慰自己。
“剩下的就交給你了韓老大！”她向身邊人看去，卻發現扶著自己的人是司霽白，此刻的他看著自己眉頭緊皺，淺色的眸子中氤氳這不知名的情感。
半安不解，順著男人的視線摸了摸自己的臉，光滑異常，像是剝了皮的雞蛋，就是感覺有點？大？
男人眼裏的心疼幾乎溢出來。
半安往下摸，發現自己的唇更加光滑，上邊的唇紋都已經消失，腫脹出一種魚鰾似的手感。
“沒事……隻是稍稍有點中毒……”她無所謂的解釋，眼前的景物卻開始晃動，司霽白的臉越來越近卻越來越模糊，她努力的眨眨眼，可是眼前始終一片漆黑……
“天怎麽黑了？”半安怒吼一聲，驚慌的揮舞起雙手。
手下是觸感熟悉的布料，隔著衣服能摸到下邊隱藏的肌膚紋理。
“半安……”男人不可置信的聲音從頭頂響起，半安順著聲音望去，一片漆黑。有風從她的耳邊吹過，半安猜測是男人正在她的麵前揮手……
有觸覺有聽覺，卻沒有了視力……
“司霽白……你是不是蒙老子眼睛了！”半安不願相信，猛地將人推開，然後慌張的摸上自己的臉。臉有些腫，帶著陌生的觸感，眼前卻沒有任何遮擋物。
她甚至能摸到自己的眼瞼，蹭到自己的眼球，可就是看不見……
司霽白看見半安這一盞茶功夫內的所有變化，不僅是他，十幾近衛軍都看見了。
剛才還眼明手快救人的人眨眼就中了毒，甚至瞎了眼。
“救人！”
“韓順！”
“到底怎麽了！”
“趕緊讓安公子坐下……”
場麵一片混亂。
半安能聽見周圍人的吵嚷，甚至能聽清他們倒吸冷氣的聲音。可她看不見他們。她的手無力的橫在空中，感覺自己好像被世界拋棄了。
“老子瞎了……”她不敢置信的呢喃……
“半安……”溫涼的手握上她的手，狠狠的抓緊她。司霽白的聲音就在她耳邊。“別怕！本王能治好你！”
半安癟著嘴，語氣裏帶著哭音。“誰用你治！你個掃把星！要不是因為你！老子活的好好的！現在老子瞎了！你還不趕緊滾遠點！”
突如其來的打擊讓半安說話更是不加遮攔，當著幾十號人的麵就開始罵人。雙手揮舞的過程中甚至還給了司霽白一個巴掌……
救兄弟命的恩人和自家主子打了起來，眾人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應該幫誰……
半安氣沒撒夠，一度準備動手，卻被男人狠狠製住動彈不得。
“王八蛋！你個白眼狼！把老子害成這樣竟然還還手！你還我眼睛！”
女人已經陷入瘋狗狀態，見誰咬誰……
司霽白無奈之下將人圈進了車廂，關上車門。
沉默良久之後才對著擔憂的近衛下令，“將跟著的尾巴都抓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