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師父的下落
街上都是官兵,讓換了新衣服半安不敢有絲毫大意,她專挑皇城中隱蔽的小巷子,一溜煙兒的跑到了菜市口。
陽光明媚,手藝人老許剛吃了午飯,正躺在門口的破搖椅上打盹。
“老許老許!”半安抓住老頭子肩膀,一陣急搖。
“停下!停!”瞌睡蟲上頭的老許腦仁都要被晃散了,一看來搗亂的是半安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鬆手!臭小子!沒大沒小的!你師父都不敢這麽對我!”
人命關天,半安哪裏管什麽大小,“我師父呢!”
“找師父回家找去!你上我這找什麽師父來!起開起開!”老頭子重新萎回搖椅,準備接著睡。
“我上哪回家!我家都被燒沒了!”
“燒就燒了!”老許眼皮都不抬一下。
半安急了,一用力將老頭子從椅子中薅出來。
迷糊中的老許感覺到了話裏的不對勁,聲音上揚了八度。“燒了?”
半安點頭。
“王瘸子燒死了?”老許先是震驚,隨後麵帶哀傷,嘀咕著燒死了燒死了之類的話,不等半安解釋,老許的表情又猛地凝固,變成了一個笑容。
“人死債清!王瘸子死了,我欠的那二兩銀子就不用還了!”
老許的暗喜讓半安嘴角明顯抽搐一下,她控製不住打擊對方。“你想多了,他沒被燒死!”
老許的瞳孔放大,真摯的笑臉瞬間僵硬,變臉似的,又扯出一張又哭又笑的表情。“沒死好……太好了……太……好……嗚嗚嗚……”
半安將人掐死的心都有!
“老許!別鬧!你聽我跟你說!”
半安將家裏的情況如實道來,老許的麵色越發凝重。
“我在屋子裏找到一塊沒燒幹淨的布,您見多識廣幫我看看,是這皇城哪家的!”她和肅王府的人比對過,沒有相同的,要不然也不至於大著膽子去那密室招惹司霽白。老許達官貴人見過無數,應該能看出。
可天不遂人願,半安在老許的滿心期待的眼神中摸了半天,也沒翻到那塊黑布,“我明明戴在身上……”,淡青色的衣服泛著綠,晃在半安的眼裏,她猛地一拍腦門,“哎呀!”
“怎麽?”
“沒了……”
老許跟著上火。“你說你能不能靠點譜!這麽重要的東西也能丟?怪不得會把你師父丟了……”
半安一下子就沉默了。
老許看這小子突然蔫下來,知道自己話說重了,心有不忍。“晚上我悄悄去你家再翻翻,說不定還能找到!何況王瘸子要啥沒啥,抓他幹什麽!”
半安撇著嘴,點頭,又搖頭。“我也不確定他是自己走的還是被抓走的,鬼頭刀都不見了!”還有我攢的十二兩銀子,她心中默念。
“你師父前幾天倒是和我叨咕過一句,說要去什麽江州,會不會是趁機走了!”
半安狐疑。“他怎麽沒和我說……”
老許縷著自己沒有幾根的胡子。“跟你說誰給他切瓜賺錢!”
“賺什麽錢,刀都沒了!”都啥時候了,竟然還想著吃國家皇糧。
不過確實是這樣,一個劊子手暴斃,應該由徒弟接任。雖然師父未必死了,可現在這情況和暴斃也沒什麽區別。她要是跟著走了,這鐵飯碗還真就丟了!
可不去又不行,滿屋的屍體都不是鬧著玩的。“我還是不放心!我得去找他!真要是出了什麽事,也好帶回來!”
這話說的晦氣,聽得老許胡子都抖了!
“你走了誰砍人!現在可是秋天!”秋後問斬的人多了!正是幹活收錢的豐收日子,這時候要撂挑子!不行!
半安眼睛一轉。“我走了還有你啊!老許你多操點心,別讓我師父回來後丟了飯碗!”
老許氣的瞪了眼,果斷拒絕。“我是個手藝人!”剮刑專業戶不接粗活。
看樣子真是鐵了心,半安摸摸兜裏。“十兩銀子,買你一個秋天!”
老許的三角眼倏地亮了起來,“成交!”
“那就這麽定了!”半安在老許炯炯的目光中收回手,指尖上夾著一張銀票。然後又在老許的憧憬中將錢塞了回去,扭頭就走。
“錢給我啊!”
半安完全不顧身後的呼喊,隻是用了對方常用的三個字許諾。“回來還!”
與此同時,肅王府的書房裏,韓家人正圍著王爺,冒著冷汗。
半安那身滾得看不出本色的裏衣,正擺著書房的桌子上,那塊布料少見的黑布正在司霽白手中,韓為正小心的用冰塊敷著主子的後腦勺……
“找到了嗎?”
韓意捂著肩膀跪下。“屬下無能,派去的二十一將人跟丟了!”
男人將布扔到桌上,頭都沒抬,認真的裹裹身上的貂毛大氅。“你傷了,起來說。”
韓意不敢起身:“屬下失職,還請問爺二十一怎麽處置。”
“鞭刑六十。”不等司霽白開口,韓其水已經風輕雲淡的給了懲戒,掌刑部的鞭刑六十足夠這二十一在床上趴個半個月,不過這也是他應得的。
王爺在溫泉裏已經做了屋裏有人的暗示,天羅地網都布下了,可還是讓人跑了,韓其水接過兒子手中的冰包,換了一麵,小心的敷上男人後腦勺上的包,越看越覺得這三個兒子不爭氣。“韓意你負責的情報部,是你用人不當,等你好了鞭刑二十。韓順你負責的安防,竟然就這麽讓人大搖大擺的進來,鞭刑二十。”
韓為低頭盯著腳尖,沒聽見韓其水點自己的名字,輕輕鬆了一口氣。
“韓為!你親自行刑,打完他們後來找我,我親自抽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幹了什麽!”
老爺子憋了一肚子氣,僅僅是一個小人物,就將王府搞得人仰馬翻,要是對方有殺心,現在王府都開始掛白幡了!
“韓叔!”司霽白半倚在小塌上,長眼半闔,失血和舊疾同時襲來,讓他昏昏欲睡。
韓其水了解自己照顧多年的年輕人,他安撫:“王爺你休息吧!不用給他們求情!都是我教導不周。”
司霽白闔上眼,後腦發木讓他時刻記得剛經曆過的事實,他不願再想,輕聲回答。“刑罰加倍!”