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如履薄冰
無事。
當司霽白將腳落在地磚上時,沒有發生任何事。
司霽白覺得後背發涼,腳上踩穩的瞬間,整個繃緊的人都放鬆了。
半安貓在身後等著結果,半響沒有聽見聲音,便知是成功了。
“我果然是天才!”
她嚷嚷著從窄道中擠了出去,伸手向前摸,便摸到了冷硬的鎧甲。
半安手微握拳,在對方的胸口上砸了一下,“擋著幹什麽,趕緊往前走!”
她的口氣有一種抑製不住的喜悅,讓擋在她麵前的司霽白都跟著挑起唇角。他順著半安的話誇讚:“你確實是天才!”
黑暗中,他的手懸在半安的頭頂,思慮再三,輕輕摸了下去。
手心下是並不柔軟的發。
司霽白的母妃活著的時候對他說過:頭發越硬的人越是固執,小白你和你父親一樣,但是娘親希望你以後不要像他那麽剛強倔強,要懂得變通……
他仔細揉了手下毛茸茸的腦袋,想到母妃的理論,撇著嘴搖搖頭,心想,這也是頭倔驢子!
半安被人按住頭頂蹭頭發,不明所以,冰涼順著這樣侵略性的動作穿過她的發,傳遞到頭皮上,讓她精神緊張,很是不爽。
“幹什麽?”這種摸法和她擼那禿子鳥一樣。
半安頭向後一仰,甩開男人冰涼的手。
頸上的鈴鐺細細作響,司霽白收回懸空的手,不明白怎麽自己突然做出這樣的舉動,尷尬的解釋:“隻是情不自禁……想到了府裏那隻懶懶的的貓。”
那貓,你想摸它的時候,它嗤之以鼻。你不想摸它時,它又非要蹭到你麵前煩你……
和麵前的半安有異曲同工之妙,唯一的區別是,麵前的這個是,不管什麽時候都不讓摸。
“情不自禁?還貓?司霽白你是不是腦子摔壞了?”
半刻前還能共患難的兩個人眨眼就翻了臉。
半安被說成是肅王府中的一隻貓,心情更差,她對著男人所在的位置打了一拳,脖子上的鈴鐺發出劇烈的脆響。她想發怒罵人,可又想起什麽,眼珠一轉,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司霽白見女人平靜下來,不敢再耽擱,他一彎腰,托住半安的腿,將其背到自己後背上。“走吧!我們先過了這一段再說!”
半安被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驚,等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緊緊的抱上了男人的脖子。
哼,口鼻中是若有若無的異樣香味,讓人的心猛地跳動一下。
她猛地吸了一口氣,心想,有個王爺當馬騎,也不錯!
半安理所當然的挪了挪身體,盡量調整一個舒服的姿勢,趴在男人的後背上指揮道:“左三左四左二!”
如履薄冰,卻一直平安。
二十六塊磚眨眼走了一半。
半安的笑容越來越大,幾乎哼哼出聲。
司霽白吃驚於女人的記憶,卻也想不明白,她怎麽這麽有把握,確定麵前的地道和江北的是一樣的。
他好奇的問:“燕鶴來說地道機關沒隔一個時辰變換一次,你怎麽有把握確定腳下的是沒變的?”
半安將剩下的路線一口氣都說出來,用一種看傻子的嫌棄眼神看著旁邊的人,譏諷道:“他說變就變啊?他明明是防著我!怕我惦記他的金庫!小氣吧啦的樣子!”
回想男人防賊似的樣子,半安心裏下了決心,以後一定回去,在他的金庫裏寫上到此一遊!
司霽白沒想到女人一句不變就能將他推上前去探路,整個人都散發著不願意的氣息。
他的手狠狠勒了身上的人一把,“你這是拿爺的命試探呢?”
半安一愣,嘿嘿笑出聲想方設法掩飾自己說漏的話。
“我不是用你探路,我確定這段路沒變。”她眼珠一轉,肚子裏搜刮出來的道理都用上了。
“你看腳底下的聲音,這石磚得有多厚。要是機關還要變換,那這厚度也不行啊!這麽厚的磚,等它被踩下去,機關翻出來,人都跑沒影了,那還叫什麽機關。”
司霽白不同意:“那機關位置設在頭頂和牆上呢?”沒有辦法丈量牆的石磚厚度,就不可以做的很薄。
“哼!你還挺懂!”半安撇嘴,“要是磚做薄了,放箭的機關就不能用了,你想啊,箭一放,紮透對麵的牆,還有被入侵者弄破的可能。到時候一個人進來就能讓機關盡毀,那不如留一段不變的……何況你要是進了地道,你會挨著牆挨個懟?那引子安在頭頂是給誰猜的?瘋了吧你!”
司霽白被憑空諷刺,但是他也聽出來了,說來說去,他還是個探路的。
但是一套地道機關布置,半安說的井井有條,倒像是見識過很多一般,這樣複雜的地形,走過一遍,竟然能全部記下來……
男人偏著頭,正瞧見半安亂轉的眼。
半安知道自己說的太多了,有點懊惱。她在地道中得心應手,其實不完全是因為燕鶴來的地道她走過,而是從進燕鶴來的地道之前,她早就見過更加恢弘的,更加危險的。
當然,要不是為了活命,誰會條件反射的記這些亂七八糟的!
司霽白滿腹疑問,也沒繼續問。這個小劊子手秘密之多,問也問不出實話來。與其打草驚蛇,還不如放任她吹牛,不一定什麽時候,她自己就說漏了!
二十六塊磚出乎意料的容易,兩人站到轉角處時,司霽白還有點不敢相信。
轉了剛才那個彎,是一條更長的甬道。
半安一直處於瞎子狀態,也看不見麵前出現什麽,隻是感覺抱著的人猛地吸了一口氣。
“怎麽了?說說是什麽樣的地形?這燕家的地道應該是同一撥人修的,就算改動也隻是某個地方動!要是大範圍改的話,太麻煩了!”她認真說,合計自己要是有個夜明珠之類的,還不是如魚得水!
半安一套理論說的信心滿滿,卻聽見司霽白說:“甬道很長,磚有大有小,你見過嗎?”
半安的白眼翻上了天,眉頭皺成一坨。她輕輕拍拍男人的肩膀,心虛道:“我們還是退回去吧!說不定一會你兄弟就能把石門砸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