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探子
怒氣不過持續了片刻,得償所願上了車,半安的心情便轉好了。她靠在馬車的車轅上,晃蕩著雙腿,悠哉的笑容滿麵,與旁邊好似籠罩在烏雲下的另一群人形成鮮明的對比。
“與其放在暗處擔憂,不如直接將人放在眼皮底下。爺,您做的對!”韓其水努力給司霽白做思想教育,試圖讓這個暴怒邊緣的男人放鬆下來。男人一言不發,視線都在窗邊,簾子的縫隙時大時小,若隱若現的晃蕩的小腿一下一下挑戰著他的底線。
“爺……您別生氣啊!”
“我沒生氣!”司霽白收回視線靠在車廂後壁上,輕輕喘、息一下,就連握緊的拳頭都鬆開了不少……他才不會被那個小子影響心情!
韓其水歎了一口氣,眼睛時不時在主子身上掃一眼。
他又是當幕僚又是當管家,關鍵時刻還要出來給當個幹爹!為了肅王府簡直是操碎了心!
這還不算什麽,主要是主子不聽話。
“半安是個多好的臥底啊!有他在您就放心吧!”昨天還在房裏翻天覆地的鬧,半夜來了個殺手插了一腳,就翻臉不認人。年輕人的事情真是搞不懂。
他轉頭下車,眼不見心不煩。
半安其實也很煩,墨色的眼飄忽著,忍受著身邊漢子時不時的嬌羞一望。
“甄甄……甄甄你看那棵樹上有鳥……”漢子指著樹林,獻寶似的招呼半安讓她看。
真真真真什麽真!半安想一巴掌拍死自己,這起的是個什麽名字!
她的眼睛有點直,一翻白眼,瞥了樹頂一眼,一直灰禿禿的鳥站在那,以一種生無可戀的姿勢回望著她。
真是自作孽。
這個突然出現的黑男人沒有一點出格的動作,既不在路上留記號,又不打探消息,就連下車尿尿都不去。到底是是來幹啥的?
“二龍,你是來幹啥的?”半安直接問。
漢子笑嗬嗬的趕馬,臉上表情沒有一絲變化,好像就是在話家常。“我去梅城送貨。”
半安嘴角抽搐一下:“收貨的老板娘很漂亮?”
“啊?”二龍一慌,手下一用力,抽的馬馬兒嘶鳴,他掩飾的摸摸自己的臉:“沒……沒有……”
“沒有你臉紅什麽?”一個男人動不動就臉紅一下,要不是去見情人,要不就是心理有病。
直視的口氣讓二龍更緊張,他的臉紅的滴血,手緊張的來回蹭著衣襟,那種暗戀的甜蜜情緒已經外溢出來。“是……是老板娘的女兒漂亮……”
她女兒漂亮你沒事看著我笑什麽?半安詢問的眼睛睜的更大,心理合計,這麽傻的探子,是不是認錯人了?
男人被直接問到,幾乎整個人都要跳起來,他先是極力否認自己偷看半安,後來被盯得沒辦法,才說了實話:“那個……和你長得有點像……”男人的眼中亮著光,低著頭,抬眼看半安,又像觸電了一樣收回視線,循環往複。憧憬,愛慕,那種對寶石一般的珍惜讓半安向後躲了又躲。
長得像……
半安的腦袋翁嗡作響,直白的愛戀讓她有種拔腿想跑的衝動。
“絆兒……”暗啞的聲音從另一側傳來,眨眼間,她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輕鬆都沒了,開始如坐針氈,掃了另一輛車中露出的耀眼的紅線,她覺得還是自己騎馬的好。
司霽白卻不準備放過她:“絆兒……爺渴了!”
男人看著她表情不善,說出的話更是讓人難堪。
二龍眉頭輕輕一挑,好奇的看著半安,嘴角微不可查的動了一下。就連韓其水都已經做好了鋪台階的準備。
“我馬上到!”意外的是,半安咬著銀牙點頭應了……
露出半張臉的男人眼睛危險的眯下,手指習慣性的敲起來。
這個半安,有時候為了小命尊嚴說扔就扔,有時候又為了尊嚴,飛蛾撲火的跟人拚命,真是矛盾。
冰涼的氣息順著半安進到車廂,心煩意亂的男人突然覺得涼爽了不少。
他盯著半安活動僵硬的胳膊,感覺後腰也沒有那麽疼了。“問出什麽來了?”
“要不就是個普通人,要不就是個好戲子!”廢話說的一本正經,半安乖巧的倒了杯茶,自己幹了。
男人也不怒,拿了另一個茶杯推了過去。“你覺得是什麽?”
半安心中一軟,憧憬愛戀的眼神在她的腦海中一閃而過,製止了已經到嘴邊的戲子二字。“普通人吧!”就算是戲子,也是一個演真戲的戲子。後半句她沒說,這些事說出來對她沒有任何好處,男人問什麽她就回答什麽。
“那就在下個路口殺了好了!”
什麽毛病,又殺人?探子也殺,普通人也殺?
那張漫不經心的臉並沒有因為這個決定有任何波動,殺個人對這個一人之下的王爺來說,和碾死一隻螞蟻沒什麽區別。
茶壺中的水繼續湧出,源源不斷的湧進小小的茶杯,隻至水溢出。半安掩飾的擦著桌上的水漬,聲音中帶著不可置信的顫抖:“那要是殺錯了怎麽辦?”
“寧可錯殺,不能放過!”
真是個人渣!
半安甚至忍受不了和這樣的人呼吸同一片空氣,雖然砍頭她見得多了,這個時代的人命如草芥也見識過了,可當一個人輕飄飄的決定一個活人的生死,她還是有點不適應。
她還是不想從救死扶傷的那人,墮落成了一個劊子手!
“怎麽,你舍不得殺?”半安的猶豫讓司霽白來了興趣,整片琉璃色都被眯起來,男人傾身,氣勢壓下,眸光緊緊的盯著黑眸,眼中不僅有探尋,還有危險。
這人動了殺心!
半安心裏明白,這隻豔鬼是個行動派,做出的決定一定會執行。她要是不說,那個文二龍一定會死!
“他說他喜歡梅城裏的一個姑娘!我覺得是真的,還是在帶一段,要是有什麽同夥,也好一網打盡。”
“哦……”司霽白的語氣有點遺憾,他端起滿杯的茶抿了一口,歎道:“那個姑娘怕是等不到他了!”
話音剛落,車外劍聲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