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漩渦
司霽白站在船邊，能看見鮮血像紅色的花一樣在水中綻開，心提到嗓子眼。
老船家扶著船頭，探頭向水下看，為了等半安上來，他不敢將船劃太遠，隻是順著水流飄，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人。
這樣一來，燕家的大船很快就追了上來。
燕家船上也不太平，但是很快平靜下來。騷亂過後，灰白衣衫的男人們站成一排，舉著左手，對著烏篷船，袖口中露出了殺人的利器。
船與船之間越來越近。
“他們靠過來了……我們怎麽辦？”老頭急的蹦腳，他精通水性，最知道人的人體極限，要是他劃走了，小公子出水後力竭，很快就會淹死……但是他要是不走……
用不了一刻，他和船就會一起被人一起射成刺蝟。
司霽白也看的清清楚楚，船邊的那些人目露凶光，隻等兩船離得再近些就會動手！他又看看洶湧的江麵。
“再等等！”男人的目光閃爍，盯著燕家的船，似乎是在等待什麽。
老船家拿人家手軟，但還是緊緊的握著船槳，等到緊急關頭，小命第一，他一定走。
“嘩啦……”異常清晰的出水聲，船上的人快速回頭，看見了江麵上露出的黑發。
黑發貼了半安一臉，江水冰冷讓她看起來比平時更白一些，單薄的身影隨著江麵浮沉。
半安剛吸了一口氣，還沒看見船，就突然沉了下去。
“半安！”司霽白焦灼的大喊。
“哎呀！這可壞了！”老船家急的拍上了船槳。
半安一浮一沉，明顯是被人拽了下去……
他正考慮要不要往後退一些，餘光看見有東西從側麵飛了過來。“嘭！”短箭紮進木板，發出巨大的聲響。
然後，箭雨鋪天蓋地的落了下來。
老船家不曾見過這樣的陣仗，嚇得一個後仰，坐再船頭上。弩箭飛了過來，直奔他的胸口……
他絕望的閉上眼，阿花的臉從他的腦海中閃過。
“劃船！”
一聲怒喝將阿花趕走，老船家沒有感受到疼痛，頗為意外的睜開眼，正看見‘瞎眼駝背’的男人揮刀砍斷一隻飛過來的短箭。
船家來不及感謝，連忙站起，握住船槳用力點劃。
小船輕盈，加上船家急著逃命順水而下，很快就與燕家船拉開了距離，箭的威脅小了不少。
男人挺直身板，提刀立於船邊，眼神冷冷的盯著大船，沒有一絲懼意。
燕船上的領頭人也是如此，麵無表情，隔空與司霽白對峙。
船上的普通百姓被這群殺人不眨眼的鐵騎嚇的都擠到了船倉中，開船的幾人都被鐵騎控製住，船板成了鐵騎進攻的最好位置。
韓家三個兄弟混在人群中，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在之前，他們已經找時機幹掉了五個人，可剩下的人依舊不是他們三個能對付的！
“我們上！主子等不了！”韓為著急的要往上衝。
韓意拉住他，“別衝動！現在還不是暴露的時候！”
“那什麽時候才是！”韓為以為二哥怕死，就要自己上。
韓順低吼。“站住！你去能怎麽樣，鐵騎殺了你然後繼續射爺？”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在這縮著，韓為急的跺腳。“那你說怎麽辦？窩囊死？”
韓意眼睛一閃，露出陰狠的笑容。“他們都用弩，那我們……就去偷箭！”
江麵上，一大一小兩艘船開始追逐。被鐵騎控製的燕船不住的往烏篷船上靠過去，劇烈的轉彎，巨大的風浪讓很多百姓都掉進了江中，一時間鬼哭狼嚎，好好的一艘船，竟然變成了人間煉獄。
半安從水中露頭，正看見這樣慘烈的樣子。
可她自身難保，司霽白將她拖上船的時候，她整個人都虛脫了。
“受了這麽多傷……”男人越檢查臉越黑，想將人拖進船篷中，都沒有地方下手。
半安仰麵躺在船板上，流下的水漬都帶著淡紅色。
“沒事……死不了！”半安擺手，示意現在不是管她的時候。
追上來的燕船上的鐵騎已經蓄勢待發了。
弩箭暴雨似的落下來，半安狼狽的躲在男人身後才躲過一劫。這樣下去，他們早晚被射成馬蜂窩。
半安已經開始聽天由命。
箭雨卻突然停了……
“是沒箭了嗎？”半安仰頭問司霽白。
男人將鐵騎的臉色看的一清二楚，對著半安不解的說。“情報說三十六鐵騎每人隨身帶五十支弩箭，難不成是假的？”
半安聳聳肩，誰管他真假，活著就行！
沒有了箭，死士在江麵上的殺傷力急劇下降，江麵上都是垂死掙紮的人，水鬼不敢下。溺水的人是很可怕的，但凡身邊有任何東西都會被他死死纏上，即使水性再好，下水救人的時候也都是先把人打昏。
更何況半安的凶狠已經讓鐵騎有了深刻的認識，他們雖然是死士，也不想白白送死！
大概是老天爺也看不過去，江上突然起了風，太陽被厚重的雲擋住，天都暗了下來。
怒江之所以稱之為怒江，是因為它像人一樣，不一定什麽時候就心情不好，早上還豔陽高照，這才一個多時辰，就黑的如同傍晚一般。
船家拚了老命，避開燕船。
一大一小兩艘船在江麵上陷入僵持。
沒了陽光的江麵妖風四起，凍得半安瑟瑟發抖。
她拒絕了回船篷的提議，連打了幾個噴嚏，可憐兮兮的站在船頭。
江水流的越來越快，帶著大浪前的巨響。
半安發現遠方的水漸漸形成的水窩，嚇得魂都掉了。
不僅是他，連老船家都驚出了一臉冷汗。
“怎麽辦？”半安急的皺緊了眉頭。
她是水性好，可是隻是水性好不是長腮了。這樣範圍巨大的水窩，很快就會形成漩渦，他們的小船在漩渦中連片羽毛都算不上。到時候船一毀，除非她會飛才能難逃一死。
身後的燕船自然也看見了，可大船吃水多，隻要不到漩渦中心，危險不大。
燕船邊的鐵騎領頭人開心的彎下眼。
“讓騎十二將那小船跟的緊一些。等他們淹個半死不活，我們再動手。”他們需要拿人頭給主子交差，另一方麵，殺了他這麽多兄弟，不能那麽簡單就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