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截殺
“沒有錢也可以出力!”壯漢伏下身子湊到半安身邊,神秘的說:“皇城的肅王爺,也下了命令,不管是誰,隻要找到那個疤臉劊子手!活的五千兩白銀,城門口千刀萬剮。死的白銀一千兩,後山鞭屍三天!”
“嘶……”半安倒吸一口涼氣,嘴唇哆嗦著半天沒能說出話來。
男人還以為她是激動的,嘴巴開了閘似的:“這個肅王爺是個說話算話的主,你也不用擔心,隻要你有準確消息他不會虧待你的!倒時候你想買多少頭驢,他都能滿足你!”
肅王爺?半安有點不敢置信。
他要是說話算數,世界上再也沒有說話不算數的人了。
“我知道了!我!會!去!找!他!的!”找到他弄死他!
司霽白唯一算數的承諾就是弄死她,鍥而不舍的弄死她,她都跑了這麽多次,那白眼狼還是不忘當初的‘約定’!
這麽小就知道報國!男人一臉敬重:“我叫馮六,還不知道小兄弟名字!”
半安萎靡不振,正擔憂自己的性命:“我叫甄半!”
“那甄兄弟我看你孤身一人上路也不方便,還是跟著我,等我送了錢過去,再送你!”
半安搖頭,“我們不順路,還是不叨擾了!”人是個好心人,就是有點一根筋。她不想和一個被人盯上的人同行,她都夠背的了,不想更背。
“小兄弟別客氣,你都沒說自己去哪裏,怎麽能說不順路呢!小兄弟去哪裏!”
“我要去柳州!”半安無奈,實話實說。
馮六的眼睛一亮,半安心中咯噔一聲,正要反悔。男人啪的拍了大腿,哎呀一聲,封了半安的退路。“正巧!我們順路!你就跟著我吧!”
半安頭更疼了!
這個馮六身材高大,頸後帶疤,右手上都是老繭,指不定和多少人結過仇,又是個站戰無傷隊伍的!她實在是不想跟著他走。可這人忠厚老實又講義氣,就因為自己在茶館幫他說了一句話,他就連逃跑都帶上了自己……
半安還在考慮,一件外袍就扔了過來,馮六雄厚的聲音傳了過來。“那天亮我們就一起上路了!天涼,你瘦弱的厲害,別凍著!”
半安想拒絕,那漢子已經轉身躺下,雖然露宿郊外,還是有著王牌隊伍的風骨。看樣子戰無傷還真是一個好將軍!
秋夜霜重,半安的風寒一直沒好,鼻子總是難受的厲害。加上男人的鼾聲時刻折磨著她,她裹著衣服準備到遠一點的地方去睡。
四周一片安靜,連蟲鳴的聲音都沒有,半安聽著腳下沙土的聲音,心中警鈴大作。
“馮……”溫暖的大手捂住她的臉,也捂住了她的呼吸。
“是我!別出聲!”
半安手中的刀慢慢收回袖子,順從的跟著男人走了。馮六帶著半安退回有馬的地方,對著垂頭喪氣的驢子就是一刀。
小毛驢劇痛之下猛地嘶鳴,快速的向林子外奔跑。
怎麽放跑了她的驢!這男人不會是想拿她當餌……
電光之間,樹林中人影竄動,破空的聲音同時響起,無數的箭矢朝驢子射去。
好多人!
“別回頭,趕緊走!”馮六迅速的將她放到馬上,刀柄一擊馬屁、股,馬受了驚嘶鳴一聲,朝林子裏衝去。
劇烈的顛簸讓半安韁繩脫手,隻能俯身抓住馬鬃。身後是兵器相撞的聲音,半安回頭看,正看見白色裏衣的馮六被黑衣人包圍,雙方已經交手!
