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相看兩相厭
在淨梵行給司霽白拆了線的下午，那輛黑色的鐵皮馬車出現在院子外。
男人恢複了一身黑衣的昳麗樣子，上挑的眼角帶著輕浮，似笑非笑，妖豔的模樣配上黑色，與豔鬼無異。他的視線在院子裏轉了一圈又一圈，就是不落在門口的‘湯婆子’身上。
半倚在門柱邊，雙手環胸，一條腿隨意的向後彎著，腳尖在地麵上點來點去，眉間的細線全部展開，豔麗的奪目，一看便知心情不錯。她隨意的打量肅王府的幾個人，眼底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晦暗。
“王爺回去還是要多歇一陣子！”淨梵行習慣性的囑咐，和往常送好友離開一樣。
“這今天辛苦公子了！”韓其水鞠了一躬，表示感謝，隨後他的眼神向門口瞟過去，身體一轉，“還有甄公子……”半百的人朝著半安也鞠了一躬。“多有得罪，請甄公子大人不記小人過！”
半安嚇了一跳，連忙收回吊兒郎當的樣子，站直回禮，“恩……”她尷尬的嘎巴半天嘴，還是沒能說出‘這是我應該做的，為肅王府服務是我的榮幸’之類的話。隻是挑著嘴角道一句祝福：“韓先生，一路順風！”
淺色的的眼睛在她身上一落而走，一聲冷哼格外的明顯。男人的臉突的出現在半安的腦海裏，她眯眼向聲源看去，正對上男人蔑視的目光。
這個白眼狼！
半安臉上的笑容僵住，眉頭慢慢皺起，頭一歪，挑釁的抬了眼。
對方像是看見了什麽可怕的東西，竟然避開視線，竟是連看她一眼都不敢。
半安暗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開啟的新世界大門，要是早知道有這種方法，她一定早早就用了，也不用平白受了好幾天凍！
“肅王爺，慢走不送！還是要謝謝您帶我離開皇城！”仇人不爽就是她最大的開心，本著膈應你開心我的原則，半安又拿出了一副痞子嘴臉。
司霽白的嘴角僵硬了一下，隨後邪氣的挑起。琉璃色的眼撞上半安漆黑的眸子：“謝倒是不用了！畢竟來日方長！”
誰跟你來日方長！老死不相往來才好！
陽光大好的下午，兩人唇槍舌戰冷嘲熱諷，弄得大家表情都很怪異。
司霽白不願意多看這個人一眼，扭頭離開。
半安脫離了白眼狼，倒是大方，站在門口揮舞著淨軒言的小手帕，扭著腰歡聲送別：“王爺啊！一路順風啊！半路掉坑啊！”
淨軒言一個趔趄，將手帕搶了回來。“你找死是不，非得得罪他幹什麽？”
馬車很快被竹林的陣法擋住，半安平複下來，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優哉遊哉的向屋子裏走。“我那叫送別！怎麽叫得罪！”他們兩人早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麵，與其低聲下氣，還不如該痛快的時候多痛快痛快。
她摸摸自己的臉，天高海闊，她不信自己會一直栽倒這個豔鬼手裏。
討人厭的走了，半安本想和淨梵行多膩乎幾天，可時間不準。小美人的毒藥一個月內不複發，她隻剩二十幾天。
和淨軒言做的交易關乎她的性命，雖然時間充裕，她也沒有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的勇氣。
靜心居是好，好吃好喝好男人，可是師傅在外，她放心不下。
當夜，她認真的和淨梵行辭了行，帶著淨軒言給的信，踏上了向南的路。
來這個世界十年，半安還是第一次離開皇城。
上輩子的日子過得夠顛沛，這輩子她什麽都不想幹，就想在家裏貓著，一個人瀟灑的活到死。可是命運總是不願意讓人順心，家沒了！隻有找回師父，她才重新有了家。
她也想不到，隻是這麽一走，半安又被逼上了同一條動蕩的路。
……
離皇城不遠的梅城，有著東魏最大的黑集，在這裏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你買不到，武器毒藥小倌美人……可以說，半個東魏的名妓都是這裏出去的！
糜爛的城池裏都是醉生夢死的人，在這裏很容易就能買到一個人身份，可能是哪個餓死的老農的第二個兒子，也可能是縣太爺的私生子。
這樣混亂的地方，茶館永遠消息最快。
半安騎著集市裏買來的驢，哼著不知名的小曲，慢悠悠的進城，走進茶館，栽載歪歪的靠在桌上。
“啪！”醒木一響，整個大堂都安靜了下來。“話說那鬼麵將軍……”
“噓……”
台下都是噓氣聲，客人開始鬧意見。“這段都講了五六天了，能不能換換樣！”
台上的老頭隻是混口江湖飯，沒想到還有不願意聽的。
“老是講那些沒了的人，講講新鮮的！”台下人起哄，聲音開始鬧騰。
老頭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又拍了下醒木。
“既然大家聽膩了英雄豪傑，那今天我們不講那些，我們講個最近皇城裏出現的大事，要是有什麽不對，大家一聽一笑也就過去了！”
台下消停下來，有的人連茶杯都放了下來。
“大家都知道鬼麵將軍已去，可大家是否知道，在鬼麵將軍被斬當夜，戰府一家四十一口，被滿門盡屠……你們可知，是何人所為？”
勁爆消息！場中人倒吸一口冷氣，耳朵都立起來了。
“此人眉心一道長疤，長得又瘦又小卻心狠手辣，正是那天行刑的劊子手！”
“啪！”茶碗落地而裂，吸引了滿屋人的目光。見到手抖的正是個麵色蒼白的小公子，也就十四五歲，看樣子被嚇個不清，大家哈哈笑出聲。“趕緊回家去吧！別嚇尿了褲子！”
容貌清秀的小公子尷尬的低頭去撿地上的瓷碗，借機遮住自己的臉。這樣的小插曲並沒有影響老先生說書的欲、望，他輕咳一聲，娓娓道來：“鬼麵將軍十六歲上戰場，為東魏效力三十年，結果落個無後的結局，這全是因為一個驚天的大秘密！而他臨死前，將秘密告訴了那個劊子手！”
“什麽秘密？”小公子在角落裏，瓜子一把接著一把，聽得起勁兒的樣子。
“這個秘密就是北夷的黑水石！滿滿的一個洞穴的黑水石！”大家麵麵相覷，不明白，老頭也不賣關子。“黑水石是什麽，打敗戰將軍的百裏臨用的就是黑水石做的兵器！那叫無堅不摧！”
眾人急的瞪大了眼，張嘴就問：“戰無傷將黑水石的位置告訴那個劊子手了？那劊子手為什麽要殺他全家？”
“那戰家全滅，疤臉劊子手就是世上唯一知道這個秘密的人，戰家再也不可能對任何人有威脅！古人雲：‘斬草要除根！’”
“你放屁！”
“你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