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糾結
雨下的很急,幾個呼吸的功夫就將半安澆了個透心涼。
雨水衝刷下,男人衣服上凝結的血被衝化血腥的味道快速擴散開,順著樹幹流到地麵上,積聚成一灘血水。樹下的狼群剛將瘦子殺手啃了個幹淨,聞到血味興奮不已,急的團團轉。肥肉就在眼前,再大的雨也不離開。
“真是……”半安費力的將司霽白的手掰開,小心的活動下自己的脖子,不住的抱怨。“大好的逃跑時機,卻因為狗屁陰陽蠱走不了!”想必司霽白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沒將她扔進狼群!
說罷她不耐的看了男人一眼,昏迷中的男人異常的脆弱,雙眼緊閉,眉頭緊皺。臉上貼的麵具因為雨水的原因起了皺,邊緣處露出一條細膩蒼白的皮膚,虛弱的沒有一點初見時的張揚樣兒。
“要不將你留在這我自己走吧!反正在樹上狼也吃不到你!”半安叨咕著,自由的味道讓她心動。
男人無法反駁。
“那你是答應了?”
半安自言自語,一個人自問自答就給司霽白下了決定。“那就這麽定了!”她頂著雨在黑暗中摸了一陣,冰涼的東西觸到她的手心。她握緊黑水刀,皺皺眉,一咬牙,順著樹幹滑了下去。
雨越下越大,血味摻著土味的腥氣更加濃重。
男人被孤零零的扔在樹上,雙手還處於環抱的姿勢。雨水冰冷的拍在他的後背上,傷口經水一衝,慘的發白,其中的骨頭清晰可見。要不是男人的胸腔部分還有微弱的起伏,簡直與死人無異。
大雨淹沒了狼嚎聲,也淹沒了一切痕跡。
眼前都是漆黑的樹,半安也不知道那個方向才是來時的方向。
雨水模糊了她的眼,霧氣濃重,除了雨聲,沒有任何其他的聲音。
半安提著刀向遠方走去,黑發濕漉漉的貼在後背上,衣服下的身體消瘦的讓人懷疑,她是不是隨時可能倒下。
“這麽做是不是有點沒良心……”
半安小聲的嘀咕,聲音被淹沒在雨水裏。
忽然,她停住了腳步,猛地拍了一下腦門,轉身朝回走。
小小的身影靈巧的竄回樹邊,三下五除二的上了樹。
正如她離開的時候,男人依然靠在那,姿勢都沒變,臉色慘白,奄奄一息。半安埋頭在男人的懷裏翻了一陣,找到一個小小的信號似的東西,心想自己給韓家小子發個信號,再走也不遲,卻傷心的發現,信號彈已經開始滴水,根本點不著火……
“唔……”
帶上這個男人,逃跑的事就泡湯,不帶他,他可能活不過今天,到時候自己也得跟著玩完。
“不想救你!要不是狗屁陰陽蠱,你墳頭上已經草長鶯飛了!”半安解氣的用刀背拍男人的臉,像是在安慰自己。“我是有良心的!看在你讓我免受鐵網之苦的麵子上!我在幫你一把!”
說完,她一背身,抓起男人的胳膊,將人拽到後背上。
“這麽高的樹當初是怎麽上來的!”她抱怨一聲,深呼一口氣,咬牙向樹下蹦去。
林中草雜樹亂,下了雨更加泥濘,半安卻背著男人健步如飛。
與其說是背著,倒不如說是拖著,司霽白的兩隻腳都在地上,她每走一步,那隻軟底新鞋就會在泥水中拖出一道痕跡。開始時,半安還有心情用刀砍砍攔路的樹,後來雨一直不停,她又冷又餓,幹脆拖著男人硬穿。
本就破爛的褲子在這樣的蠻力運輸下,很快就被刮得一條一條的,加上兩人渾身濕漉,頭發散亂,衣不蔽體,說是乞丐,乞丐都不願意。
“太沉了!”半安喘著氣,將男人扔下。
高大的男人趴倒在樹洞裏,沾了一臉塵土。
“不愧是王爺!吃了那麽多民脂民膏!胖的流油!”
男人背上線條明顯的肌肉都被概括成肥肉,長手長腳的優勢也變成托運過程中的麻煩!
“早知道你這麽沉,就把你扔樹上澆著!”
半安憤憤不平,想著自己這樣辛苦,司霽白個老爺們卻在這裝死!越想越來氣,抬腿就踹了對方一腳。灰衣上留下一個清晰的泥腳印……
她折騰一圈點了火堆,朝男人吼道:“喘著氣!在我回來之前不許停!”
半安雙手抱肩,不情不願的頂雨走出樹洞,全然沒發現身後的人睫毛輕輕顫抖了一下。
多少年沒遭過這樣的鳥罪了!
半安翻著手上棍子,讓肉烤的更均勻。
濕漉的頭發垂在她的耳邊,一縷一縷的,還在滴水。衣衫濕的厲害,上邊紅的紅黑的黑,隻有那張不耐煩的臉,還算幹淨。
反觀司霽白,趴在狼皮上,後背上均勻的抹了綠色的草藥,摘了麵具的臉頰嫣紅,連一頭墨發,都是幹爽的!
半安狠狠的咬了一口肉,看男人就生氣,罵道:“上輩子還能當大夫!這輩子卻當了屠夫!都因為你!一年不如一年!”
自從遇到司霽白!她已經沒有底線了!
一頓狼肉入肚,半安心情好了不少,才有心情照看旁邊的病號。
也不知那鐵片上到底塗了什麽藥,烈的厲害,讓司霽白態這麽久都沒有醒。
“應該不會死人吧!”半安開始擔心自己的性命問題,男人的額頭開始發燙,隱約有打擺子的架勢。
這荒山野嶺的,能找到的草藥就那麽兩種,要是不及時治療,可是要出問題!
她愁的直揉眉心,想想剛剛出去一路都留了記號,怎麽韓家人還不到?這都半夜了,是想天亮了過來直接給自己主子收屍嗎?
就這樣的還是貼身侍衛!司霽白能活到今天純靠命大!
“恩……”大概是認可半安的猜測,男人難受的哼出聲。他的嘴唇青紫,整個人泛上深潭似的寒色。
半安將火往前推了推,又把自己取暖的狼皮抽出來給他蓋好,能用上的都用上了,男人還是沒有任何緩和。
半安摸上他的頭,冷的像塊冰,不僅是溫度,就連心跳都跟著慢了下來。
司霽白有寒症!
最讓半安擔心的事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