有人發現了奔跑的馬,彎弓搭箭射來。
不好!半安清楚的看見箭尖上的寒光,它會穿透她,讓她在馬的快速奔跑中落地摔死。半安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的縮小身子,抓緊馬鬃。
馮六功夫不錯,可是雙拳難敵四手,他還是被壓製著!他的餘光一直看著半安,且戰且退,敵人難纏的厲害,下手狠辣,招招致命。長劍刺來,眼看半安就要被箭射穿,馮六顧不得太多,欺身上前,放箭的人被割了喉嚨,他也實實的中了一刀,趔趄一步,翻身再扛人們的劍時已經力不從心!
這樣下去,他會被耗盡力氣,亂劍砍死!
半安沒等到意料中的疼痛,回頭看時正看見放箭人倒下,飛起的鮮血落在馮六臉上,掩蓋住他本該有的蒼白。
如果一走了之,這人必死無疑!
半安身上還綁著馮六的外袍,‘我一定會為我家將軍討個公道!’這樣一個老實人會死在這些人手裏!半安猛地抓住馬鬃,用蠻力迫使馬兒人立而起,掉頭向回跑去。
汗水和鮮血已經遮住了馮六的眼睛,他被刺中的次數越來越多,砍中的人越來越少……
去見將軍也好,就是死在這些人手裏有些沒麵子!
“馮六!走啊!”尖叫聲混合著馬蹄聲給越來越近。
馮六擋開人們的重擊,看見半安披著灰色的外袍騎馬奔馳而來。
黑衣人轉了目標,紛紛向馬亮出劍。
馬被殺氣所驚,腳步有點慢,半安提刀在馬臀上刺了一下。馬嘶鳴一聲瞬間加快了速度,很多欺身上來殺半安的人都被馬踩在蹄下。來人之孤勇竟然讓這些人不敢上前。
馮六看著馬瘋了一樣跑過來,正想喪身馬蹄會更沒麵子,左臂就被大力抓住,他借此騰空而起,翻身上馬。半安又紮了馬一刀,兩人一騎絕塵而去。
他們跑了很久,跑到馬幾乎累死,才停了下來。
半安拽著身後的人摔著下馬,風一吹,才感到後背濕涼,那是血。濃重的血腥味纏著馮六,讓他幾乎看不出本來麵貌。
“馮六?”男人不應,奔波和失血讓他的目光渙散。直到這時半安才發現這男人的後背上還有兩隻袖箭,箭邊的傷口已經發黑。
驢子是餌,馮六也是盾,受了這麽重的傷都是為了保住她!保住隻有一麵之緣的她!
半安紅了眼,用力撕扯自己的衣服給男人包紮止血,一邊神經質的碎碎念:“你醒醒!我們逃出來了,你醒醒!”
馮六被縹緲的聲音喚醒,他看著通紅著眼的甄半:“你沒受傷?沒受傷……就好……”
氣息虛弱,好像風一吹就會將這人吹散。
“你先別說話,我先給你止血!”男人的胸前橫著一條巨大的傷口,正咕咕的冒著血,周圍還有各式各樣或深或淺的刀傷箭傷。半安止住了這裏,那裏又冒了出來。
“都是我連累你……”馮六有點沮喪。
“沒有!沒有!是我!我是個掃把星!”半安努力的用手按住傷口,溫熱的液體順著她的指縫流出來,源源不斷……“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
“喏……”馮六用盡全力從懷中拽出錢袋子,扔到地上。“這錢……你……你拿著,再買……一頭驢,馬也行……”
“我不買!你去買!你他媽害死了我的驢你去買!”灼熱的液體模糊了她的眼,讓馮六的臉更加模糊。
“聽我說!”男人抓住半安的胳膊,用盡全力。
“剩下的……剩下的錢是我的……幫我給柳州的趙二,趙二!告訴他……我先去陪將軍……”
男人的氣息越來越弱,嘴角不斷冒著血沫,他的眸子已經失去了焦距,還在靠意誌堅持著。“我……我這回不跟著你了!你……一個人……小心……”
“他媽的……你別死……他媽的,你死了……我白回去救你了,你別閉眼!”半安的眼淚洶湧而下,她開始嘶吼開始咆哮,同樣為了這個隻有一麵之緣的男人。
她哭了很久,一直到懷裏的身體冰涼,她依舊沒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