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策反
是夜，月黑風高，是難得的適合殺人放火的好天氣。
半安被五公主擠出南宮衍的房間，隻能蹲在門口和段一刀大眼瞪小眼。
半安因為自由觸手可及卻不可得愁眉苦臉，段一刀苦於魚肉就在砧板上卻不能動手，兩人的表情倒是一致，都是滿臉不快。
入秋的冷風吹過，讓衣衫單薄的半安打了個冷顫，她抿了下唇，抑製住即將而來的顫抖，和時刻惦念著取自己首級換錢的殺手聊了起來。
“和我長得像的人那麽多，為什麽你非要選擇殺我！”這是半安長久以來的疑問，今天終於問出口。都是殺人換錢，殺誰不是殺，怎麽就非選中了自己。
段一刀也沒想過這個問題，他隻是受人所托，至於到底有沒有找到那個想要找的人，跟他關係不大。不過對於半安的問題，他還是認真的思考了一下。
“想殺你！因為你不好殺！”還因為你受到威脅時叫喚的聲音很動人……後半句話男人沒說，他總覺得自己因為一個男人的叫喚聲起了反應實在是丟臉，要是再因為這樣的原因殺人滅口，太影響自己的形象了！
“竟然是因為不好殺……”半安的冷顫被生生止住，她抱著一絲希望，身子微微前傾，小心的試探。“那我現在伸脖子給你殺，你會不會就沒有興趣了！”
段一刀用一種看傻子的表情憐憫的看著她，堅定不移的否決，“不會！”
半安又縮了回來，連脖子都短了不少，手指在袖子裏撫著刀柄，嘴上卻語氣委屈的給男人出主意。
“那你為什麽等到現在，機會這麽多！”
一個殺手想要殺人時，對方的任何空隙都是下手的時機，怎麽會因為她跟著南宮衍混了就耽擱了任務？
男人躍躍欲試，卻還是搖頭。“我答應公子了，隻有你離開他，我才能動手！若是你不走，我就一直等，直到你離開。”
段一刀看著半安整個人都向後躲了躲，震驚的表情讓小臉下巴上的肉擠在一起，形成一個小小的弧度，麵容滑稽，他不禁麵帶微笑。“我等得起！”
“狠毒！”半安驚歎，她猜測過南宮衍可能以這樣的方式限製自己，可仔細想想能想出這樣一箭雙雕好計策的人，其心叵測。
她有點沮喪，可還是擠出一個笑容，往段一刀身邊挪動一下。
“這樣的話南宮半仙不僅是強製我留下，更是斷了你的財路啊！”半安神秘的壓低聲音，麵對男人的迷茫，焦急的像是麵對傻兒子的老父親。“你想啊！我又打不過你，你在一天我就呆一天。最後的結果就是我被送回皇城天牢，然後你徹底沒了機會！”
半安苦口婆心的講解事情可能的發展趨勢，試圖策反這個一條筋的殺手。
男人也明白這個道理，可他沒有辦法。何況他還欠著南宮衍一條命，於情於理都不能做對不起公子的事。“你不離開我不能動手！”
半安看段一刀犯傻，眼睛一亮點到。“我們可以合作！”
“怎麽合作？”
“就是你先去執行別的任務，然後我找機會離開南宮衍，到時候江湖那麽大，遇見你就是我命該如此，我任你宰割！”半安狠狠的咬牙，加大籌碼。“我這麽做純粹是不想因為你我相爭，白白讓南宮衍撿了便宜！”
半安說的確實是唯一一條出路，如果兩個人沒有一個讓步，就這麽耗著，不出半個月，她就得下了天牢，說不定段一刀也得被綁起來審問。
南宮半仙可不是看起來那麽好對付的！
“可是……”
半安急得慌，“可是什麽？”
“可是他不能聽你的！”房間門被突然推開，軟底官靴無聲的從中邁了出來。段一刀一見事情敗露，貓著腰就竄了出去，頭都不回，將半安一人扔在原地。
半安沒想到這人能不道德到這樣的程度，都是難兄難弟不但不幫忙不說，竟然還踹她一腳。一定要殺了！正好刨開看看那顆長在右邊的心髒。
南宮衍站在門中間，背對著燭光，渾身籠著暖暖的金色，低頭俯視半安，麵容溫柔，眼神確是異樣的冰涼。
半安氣勢一弱，忙將袖子中的刀柄往回推一推，低頭避開男人的視線，換上無害的笑容。甚至借著偏頭的功夫，順著門與人的縫隙往裏溜了一眼，沒找到五公主的影子……
她嘿嘿一笑，體貼的問：“這麽快啊！那個……不要諱疾忌醫，我有藥……”
男人拽半安胳膊的手停了一下，半闔的眼裏都是複雜，良久，彎眼笑出了聲。
“你這赤腳郎中還什麽都會！”話畢將她拎起，男人用眼神鄙視的看著剛到下巴的瘦小的半安，唏噓道：“你還是多配點藥給自己補補吧！”
南宮衍一直將半安拽出去很遠，然後推開一間空房間，將人扔了進去。
半安最討厭和這些“聰明人”獨處，很快就冒了汗。“你不陪著你的公主，帶我到這來幹什麽！”
男人不受挑釁，“你怎麽對婉婉那麽大敵意？”他一直在想，那樣的懼怕和仇恨，得是多麽長久的深仇才能醞釀出的。可半安隻是個被劊子手養大的孤兒！無論如何也不應該和一朝公主有怨。
半安手指不自覺的撚在一起，又想到就是因為管不住手指頭才被逮住的，便咬牙強製的將手握成拳，以免被男人發現破綻。她故作輕鬆的回應：“我和她能有什麽仇！她是天之驕女，掌握生殺大權，我隻是多看她一眼，就能要了我的命！哼！除了你，誰敢跟她結仇啊！”
語氣酸酸的，是一個善妒的市井人該有的態度。
南宮衍眉頭皺的更深，可確實找不到問題。
慕婉婉隻是纏著他要他處死半安，並沒有提過一字兩人相識，在她的眼裏，半安就是個討人厭的陌生人！
難不成是他看錯了！
混亂的思緒在男人的腦海中排列，試圖整理出最正確的答案。
半安翻著白眼，將眼底的秘密埋得更深，打岔道：“你可不能因為那女人幾句話就想把我怎麽樣！我知道的秘密她可不知道！殺了我沒好處的！”
南宮衍隻是覺得古怪，可半安精明，隻有很少的時候，麵具會有破裂，現在這樣的審問毫無意義。
不如……
男人輕呼一口氣，雙手按上半安的肩，俯身直視那雙漆黑的眼。“我不想殺你！不過五公主想！”
星辰似的眼中好像包藏著萬物，看的半安精神恍惚。
這時，門啪的被推開，靠近的兩人暴露在月光下，慕婉婉一聲怒喝。
“你們在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